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话之间,另一个男子凑了过来。他是华沙出生的职业画家。中等个头,鹰钩鼻,苍白的脸上留着黑得甚是完美的唇须。(中略)这种富有特征的风貌即使从远处也能一眼看出。他的职业地位高(在集中营,他的专业技能大受重视)实在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任何人都对他高看一眼。他往往就自己正在做的工作对我说个没完没了。
“我为德国兵画彩色画,肖像画什么的。他们拿来亲戚啦太太啦父母啦孩子啦的照片。谁都想要画有亲人的画。党卫军们感情丰富地、满含爱意地向我介绍自己的亲人,眼睛的颜色啦头发的颜色啦。我就以拍糊了的黑白非专业照片为依据画他们家人的肖像画。不过嘛,不管谁怎么说,我想画的都不是什么德国人的家人。我想把堆积在‘隔离病房’里的孩子们画成黑白画。画那些家伙杀害的人的肖像画,让他们拿回自己家里挂在墙上。畜生们!”
画家这时尤其亢奋得厉害。
塞缪尔·威伦伯格《特雷布林卡的起义》
(第1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