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尔·法朗士的送葬队伍长达几公里。后来,一切都翻转了。四个年轻的超现实主义诗人受到他去世的刺激,写了一本攻击他的小册子。他在法兰西学院的座席空了出来,另一位诗人保罗·瓦莱里获选为院士,坐上他的座席。依照传统仪式,他得宣读赞美死者的颂词。这篇颂词已经成为传奇,在整个宣读的过程中,他可以谈论法朗士却不说他的名字,他可以颂扬这位无名氏,却带着某种刻意有所保留的意味。
事实上,从他的棺木触到墓穴深处的那一刻起,走向黑名单的进程就已经为他开启。事情怎会如此?几个听众有限的诗人说的话,竟然可以影响超过百倍的群众?那成千上万跟着棺木游行的人,他们的崇敬之情消失到哪里去了?这些黑名单,它们的力量从何而来?它们遵从的密令来自何处?
沙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像法国,可以让沙龙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数世纪的贵族传统,后来又加上巴黎,在这个城市,全国的知识分子精英们挤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制造他们的见解。他们不是靠批判的研究、博学的讨论来宣传这些见解,而是靠一些精彩的句子、文字游戏、闪亮诱人的恶毒话语(于是,去中心化的地方,恶意就会稀释,中心化的地方,恶意就会聚集)。再来谈一下奇奥朗。在我确定他的名字在所有黄金名单上的年代,我遇到一位著名的知识分子。“齐奥朗?”他悠悠地望着我的眼睛,似乎憋了很久的笑意,才对我说出,“一个虚无放肆的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