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含冷不防听见了这皇室隐秘,心里有点不自在,这些事与他其实没有半点关系,他内心是极不愿意听的,只是这柔烟夫人于自己有恩情在,倒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说道:“皇上对先皇后情深义重,先皇后故去十几年,后位仍悬空,且先皇后肚里未出世的孩子都被封为固伦长公主,世人皆以为皇上爱极了先皇后。”
“情深义重?若是当真情深,为何会杀了姐姐的亲人?若是当真意重,为何后宫里会有那么多后妃贵女?不过是骗骗自己与世人的谎话罢了,那就是个十足十的人渣小人。”柔烟美貌无双的一张脸蛋上因为剧烈的恨意而扭曲,可恨她如今像一只金丝雀一般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院子里,不然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她也要去杀了那狗皇帝。
“那柔烟夫人,您想让小生做些什么呢?”高含可不认为这受尽左相宠爱的外室是觉得有些无聊才和自己说这些隐秘之事,她救自己肯定也不是出于善心,不过是自己对她而言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我有一个妹妹,叫白柔儿,自从白家被崇明帝满门抄斩以后便不见了踪影,我们三姐妹生的十分相像,我和妹妹抄家以后被充入了教坊司,我被云中赫买走,妹妹不知所踪,还请高公子替我查探一番妹妹的踪迹,事成以后必有重谢。”柔烟提到自己坎坷的身世以及这些年下落不明的妹妹,眼里的悲伤似海般溢了出来。
“查探一位下落不明的女子不是难事,只是白家当年被定论为罪臣,夫人的妹妹也许已经隐姓埋名,流落他乡了,请问夫人可有您这位妹妹的画像?”高含问道。
“我自己就是那副画像,我们姐妹三人长得十分相像,公子只需要细细地端详我几眼,便能知道我妹妹的模样了。”柔烟提起自己的嫡亲妹妹,眼里变得柔和明媚,如今她活在这世上,不过是心里记挂着不知所踪的嫡妹罢了,姐姐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了。
“那就唐突夫人了。”高含作了个揖后,便抬眼开始打量柔烟夫人,一双似撇非撇的柳叶眉,一双似嗔非嗔的杏仁眼,一张巴掌般大小的鹅蛋脸,当真是风华万千,倾国倾城。
远远看去,倒有些眼熟,高含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幅样貌,可一时之间忘了是京城中的贵妇还是小姐,这眉眼似仙人般出尘,倒和那个人有点相似。
宋和静!
没错,宋和静生的出尘飘逸,眉眼绝色,和眼前这位柔烟夫人足足有五成相像。
可自己若是牵扯到这罪臣之事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自己不日便要迎娶重楼公主,从此以后便要成为皇家人,知道这些隐秘似乎没有什么好处,这柔烟夫人看着极受左相宠爱,为何不求助权势滔天的左相,反而去求他这个外人呢?
高含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道:“夫人为何不让左相去寻找你的妹妹,左相在朝中说一不二,权势滔天,要想找一个孤女,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左相?我为何要求他?我不过是他圈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金丝雀还能向主人提要求吗?”柔烟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苦笑着从自己的妆盒中拿出了一封飘着清香的信封。
“若是你找到了她,就把这封信交给她。”柔烟说完便进了里屋安歇,这些事是她心里最疼痛的伤疤,不碰触还好,一碰就疼的心绞起来一般。
若不是自己实在厌恶云中赫,若不是他是十年前抄白家时的领头人,这十余年的精心宠爱下,她也许也会对他动一点真情吧。
可自己只要看到云中赫,就想到惨死的父亲母亲,还有伴着自己长大的忠仆下人,她心里清楚云中赫不过是个任凭崇明帝操控的傀儡,白家的惨案怪不到他头上去。
可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她永远忘不了他那一日抄白家全族时盛气凌人的样子,父母族人跪在地上任凭那些锦衣卫们欺压践踏。
她忘不了这些,所以她这一世都无法原谅云中赫,即使他待她爱若珍宝,细心珍藏,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将她的爱欲全部浇灭。
“今夜你就住在这客房里吧,明早再走吧。”柔烟说完,便自己回了里屋休息。
高含也不知道那些前来刺杀自己的人会不会蹲守在院子外面,于是便道了声谢囫囵睡在了柔烟院子里的客房中。
那些死士确实彻夜蹲守在柔烟院子外,可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这院子里去拿人,谁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乃是当朝左相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外室呢?
可苦等了一夜,也不见那刁钻小生高含走出这院子,死士首领无法,只好灰溜溜地去向主上三皇子复命。
“你说什么?那高含进了云中赫外室的院子里?”三皇子板着一张脸听死士的汇报,心里正在盘算着高含与那外室的关系。
“是的,属下在院子外面守了一夜,也不见那高公子出来。”
三皇子闵若行听了这话,怒的拍了拍桌子,“这小白脸招惹了重楼还不够,竟还与左相的外室攀扯上了。”愤怒归愤怒,虽这次取不了他的性命,但左相深爱那外室,若是被他知道了高含留宿一夜的事情,高含怕是死得更快,如此倒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以防重楼与自己生分了。
“如此,我修书一封,你去将他放在云中赫家中,那高含自有人替我们去收拾。”三皇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死士首领本做好了被三皇子骂的狗血淋头的打算,可三皇子听说那高含进了云中赫外室院子后,反而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心情看着也不错的样子,也没有多加责怪自己,实在是有些奇怪。
“是,小人必不负殿下所托。”那死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