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时隔一个月去了宠物医生那儿,做定期检查。雨的两眼都进展良好,医生说:“状态很好。”医生的措辞总让我觉得把后半句咽回去了,紧张不安,忍不住问:“您的意思是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吗?”
“嗯,不知道,不过状态很好。”
对鼓励我的医生,我实在说不出口——问“您的意思是……”,回答“不知道”有些奇怪吧——因此只重复后半部分确认了一下,“状态很好是吧?太好了。”
雨一如既往地全然无畏、昂首挺胸进了诊室。更厉害的是出大楼的时候,雨一定会用鼻子响亮地哼一声,那态度似乎是说“让她给我看过了”。这让我很开心,因此我也昂首挺胸地走路。在旁人眼里,我们也许是一对耀武扬威的患者(和他的主人)。(当然,感谢这位宠物医生。)
因为进展良好,回去的兜风比来时轻松许多。不知是不是在回忆眼睛能看见时的事情,雨在后座孤零零坐着,脸冲着关上的窗子,那姿势似乎在看外面,面庞如同哲学家。
“回到家听些让人安心的东西吧。”我跟雨约定。
现在雨在睡觉。我正在他旁边听着史黛西·肯特。忙得焦头烂额,从宠物医生那儿回来后一整天,都没时间听音乐。
深夜两点的房间是最适合听标准叙事曲的地方,甚至感觉像挚友的房间。钢琴和鼓极小的声音的振幅,清晰得如同在瞬间冻结。迷离朦胧的小号声也是,并不辽阔,分量如同窗外四四方方的夜空,令人舒心。
我时常想,我真是喜爱安心。
《这不是一种遗憾吗》《你就在那里》《赠以紫罗兰》。只看歌名,我就知道这是一张令人喜爱的CD。不过听到史黛西·肯特的演唱时,喜爱之情却超出想象。她声音干净甜美,没有夸张的大喊,却也不是温声细语。
还有所谓的标准,并不是因为它是标准,所以才让人安心;而是每当听到,就神奇地让人安下心来,这才是标准。我再次对此感到惊奇。
人生假如只能选择一种音乐,我还是会选择标准的东西。
雨沉沉地睡着。雨的睡眠方式实在不让人觉得他是狗,把他当成狗有点奇怪。叫他不醒,有时候碰他也不醒。把牛肺或者猪耳朵之类的零食放在他面前,也根本不醒。我特别喜欢听雨睡觉时的呼吸和鼾声。
史黛西·肯特在唱最后一首歌《感谢回忆》。分手的时候,对各种美丽的回忆道谢,竟然能说:“We said good-bye with a high ball/And I got as high as a steeple/But we were intelligent people/No tears no fuss/Hooray for us.”多好啊!但反过来说,除此之外究竟还有什么呢?
马上四点了。外面一亮起来,夜晚听的音乐就骤然失去光彩,必须在天亮之前把它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