云中赫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去看望自己的外室白柔烟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家里的嫡妻怀孕了。
云中赫在封王拜相,荣登左相之位娶了世家大族汝州女为嫡妻。
自己在微末之时遇到了白大将军家的嫡二女白柔烟,那时他不过是个在兵营里充当炮灰的前排兵。
若不是白柔烟的出手相助,自己早已成了那西北战场上的一缕幽魂。
“父亲,为何非要让这些无辜小兵充当前锋呢?不过是白丢姓名罢了。”
那是云中赫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白柔烟,她如此的美貌高贵,她就像天上的云彩,而自己只是尘埃里的泥土。
自己这一生也许都没有机会触碰到她。
所以自己拼了命地再战场上请功立命,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让他立下了一些战功。
可那点战功并不足以让他迈入白大将军的交际圈中,直到自己遇到了当时还是落魄王爷的崇明帝,崇明帝年轻时生的风流倜傥,又自有一股忧郁惆怅的气质在。
白家大小姐竟爱上了崇明帝,自己这个崇明帝的跟班也得以见了白柔烟几面。
可白柔烟那时已有了心悦的男子,那是一位锦衣玉服的华贵公子,文才武略,样样了得,与神仙般的白二小姐般配不已,活似一对神仙璧人。
自己那时哪有资格去和那个世家公子相争呢?
他本以为这辈子已是神王有意,襄女无情。
可变故偏偏发生在那半年里。
崇明帝以自己为首的私兵兵强马壮,迅速打败了先帝另外的两个儿子,成功在先帝驾崩后登基上位。
自己也成了风头无限的左相云中赫。
那时,白大将军尚且没有失去崇明帝的关心,白幽兰也坐上了皇后的宝座,白柔烟也与那个世家公子定了亲,婚礼日期也定了下来。
自己在左相府上对月醉饮了一夜,才做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决定。
他潜入了那世家公子的家中,将他打晕,绑架到了京城最著名的青楼中,扒光后扔到了花魁的床上。
第二日,这世家公子婚前夜宿青楼一事果然传遍了青楼。
白大将军爱女如命,立马退了这桩亲事。
自己喜得三四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可他还没有踏上白大将军门前去提亲时,崇明帝便觉得一手扶持他上位的白大将军十分碍眼,找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夺了他的兵权,并命令亲信去抄家。
自己求了崇明帝一天一夜才得以亲自去抄白大将军家。
换了别人,那些娇贵的女眷说不定就要被折辱玷污。
自己呵斥了那些毛手毛脚的天子亲卫,亲自派了信得过的手下去给白府女眷安排牢狱吃食等。
在白柔烟以罪眷的身份被关入教坊司后,自己用全部身家以及毕生的忠诚向崇明帝求了一道网开一面的圣旨。
从此,白大将军家倾国倾城的白柔烟便死在了那个教坊司,有的只是左相云中赫的外室柔烟。
自己悉心爱护她十年,一句重话不曾说过,爱她视若生命。
可他知道,柔烟不快乐,她的全部喜悦已死在了白家被抄的那一夜。
而自己就是那个噩梦的刽子手。
所以,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给予他爱的回应。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爱她就够了,她在他身边就够了,从前只能在梦里出现的仙女,如今能温香软玉地躺在他身边,这已是老天眷顾他云中赫了。
“大人,夫人说身体不适。”管家战战兢兢的禀告道,近来左相许久没有出门去见那心尖上的外室了,夫人也有了一些活络的心思。
“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看病。”云中赫冷冷说道,他这一辈子所有的情爱都已经给了柔烟,后院里的嫡妻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连他与嫡妻同房,怀上一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在自己死后给柔烟一层倚仗罢了。
“夫人还差我问大人一声,那烟云巷的月例可还要按时送去?”管家心里已经知道不好,这夫人胆子也是真的大,看大人许久未去那外室处,便用月例做借口来试探大人是不是对那外室腻了。
“她是不是不想做这个左相夫人了?”云中赫冷冷一挑眉,语气里的寒意让管家一抖。
“你去,告诉她,摆正自己的身份,成亲那天我就告诉过她,不要招惹柔烟,不然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云中赫吩咐道。
那管家果然领命而去。
左相夫人许氏那时正在给自己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儿绣虎头鞋,看到管家风风火火过来,忙温尔一笑问道:“管家这个时辰过来,做什么?”
那管家虽然怜惜许氏温和怜下,却也不能违拗左相的命令,便把左相的原话对着许氏说了一遍。
那许氏果然立马变了脸色,眼里也不免云雾浓起。
那管家心有不忍,便劝道:“夫人都嫁进来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明白吗?那外室就是大人的心头朱砂痣,没人能越的过她去,小人说句不中听的,大人看待那外室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呢,夫人又何必以卵击,给自己寻不痛快呢?”
那许氏低头泣不成声,可自己也是名家之女,且一心爱慕着左相,为何就是比不过那个罪臣之女呢?
那云中赫此时正坐在书房中闷闷不乐,自己实在是太想柔烟了,可上次那仇家的刺杀又实在让他害怕,他受伤或是死了到不要紧,若是不小心伤了柔烟可怎么?
正当左相愁云满面之际,窗外有一个黑衣人扔进来一封信件。
云中赫打开了一看,上面一行字让他青筋暴起,勃然大怒。
高含昨夜宿在烟云巷。
传信来的人是谁?与上次刺杀自己的是不是同一波人?他们为何会知道柔烟的存在?自己明明将柔烟的踪迹掩藏的很好,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这软肋的?
还有这个高含,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难道柔烟与他有私?不!不可能!柔烟早已绝了情爱之心,对自己尚且不假辞色,何况旁人呢?
自己或者该去一趟烟云巷,亲自问一问柔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