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助手一声不吭地走近特蕾莎。他手中拿着一条深蓝色的布带。
她明白他是要来蒙她的眼睛。她摇摇头,说:“不,我要看见这一切。”
但这不是她拒绝的真正理由。她绝不是那种英雄,勇敢地正视面前的行刑者。她只是想设法推迟死亡。她觉得眼睛一蒙上,就到了死亡的门槛,没有了回头的希望。
那人并不打算逼迫她,而是搀起她的手臂。他们在无际的草地上走着,特蕾莎无法决定选择这棵树还是那一棵。没有人催促她,但她知道,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她看到面前有一棵开着花的栗树,就走了过去。她靠在树干上,抬起头:她看到枝叶间穿过缕缕阳光,听见城市在远处喃喃地温柔低语,仿佛千把小提琴在演奏。
持枪者举起枪。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了勇气。她对自己的软弱感到绝望,但她实在控制不了。她说:“不!这不是我的意愿。”
持枪者立刻垂下枪口,很平静地说:“如果这不是您的意愿,我就不能这么做。我没有这个权利。”
他声音和蔼可亲,仿佛在向特蕾莎道歉,因为他们不能去枪杀一个不愿意死去的人。他的和蔼令她心碎;她转过头去,对着树干,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