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天这事,别说荣国府和贾琏了,就是换了其他人家也都会是这样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王二太太心里都明白着呢,她会这么问除了王大姑娘的嫁妆问题外,也有自己的考虑。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当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但现在瞧着却未必不是见好事。趁火打劫的小姑子,翻脸无情的娘家,要生撕了她们娘们吸血的王氏族人们以及重情重义的大侄女……
做为王夫人的兄嫂,王子腾和王二太太的年纪都不算小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求子孕育的秘方,拜了多少庙宇道观才在前两年得了鸾姐儿这么一点血脉。自生了鸾姐儿后,王二太太也不敢再奢望还能再孕育了。
如今知道谁是人谁是鬼了,再想到荣国府的那些事和贾琏的成色,王二太太便想替女儿结一份善缘,重新为她闺女的亲堂姐择一良婿。
毕竟人只有自己过得好的时候才会有闲心和能力帮衬照扶旁人。而明知道贾家人和贾琏的德性还将侄女嫁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让这个侄女跟他们离心吗?
将来她在贾家过得好倒也罢了,若是过得不好,心中嫉恨他们做叔叔婶婶的,未尝不会报复到鸾姐儿身上,这种事也是防不胜防。
“凤哥儿是个有孝心,重情义的。那日噩耗传到府里我便晕了过去,若不是凤哥儿当机立断将鸾姐儿抱到身边看护,就以咱们府里那两日的情形……若鸾姐儿再有个什么闪失,我是再不能活了。”王二太太用帕子点了两下眼角,虽没泪却也做出了一套试泪的动作,“便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王子腾闻言缓缓颔首,他是听出发妻话里未尽之意了,只是这门亲事……贾家与平安州那边往来甚密,他是既想分一杯羹,又想稳妥行事,在事败之时不受任何牵连。如今能不动声色与那边搭上关系,便只有凤哥儿与贾琏这门亲事还能操作一二了。
别看当今早承大业睿智天承,却也是个心性极为刻薄寡恩之辈。三番之乱后当今虽善待老公主,却还是将人囚禁在深宫之中不让其与外界联系。更何况屠尽了老公主所有血脉的善待又算什么善待?
不,吴家除了逃到平安州的那支嫡系外,老公主还留了一点血脉藏在宁国府。若不是贾家人行事没个章法,他们也不会知道。
联姻虽有风险,却也是进可功退可守。宁荣两府虽走的极近,却到底是两家人。纵使到了最后荣国府因宁国府和平安州之事抄家灭族,也不会连累到王家。就这一点来说,最让王子腾放心的其实是贾政和贾琏的心性为人,手段能力。
这对叔侄…废的五花八门,却也是废的一脉相承。
将来平安州事成,他多多少少也算是从龙之功。但若事败,他未尝不能拿这事向当今表个忠心。至于凤哥儿……她是王家大姑娘,她应该明白家族的重要性。
虽是这么想,也准备这么做了,但因着华珂之前用心守灵的行为,王子腾还是对这个侄女多了几分善待的心思。哪怕事情还没开始,便已经想到了事败后,如何接济华珂或是接了将人接回王家。
其实王子腾心中未尝没有侄女是王家大房的姑娘,王家真因为贾家而受到什么波及也是王家大房顶缸的心思。
可以说王子腾就没想过王家女比贾家男人更能闯祸。而换了芯子的便宜侄女还是个六亲不认,宁愿不利已也要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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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没将这些心思全告诉发妻,更没将这些算计说得太透,但王二太太却也听明白王子腾是什么心思了。听到王子腾让自己比着原来嫁妆单子再多三成的标准给华珂置办嫁妆时,王二太太略微心疼了一回,便也暂时放下说起了旁的。
华珂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听到丫头们的通传声,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便收了话的笑看门口。见华珂一身喜庆的走进来,还都不由满意的颔首。
年根底下,就应该穿些喜庆吉利的衣裳。
一时席毕,华珂便又极有眼力见的告辞回房。睡前揣度一回王子腾和王二太太的音容态度后便用一种极为期待的心情入睡了。
华珂期待的兄妹对峙场面并没有等多久,翌日辰时末王夫人就再度回了娘家。王子腾因着起死回生这种破事被当今放了几天假,昨日问过家中安好后,便已经着手调查这起流言了。也因王子腾今日未上早朝才让王夫人堵了个正着,不过华珂的期待却是再度劈了叉。
王子腾在官场混迹多年自有城府。哪怕心中对他这个大妹妹意见老大了,可也不会立时就去质问王夫人,顺便再将不满都表现出来。
这会儿王子腾见了王夫人只字不提过继那些事,态度平静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王二太太也是客气有礼的让王夫人坐,又顺便让丫头上茶水点心,端的是尊客守礼,一派大家风范。
王子腾不提,王二太太又是这般,王夫人一肚子的狡辩都找不到往外倒的契机,别提多憋屈了。
华珂听说王夫人来了,立时就带着平儿去了正房。见里面是这种情况给王夫人行了礼后就又寻了个说词退了出去。
啧,她才不给王夫人缓解尴尬的机会呢。
心忖了这么一句,华珂便将平儿留在正院这边盯着,独自回了东大院。
回到自己屋里,华珂去了外面的大毛斗篷便上了炕。坐在炕桌前一边如之前几日那般练字一边琢磨了一些原著剧情。
元春封妃时,贾政进宫谢恩后还不忘去一趟东宫,可见贾家是太子的人。
至少明面上是太子的人。
贾史王薛,甚至是四王八公都有可能是太子的党羽呢。
太子是康熙四十七年一废的,那一两年朝堂动荡……转年就是康熙三十六年,距离一废太子也不过11年。过了这个年贾宝玉五岁,而元春省亲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按这个算法就是康熙四十四年。
四十四年元春省亲,四十五年宫里的老太妃病逝,四十六年……你还别说,这时间线倒也能对得上。
对了,要阻止元春封妃吗?
想了想元春封妃的利弊得失,华珂缓缓摇头,还是不了吧。
她不省亲,贾家就不会盖大观园,贾家不盖大观园那自己就逛不上主题公园了。
省吧,省吧,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银子。
御驾是腊月二十回的京城,不过稍做休整就是小年。小年这天宫里有宫宴,王子腾也有资格进宫赴宴,于是他便带着王二太太进宫了。宫宴虽设在酉时,但二人却是用过了午饭便出了府。于是待他二人出府后,华珂便也寻了个借口回房小歇去了。
将丫头都打发走,华珂又极用心的给自己画了个妆,随后将长发梳成辫子,再带上瓜皮小帽,最后将一个包袱背在后背完事才穿了件男袍在外面。
收拾出来往镜前一站,那造形醒目极了。
无他,华珂竟生生用后天人为的方法给自己弄了个罗锅背。
申时过半,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华珂便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借着空间的掩护溜出去了。
因今日是小年,街面上的人也并不多。华珂见人少便骑上早前从王家马厩偷渡到空间的枣红马一路小跑着去了琉璃厂。
此时距离正月十五也不过二十多天,华珂想要的赝品数目又极多,便直接将订单拆成七.八份委托给不同的铺子。交了图样尺寸和定金,又说好了取货时间这才离开琉璃厂。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回王家这边接了王子腾尚在人世的消息后,华珂就躲在屋里装病,因早就好奇和想要拿通灵宝玉做筏子,便一直呆在屋里按着原主的记忆将贾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画了下来。当时画得比较多,到是方便现在拆分订单了。
回府的路上,华珂竟然又在京城看到了那个伤疤少年。只见他神情寡淡的站在酒楼临街的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远方。
这人不光与上次发疯的样子判若两人,就连脸上的疤都没以前血肉外翻时狰狞恐怖了呢。
收回视线,华珂继续驱马前行。而楼上的人也只因为头一回看到背脊挺直骑在马背上的罗锅之人而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便转身回了雅间。
怪事年年有,今年却特别多。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六,用过早饭贾琏代表荣国府来王家送年礼以及正月吃年酒的请帖。一番通传,王子腾不光见了贾琏,待贾琏的态度也跟从前差不多,仿佛心中没有任何芥蒂。这让在场的贾琏和听到现场转述的华珂都明白那件亲事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来时还有些忐忑的贾琏直接欢喜归家了,而身处王家的华珂却是冷脸连连,磨刀霍霍。就连寻马道婆问候王子腾的计划也被她直接提前到了正月十六。
华珂想要让马道婆给王子腾上原著中宝玉和凤姐儿那一种‘问候’,但想到正月十六以后王子腾就要上朝当差了,怕他直接在文武百官和皇帝面前来上那么一场喊打喊杀……脑补了一回那个画面,华珂不得不遗憾放弃。
没办法,谁让她答应过王熙凤,不带她家九族飞升呢。
“你来的正好,你叔叔已经找到那造谣的幕后之人了。”这日,华珂来给王二太太请安,便见王二太太笑着对她招手:“你再猜不到的。”
华珂摇头,脸上也配合的出现一抹急切的追问王二太太是谁,然心中想的却是:
爱谁谁,反正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就说哈,如果王子腾也像宝玉和凤姐儿似的中了马道婆的邪,然后早朝上对着康麻子蹦高似的喊打喊杀,那九族可能真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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