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要去一趟海格的小屋。”她对罗恩和赫敏说。
“现在?为什么?”
“我们现在才去待会儿回来肯定赶不及宵禁了。”赫敏提醒道。
“但这件事很重要,值得我们冒险,”哈莉不容置疑地说,“我猜测海格被欺骗了,关于龙的事。”
三个小巫师一溜烟地往海格的小屋赶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老远缀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尾巴。
半小时之后,他们敲响了小木屋的门,海格先是警惕地问了一句,“谁呀?”才把门打开,把他们放进来,紧接着他谨慎地看了看外边,之后又紧紧张张地把门关上了。
一进到小屋里面他们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已经接近五月了,今天又是一个温暖的大晴天,小屋的壁炉却还燃烧着熊熊烈火,窗户和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这让里面的温度不可思议的高,以至于连呼吸都成了一件难事。
海格给他们沏了茶,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吃三明治,他们婉言拒绝了。
“这么说——你们有话要问我?”
“是的,”罗恩单刀直入道,“我们都想知道,你是不是养了条龙?”
海格掩饰地喝了口茶,眼睛看向炉火那,三个孩子都跟着往炉火那看去——在炉火的正中央,在水壶的下面,卧着一个黑糊糊的大蛋。
“海格——那是什么?”赫敏走到炉火边弯腰看去。
“哦,”海格捻着胡子局促不安地说道,“那是、嗯——”
“是一颗龙蛋对吗?”罗恩蹲在炉火旁边问,他仔细端详着着这颗大蛋,“肯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赢来的。”海格说,“那天晚上,我在村子里喝酒,和一个陌生人玩牌来着。说实在的,那人大概正巴不得摆脱它呢。”
“摆脱它?”哈莉问,她看起来没有另外两个小巫师那样对龙蛋那么感兴趣,她只顾盯着海格那张藏在大胡子下面的脸,“我听罗恩说,龙蛋都特别昂贵,还有价无市,他大可以随便在对角巷找一家地方卖掉呀,为什么要随随便便就给输一个陌生人呢?”
“他大概觉得这个龙蛋太危险了,我看了书,上面有说怎么靠龙蛋上的花纹分辨种类的办法,这是一只挪威脊背龙,特别稀罕,他们的天赋就是会喷火……”
“海格!”赫敏说,“你别忘了你现在这间小屋就是木头做的呀。”
“请告诉我,你至少还记得给你龙蛋的人长什么样吧?”哈莉问道。
“我没看见他的脸,他不肯脱掉他的斗篷,”海格说,他看见三个孩子脸上都出现了吃惊的表情,不由得给自己辩护道,“这一点儿也不奇怪,猪头酒吧就是这样经常有稀奇古怪的家伙来关顾的,那家伙兴许是个买龙的小贩吧。”
“这还不奇怪吗,海格?”赫敏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妥,“如果他是一个专门卖龙蛋的人,他出手的渠道应该很多,为什么会刚刚好送给你呢?”
“我不明白。”海格迷惑地眨了眨他的眼睛。
“那你还说了什么没有,你还记得吗?”
“对了,”海格皱着眉回忆道,“我们一块喝了很多酒……他问我是做什么的,他担心我会没有能力照顾好这条龙……于是我就对他说,我连路威都管得服服帖帖,一条龙根本不算什么。”
“他肯定还追问了关于路威的事吧?”哈莉了然道。
“是这样没错,但你能碰见几只三个脑袋的狗呢?我就告诉他,每种动物都有弱点,只要你能准确掌握它们的弱点是什么就好了,就好像路威,你只要放点音乐给它听,它就马上睡着了——”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哎呀,海格,”罗恩着急地说,“你听不出来吗?你如果经常在外面说自己很想要一颗龙蛋的话,那随便什么人都会来投你所好的,那个给你龙蛋的人,很明显就是为了套你这个消息的呀。”
“不会这么巧合的,是吗?”海格可怜巴巴地问道,挨个看着他们。就在这个时候,那颗蛋发出了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上面就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它就要出来了!”海格说,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龙蛋吸引了过去。
海格站起身,从墙上取下厚厚的隔热手套,把蛋捧到桌子上,几个孩子都能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动弹着,传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伴随一阵刺耳的刮擦声,蛋壳就这么裂开了,
一只黑色的小龙摇摇摆摆地在桌子上扑腾着,它的样子皱巴巴的,翅膀上布满黑色的尖刺,橘红色的眼睛向外凸起,看上去并不是很符合大部分人类的审美。
“它很漂亮,是不是?”海格喃喃地说道,他伸出手摸了摸小龙的脑袋。
“海格,”赫敏说,“挪威脊背龙长得到底有多块?”
海格正要回答,忽然他的脸色刷地变白了,他一下子扑到窗口边。
“怎么了?”罗恩问。
“有人刚才透过窗帘缝偷看——是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孩,他正往城堡那跑呢。”
“是马尔福!”罗恩蹿到门边确认。
海格脸色显得很沮丧,“唉、马尔福的爸爸是校董,他一直不喜欢邓布利多让我留在学校,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发动董事会解雇我的,现在我该怎么办好呢?”他六神无主地说道。
“别担心,”哈莉靠着椅背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十分冷静可靠,“海格,你会没事的,只要你记住我说的话,可以吗?”
见海格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道,“首先,这颗龙蛋不是你从陌生人手里买的,而是你在酒吧里捡来的;其次,你找我们来,一方面是想确定这颗是否是龙蛋,另一方面正是希望我们能在你看守这颗龙蛋的期间去找校长报告此事,你记住了吗?”
“可贤者之石……”
“不需要担心,”哈莉说,现在还不能准确地知道你是否真的泄密了,即便是真的,后面至少还有五道保险是有用的,我们都相信邓布利多,不是吗?”
“我们只需要把眼前这一关过了,明天一早您再找校长说明情况,他肯定会体谅你的。现在面对马尔福添油加醋的告状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说法——真的很抱歉,海格,你大概不能继续养这条龙了,现在我可以麻烦你把我刚才说的两点重复一遍吗?”
海格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很难过,但还是重复了一遍哈莉为他编的说法。
回城堡的路上,罗恩和赫敏都很紧张,他们分别跟哈莉对了一遍供词以免露馅。
“我来解释就行。”哈莉轻松地说道,“你们负责点头就好了。”
他们一走进城堡的门厅,就看见麦格教授提着灯等在那里,她身边站着德拉科马尔福,脸上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院长,我们正想找您呢!”哈莉看也不看马尔福,先发制人地把她这边的故事说了一遍,“……总之,很抱歉我们这么晚还没回宿舍,只是这件事看起来很紧急,真的很对不起。”
但是麦格教授的脸还是绷得紧紧的,“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重复一遍,无论如何,学生都不能在夜间于校园里擅自走动,即使你们有很好的理由,因此,作为对你们的惩罚,你们每个人都要被扣掉十分,”她用余光瞥了还在偷笑的马尔福一眼,“也包括你,马尔福先生,并且,为了保证这件事不再发生,你们四个都得关禁闭。”
“我不明白……”马尔福惊愕地提高声音说道。
“你的出发点不比他们高尚,马尔福先生,”麦格教授无情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了,你们都上床去吧,龙的事情我会汇报校长的。”
有惊无险,只是三十分,要不了两节课哈莉和赫敏就能补回来了,还叫马尔福的告状落了空,本来他们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因为得知贤者之石的第一道关卡已被破解,他们都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路威的秘密很可能已经被泄露了。”赫敏忧心地问,“你们觉得那个兜帽人会是谁?”
“我觉得是斯内普。”罗恩脱口而出。
“我认为没必要太过担心,”哈莉沉着地说道,“我最近在想,也许校长并没有那么担心贤者之石被盗这件事,很可能整件事就是一个陷阱。你们想想看,海格是个很可爱的人,但他确实无法保守秘密,你们觉得校长能不了解这一点吗?我认为,某种程度上来说,邓布利多是故意的,他希望把这个想得到贤者之石的人引出来,也许在那些关卡之间,就有一个陷阱,等着把他抓个正着。”
“我想我听明白了,”罗恩说,“所以我们接下来只要等着看路威作为第一道关卡这件事会不会被改变,如果没有变动,那哈莉的判断就是正确的,是不是?”
这个理论果然让赫敏和罗恩感觉轻松了一些,事实证明哈莉的说法是有道理的,过了好几天,三头犬还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期末考试前一周的一天早晨,他们在早饭桌上收到了通知他们参加禁闭的纸条,三张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你的禁闭从今晚十一点开始,到门厅找费尔奇先生。
晚上十一点,他们三个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集合,一起下楼来到门厅,马尔福和费尔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跟我来。”费尔奇说着领他们往城堡外面走去,“我认为,以后你们再想要违反校规,就要三思而行了,是不是,嗯?”他斜眼看着他们,“真遗憾他们废除了过去那种老式的惩罚方式,用铁链吊住你们的手腕,把你们悬挂在天花板上,一吊就是好几天。我办公室里还留着那些链条呢,经常给它们上上油,说不定哪一天就派上了用场了。”
他说话的语气诡异地阴森又欢快,把几个孩子都吓得都不敢说话,一行人穿过漆黑的场地一直来到海格的小屋。接着他们听见海格屋里传来他的声音,“是你吗,费尔奇?快点,我要出发了!”
听上去他们是要跟海格一起劳动,赫敏和罗恩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费尔奇立刻恶意地补充道:“你们以为会和那个蠢货一起玩个痛快吧?再好好想想吧,这是要去禁林!如果你们几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就算我估计错了。”
“禁林?”马尔福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带着两分不敢置信说道,“我们不能在半夜里进去——那里面什么都有——我听我爸爸说甚至有狼人。”
费尔奇甚至更开心了,他喜滋滋地说了一通落井下石的话之后就走了。
“我不进那个禁林。”马尔福转而对海格命令道,但他的语气很虚,“这都是佣人的差事,不是我们学生该做的,如果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
“不想做就滚蛋,如果你想让你父亲看见你被开除的话,你现在就回城堡收拾行李吧。”海格粗暴地说,根本不吃马尔福和他爸爸那套。
罗恩发出一声嗤笑,满不在乎地收到马尔福的愤怒凝视,不过马尔福最后还是没有动弹,他垂着脑袋跟着海格进入了禁林。
“你们都仔细听着,”海格严肃地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但是我不愿让任何人受伤。两周之前,我在禁林里发现了一头死去的独角兽,他是被人打伤的,伤的很重,但是最近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事,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要再巡逻一次,确定上次的事到底是不是偶发的。”
海格他们领进了一条黑色的羊肠小路上,他们默默无言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没多久他们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滩闪着白光的银色液体,仿佛水银一般浓稠黏重,海格快步走上前去查看,“这是独角兽的血,看起来它也受伤了,伤得很重,我们要争取找到那个可怜的独角兽,使它摆脱痛苦。”
“如果伤害独角兽的那个东西先发现了我们,那怎么办呢?”马尔福恐惧地问。
“你跟我或者牙牙在一起,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会伤害你。”海格指挥道,“好了,现在我们分头顺着血迹寻找,哈莉,带着牙牙和这个白痴一块,记得不要离开小路。如果谁发现了独角兽,就发射绿色火花,如果谁遇见了危险,就发射红色火花。”他在和哈莉道别之后,就带着另外两个孩子拐进了另一条岔路口去了。
“把那条狗给我,”在无言地走了一段路之后,马尔福对哈莉说道,“听见没——”他粗暴拽过牵狗的绳子。
“你简直比松鼠还胆小,马尔福。”哈莉说,感觉他可能已经把几个月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只要树上刮过那末一点儿微风,它们就要上蹿下跳好一会。”
“没有这回事,”马尔福嘴硬地反驳道,“要是危及生命的时候,不跑的才是傻瓜。”
哈莉忽然停了下来,“那是什么?”她说,“我刚刚好像看见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他强作镇定地说道,他自以为不露痕迹地往哈莉身后移了几步。
“你看,就在那,”哈莉小声说,她随便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等着马尔福专注地在黑暗中寻找危险的当口,她用另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她本来以为对方顶多吓得大叫一声,没想到马尔福直接扑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
这可太有娱乐性了,哈莉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马尔福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只是恶作剧,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坏,他恶狠狠地推开了哈莉向他伸来的手,自己爬了起来,“不用你假好心。”他冷冷地说,牵着牙牙走到了前面。
有人乐意给自己开道,哈莉根本不介意。他们又走了大约半小时,这时候路上的血迹开始变得越来越密了,树木间距也更紧密,透过一棵古老的铄树纠结缠绕的树枝,她老远就看见前面有一块空地——一只毛发洁白闪闪发光的独角兽就躺在那里。
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她快走了两步抓住前面马尔福的肩膀,“看——”她低声说。
“你觉得一个恶作剧能整到我两次吗?”马尔福嫌恶地说道。
哈莉懒得跟他废话,她抽出魔杖甩给海格的狗牙牙一个石化咒,接着直接用左手捂住马尔福的嘴,使了点劲把他按到身后粗壮的树干上。
“不想死就别出声。”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耳朵,用气音说道,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独角兽的尸体,没注意到男孩的耳朵红了。
这时他们都听见前方的灌木丛里传出簌簌的声音,两个孩子带着一条狗就这么躲在这棵粗壮的古树后面,盯着前边的动静。
只见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从树丛里爬了出来,它伏在地上,对准独角兽一侧的伤口,开始喝它的血。
哈莉感觉到身边的人已经被吓得全身僵硬了,嘴巴也有要张开的趋势,她当机立断地给他施了一个无声的无声咒,然后才干脆地移开手看着马尔福张大嘴巴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样子。
他们躲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们开始感觉手脚麻痹的时候,一个马人突然从树林深处冲了出来,猛地朝那个身影扑了过去,那个带兜帽的身影立刻退开了,他飞快地朝更深的黑暗里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直到她感觉完全安全了,哈莉才拽着马尔福走了出来,“您好,马人先生,我们是跟海格一起来巡逻的学生,谢谢你把那个东西赶走了。”
这个马人长得很英俊,有着天蓝色的眼睛和银鬃马的身体,“你就是波特家那个女孩?”他盯着她刘海间的伤疤问道。
见哈莉点了点头,他说道,“我叫费伦泽,这里不安全,你们最好赶紧回到海格身边去。”
“我们约定了找到独角兽就发射信号,”哈莉一边说一边抽出魔杖,往天上发射了绿色火花,“这样海格就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费伦泽点了点头,“那我陪着你们在这等他,哈莉波特,你知道独角兽的血有什么功效吗?”
“独角兽的血能够延续生命。”哈莉简单地说,她知道为什么那个兜帽人,或者直接点——就是奇洛要喝独角兽的血,因为他的□□已经无法支撑他和他的主人一同存活了。
“不错,”费伦泽的声音很低沉,“杀死一只独角兽是一件极其残暴的事。只有自己一无所有,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独角兽的血可以延续你的生命,即使你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你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屠杀了一个纯洁的、柔弱无助的生命,所以从它的血碰到你嘴唇的那一刻起,你拥有的将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生命,一条被诅咒的生命。”
在诅咒面前,很显然眼前的存活更重要,哈莉已经可以想象到伏地魔急得快要发狂的样子了,他现在对奇洛的态度肯定非常烂——她抓紧时间怜悯了奇洛两秒。
海格和她的另外两位朋友终于都赶过来了,他们好不容易收拾完独角兽的尸体,这个漫长的夜晚总算走到了尽头。
哈莉和赫敏精疲力竭地回到宿舍,一沾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但今晚的梦可不是什么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