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在准备进攻的时候,里面在准备抵抗。
一座碉堡也被叫做木桶,这两者不无相似之处,有时一座碉堡被地雷炸了一下,就像一只木桶被锥子钻了一下一样。墙上有了缺口,木桶上有了一个洞。这就是拉·图尔格当时的遭遇。
两三担炸药的猛烈爆炸力把那堵坚强的墙给炸透了。这个洞口从碉堡的脚下开始,穿过墙壁的最厚部分,在堡垒的底下一层造成了一个歪歪斜斜的拱门。外面围攻的人们为了使这个洞口便于进攻,已经用大炮来把洞口扩大和改好了。
缺口通进去的底下一层是一个圆形的大厅,里面完全是空的,中央有一根柱子支持着圆顶的拱心石。这间大厅是整个碉堡里最大的一间,它的直径不下四十法尺。碉堡的每一层都有和这间相同的大厅,不过比较小一点,各个枪眼后面都有一个小房间。底下一层没有枪眼,没有气窗,没有天窗;里面的光线和空气正好和坟墓里面一样。
土牢的那扇大半用铁、小半用木料造成的门,就装在底下一层。另外一扇门开出去就是楼梯,可以通到楼上各层。所有的楼梯都是建筑在墙里面的。
围攻的人们利用他们炸开的缺口进攻,可能占领这间低矮的大厅。得到了这间大厅,他们还有整整一座碉堡要占领。
在这间低矮的大厅里从来没有人能够呼吸。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里度过二十四小时而不闷死。现在,幸亏有了这个缺口,人在里面才能够活着。
因此,被围攻的人并没有封闭这个缺口。
何况封上又有什么用?大炮可以再把它打开。
他们在墙上钉了一个铁的火炬架,插了一支火炬在上面,照亮了这间屋子。
现在,怎样防御呢?
把墙上的洞堵起来是容易的,但是没有用处。筑一个退障倒更有用些。退障是一个有凹角的防御工事,是一种有椽木的栅栏,可以用来集中火力射击敌人,让缺口的外边仍然开着,里边却封闭起来。他们并不缺少材料;他们筑了一个退障,上面留些缝隙使枪身可以通过。退障的凹角靠在中央柱子上;两翼直抵两边的墙壁。造好以后,他们在适当的地点埋下了地雷。
侯爵指挥一切。他同时是鼓动者,指挥者,引导者和主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朗特纳克是十八世纪的那种军人,他们在八十岁的高龄还救护了一些城市。他有点像那位阿尔拔伯爵,这位伯爵在几乎百岁的高龄还把波兰国王从里加驱逐出去。
“拿出勇气来,朋友们!”侯爵说,“本世纪的初期,一七一三年查理十二曾经在奔德被包围在一所房子里,他率领着三百个瑞典人抵抗两万土耳其人。”
他们堵塞了下面两层,在各个厅间布置了防御工事,在房间里作好枪眼,用木槌把木梁的一端钉在门上,像弓形的支柱般把门抵住;只有那条通到各层楼去的螺旋楼梯没有布置任何工事,因为他们必须用这条楼梯上下,如果堵塞住这条楼梯,连自己也被阻挡住。任何要塞的防御工事总是有弱点的。
永远不疲倦的侯爵,像个年轻人那么强壮,抬木梁、运石头,以身作则地亲自动手工作,他指挥人、帮助人,和大家同心协力,和这群凶猛的人一起欢笑,可是他始终保持贵族的身份,高傲、亲昵、风雅、粗野。
他不容许任何人反叛他。他常常说:“如果你们中间有一半人反叛我,我就叫另一半人枪毙你们,我还要和剩下的人一起防守这地方。”这些事情就是一个领袖能够使底下人崇拜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