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排

早饭是红薯稀饭,二合面的饼子,配上猪油炒的豆腐白菜,还有一盘子的韭菜炒鸡蛋。

也是因为农忙,才能吃这么好,不然没力气干活。

每样菜给两人拔出来一些。

苏好好在家吃过了,刚刚又吃了大半碗的鸡蛋羹,这会儿喝了小半碗的红薯稀饭。

倒是周霖,吃了两个跟苏好好脸蛋一样大的馍馍,稀饭和菜都吃光了。

他爹妈太狠心了,不顾他的想法,一想到兄弟们都去探险寻宝,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好好,到底干不出偷跑的事情,他哎了一声,都是命啊。

他命了有此一劫,以后再无无法在兄弟面前抬起头了。

越想越心塞,眼泪都出来了。

苏好好:“嫂子,你做饭太好吃了,看大霖都被香哭了。”

郑秀梅被逗得直笑,“够吃吗?不够吃的话,我再给你盛。”

周霖摇头拒绝:“吃饱了。”

他仰头看天,不让眼泪往下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终于信了这话,以后再也不嘲讽流眼泪的男子汉了。

等周霖吃完,苏好好想去找弟弟妹妹们,郑秀梅道:“他们去西地拾麦穗呢,挺远的,等你们走到地方,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吃饭了。”

苏好好道:“行吧。”她对郑秀梅的肚子很好奇,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肚皮,摸着的肚皮突然一鼓,她‘哎呦’一声,被吓了一大跳。

郑秀梅笑:“这是娃儿在跟你打招呼呢,他喜欢你呢。”

苏好好又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似是小拳头,一下一下的触碰着她的手心。

这也太神奇了。

过了一会儿,小拳头不再动了,苏好好:“怎么了?”

郑秀梅笑:“这是玩累了。”

苏好好直呼神奇,“还在大人肚子里,就会玩了呀。真是个聪明的宝宝!”想到了自己带的大白兔奶糖,从包裹里翻出来,倒出来了一大半给郑秀梅:“嫂子,给你。每天泡两颗当奶喝,补身体。”

这可是稀罕东西,郑秀梅哪里肯要。

苏好好:“给宝宝吃的。”直接推给她,然后跑出去等弟弟妹妹们了,也不是干等,她在河边捡石头打水漂。

越扁的石头越好用,苏好好打水漂不算厉害,只能漂三四次,要是石头不够好,直接就沉到了河里。

周霖无精打采的蹲在旁边看,还替她捡扁扁的石头。

苏好好:“大霖,如果不是我一想到你跑出去就心慌,就真不管你了。不管你信不信,从小到大,我第六感特别强。”

周霖:“你之前还说是右眼皮跳,现在又变成心慌了?”

苏好好心道你这眼皮子想跳哪边就跳哪边,她再用眼皮子跳来说事多没新意啊,她剜了他一眼:“你怎么分不清重点呢?”

等到八点多的时候,大家陆续回来,一群半大小子和小姑娘看到苏好好在河边等着,激动的跑过来,围在苏好好跟前,二姐长二姐短的喊着,亲热的不得了。

苏好好摸摸这个,摸摸那个,都是一身汗一身灰,她真抱不下去,这么挨个的喊了一遍,这才被大家簇拥着往院子里走。

苏家子嗣兴旺,苏老爷子和苏老太一共生了三儿两女,老二是苏好好的父亲苏平安,老大苏平和,生了三儿一女,老三苏平顺生了两儿两女。

长孙苏明川和长孙女苏明宛已经结婚,接下来的孙子辈中,就数沈明知和苏好好年纪最大了。

弟弟妹妹一大堆,这个喊那个叫的,听着都开心。

她拿了水果糖和大白兔奶糖,一人一把水果糖两个大白兔奶糖,喜得大家脸上都笑成了花。

孩子们难得吃点糖,这一下子就是一大把的糖,把兜都塞满了,那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夜暴富,心都在扑通跳。

她又把甜麻花、糯米糕也拿出来,请大家甜甜嘴。

苏明祯不肯要了:“二姐,你留着吃。”

大伯娘姜叶道:“这才分了糖,哪能把好东西都吃了。”伸手把甜麻花和糯米糕都收起来,重新放回苏好好包里,又朝着其他孩子板着脸:“不许哄你们二姐的零嘴。”

苏好好撒娇:“大伯娘,本来就是给你们带的。”拿了糯米糕往大伯娘嘴里塞。

大伯娘被塞了一嘴,都进了嘴里,哪还能吐出来,也跟着甜甜嘴,直呼:“可别这样了,我不爱吃这个。”

这就是胡说了,哪有大人不爱吃好东西的。

接着又给其他长辈塞吃的,反正谁也不能落下。

一斤的发糕全给苏老头了,“爷,你留着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

苏老头笑的见牙不见眼,“好,我自己吃。”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笑声就没停下过。

大伯娘:“好好一回来,这家里都比往常热闹了。”

大伯喜欢的不行,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好好:“小太阳一样。”

大家都回来了,郑秀梅端饭出来,苏家人口多,一桌子自然坐不下的,都是分两桌子吃饭,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结了婚的都算大人。

吃饭讲究个手快有,手慢无。

苏家的条件在整个大队里属于相当好的了,所以手慢的人可能吃不了多少菜,但杂面馍馍都是能吃饱饭的。

这就养成了大家吃饭速度都挺快的习惯。

等吃了饭,苏好好准备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去捡麦穗玩,苏明溪说地里有田鼠,他们一起去堵田鼠。

苏好好准备大干一场。

苏老太喊住了她:“好好,霖霖,我送你们去知青点。”

苏好好:“???”

在苏好好的疑惑中,苏老太道:“你提前适应一下知青点的生活,接下来的十天里,就在知青点里吃喝住,跟着知青们去上工。霖霖也一起。”说完慈祥的看着苏好好:“要是觉得苦觉得累了,就回家里吃住,在家里好好玩一阵子,不拘是下地抓田鼠还是上山猎山鸡狍子,都随你们。”

苏好好:“!!!”她眼巴巴的看着苏老太,再单纯也知道知青点里肯定没有奶奶家舒服呀:“奶,你舍得我去知青点受苦受罪吗?”

苏老太突然就哭了起来,她抬手抹眼泪,“我不舍得,看你吃苦比比剜我的心还难受,我的好好啊,活了这么大,哪里受过这苦日子?可我再不舍得,我也得让你知道当知青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现在后悔了,咱们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你要是真的下了乡,后了悔,那可真是在没有转圜的余地。你知道吗?咱们大队的知青想要回一趟家里,没有大队开的证明,他们是寸步难行。你要是真的去了那些不好的大队,扣着你不让你走,你就是插着翅膀也难飞啊。”

这事情又不是没有,漂亮的女知青都被糟蹋了。

那真是恨不得一死百了。

她越说越伤心,止不住地落眼泪:“我的乖乖,你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啊。”

苏好好见不得奶奶流泪,她慌了,赶紧哄:“奶,你快别哭了,我运气一向好,碰到的肯定都是好人,到时候过年过节的,我都请假回来。”

她实在哄不住苏老太,又不能松口不去下乡,赶紧向苏老爷子求救:“爷。”

苏老爷子:“去知青点吧。”

家里孙子辈的孩子都盯着苏好好,不敢置信,他们听得一知半解,只知道苏好好想要下乡当知青,爷奶要送苏好好去知青点。

20岁的苏明川皱着眉毛,不过没有开口。

13岁的苏明祯非常不认同,板着脸:“好好,你怎么能有这想法?明知已经下乡了,你绝对不能再下乡。”

沈明知到底是男人,可女孩子真不行,尤其是苏好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当老师的苏明禄一开口就是教训:“好好,不可胡闹。”

苏明溪几个小一点的也喊着:“二姐,当知青一点也不好,可苦了。”

苏老头摆手,“行了,都别劝了,老大媳妇给好好收拾铺盖,把蚊帐、脸盆、暖水瓶也拿上。”

苏好好没有带铺盖的,她在老苏家是有自己的床铺的,收拾上就行。

至于周霖,东西都带着呢。

苏好好备受打击,很是受伤,可苏老太还在哭呢,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到底是她非要下乡的。

等东西收拾好以后,苏老头:“明川、明禄,帮好好和霖霖拿行李。把人送过去就行,其他人都不许送。”

苏老太依旧抹眼泪,大伯娘沉默着没吭声,眼圈也是红的,三伯娘劝:“在咱们家体验知青生活也一样,我带着好好干活。到了知青点,好好哪能习惯,怕是吃不好睡不好。”

苏老太:“现在你能帮她,她真下了乡,还不是要住知青点,你还能帮她吗?”

三伯娘不吭声了,直叹气:“哎,这孩子怎么想的啊。”

苏明川和苏明禄提着行李送苏好好和周霖去知青点,苏好好频频回头,不放心苏老太,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说话。

苏好好不知道的是,她才离开,苏老太就止了泪,仿佛就是专门哭给苏好好看的,她眼神伶俐的看向院子里的众人:“我只有一条,谁也不许帮衬好好干活,尤其是地里的活。还有家里的饭也不许给好好送一口。你们这个时候帮她,不是为了她好,是要害了她!谁要是敢违反,我打断了他的腿。”

苏明祯磨牙:“奶,不用你安排,我盯着他们,谁敢给二姐送东西,我收拾他。”

苏老太见他明白轻重,放了心:“属你最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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