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突然起了一阵巨大的响声,那只被猛烈地推着的木箱倒了下来,让开一条路给一个手里拿着军刀的人冲进大厅。
“是我,拉杜。谁要打我?我不耐烦等待。我不顾死活地进来了。不管怎样,我总算把你们当中的一个剖了腹。现在我向你们全体进攻。不管他们跟不跟上来,我已经来了。你们一共多少人?”
这个人的确是拉杜,而且只是单独一个人。伊曼纽斯在楼梯上杀掉几个人以后,郭文害怕有伪装地雷,因此把兵士撤退下来,和西穆尔登商量去了。
拉杜手里拿着军刀,在黑暗中站在门槛上,将近熄灭的火炬只向他那边射出一点微光,他重复问一遍:
“我只有一个人。你们一共多少人?”
听不见回答,他向前走去。有时将近熄灭的火会突然发出一种可以称为“回光返照”的亮光来,这时候火炬就发出这种火光,照亮了全屋。
拉杜看见墙上挂着一面小镜子,就走过去,望着他的流着血的脸和半吊着的耳朵,说:
“丑恶的破相。”
然后他转过身来,很惊讶地发觉整个屋子是空的。
“没有人!”他叫道,“兵士的人数是零。”
他看见了那块旋转的石头,洞口和楼梯。
“啊!我懂了。逃掉了。大家都来呀!同志们,上来呀!他们走了。他们跑了,化了,逃了,滚蛋了。这个像瓮一样的旧碉堡是有裂缝的。他们逃走的洞口就在这里,这些流氓!我们演出这种滑稽戏怎么还能够打败庇特和戈堡呀!来援救他们的一定是魔鬼的好上帝!一个人也没有了!”
一下枪声响了,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肘,嵌在墙壁上。
“不对!有人在这儿。哪一位好心人给我这个敬礼呀?”
“我。”一个声音回答。
拉杜伸长了脑袋,在昏暗中看见了伊曼纽斯。
“啊!”他叫起来,“我弄到了一个。别的人都逃掉了,可是你,你逃不了。”
“你这样想吗?”伊曼纽斯回答。
拉杜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
“喂,趴在地上的那个人,你是谁?”
“我就是趴在地上的人,我嘲笑那些站着的人。”
“你的右手拿着什么?”
“一支手枪。”
“左手呢?”
“我的肠子。”
“我要把你俘虏。”
“我不相信你能够。”
伊曼纽斯俯下来向着在燃烧中的引线吹了最后的一口气,就死了。
过了几分钟,郭文和西穆尔登带着众人到了大厅里。大家都看见了墙上的洞口。他们搜遍了各个角落,测探过楼梯;楼梯的尽头通到山坳里。逃走是证实了。他们摇动伊曼纽斯,发觉他已死了。郭文拿着一盏灯仔细察看那块让守兵们逃掉的石头;他曾经听说过这种会转的石头,可是他也认为这种传说是荒诞无稽的。在察看石头的时候,他看见石头上有几个铅笔字;他把灯凑近,把那几个字念出来:
再见,子爵先生。
朗特纳克
盖桑也来和郭文会合。追赶显然是没有用的,这次逃走做得手脚干净而且毫无漏洞,逃走的人有整个乡村、森林、山谷、丛林、居民帮助他们;他们一定已经走远;没有办法再找到他们了;整个富耶尔森林就是一个无限广阔的隐藏所。怎么办呢?一切都得从头做起。郭文和盖桑交谈着各自的失望和猜测。
西穆尔登严肃地听着,没有说话。
“还有,盖桑,”郭文说,“那梯子呢?”
“司令,梯子没有到。”
“可是我们不是看见有一辆由巡逻兵护送的马车来了吗?”
盖桑回答:
“车子没有把梯子带来。”
“它带来的是什么?”
“断头机。”西穆尔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