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六月下旬,德妃生辰,四爷四福晋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四爷抱着睡得迷迷糊糊不想睁眼的弘昭哄他用膳,四福晋忙着过一遍要带进宫给德妃的寿礼。

弘昭趴在四爷身上睡觉,打着小呼呼,四爷晃了晃人,温声喊道:“弘昭,弘昭。”

“咿咿呀。”弘昭砸吧嘴,闭着眼睛笑出来,像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小脸蛋上的肉肉一颤一颤。

吃东西?四爷看着手上拿着的蛋羹,他还没有喂呢。

“阿玛、阿玛玛,啊玛玛!”可爱的小奶音听得人心融化了,他叫完阿玛小嘴往前撅,撮着四爷的脖颈不松口。

四爷低低笑出来。

屋里,高嬷嬷进来,脸色不好道:“福晋,钮钴禄格格送了一份寿礼过来。”看了看四福晋的脸色,“是卷经书。”

谁不知道四福晋这次给德妃的寿礼是她亲自抄的经书,钮钴禄格格准备的礼竟然也是经书,跟四福晋撞了个一样,四福晋微微一笑:“她有心了。”

高嬷嬷欲言又止,四福晋挑眉:“怎么,经书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奴婢看钮钴禄格格送来的经书像是用血抄的,而且近些天,她院里的奴才从膳房叫了不少补血的膳食。”同样是送经书,用血抄的听着要比用手抄的更虔诚一些。

四福晋:“......”她要是开口把钮钴禄格格的礼撤了,外人说不定得猜测她因为怕被比下去才撤的。

一卷经书有不少字,用血抄,钮钴禄格格想来流了不少血,她还好吗?在这大好日子给德妃献上用血抄的经书,这是祝寿还是要人命?四福晋知道钮钴禄格格是想出风头吸引四爷,可她这法子未免......

四福晋摇摇头:“嬷嬷,你先不用管,我出去给四爷说一声,看看四爷是怎么想的,要不要献上去。”

四爷听了一言难尽,在他的记忆里,钮钴禄格格是个明哲保身,懂得看人眼色的人,她怎么使了这么一出昏招。

四爷:“不献,福晋你抄的经书就很好。抄经是想学学佛的慈悲为怀,沾上血像什么话。这份礼叫人把它拿过去交给钮钴禄氏,她对额娘的心意,我心里有数,她既然对佛如此虔诚,那就叫她把它供奉起来,在府里安静诵佛给额娘祈愿。”

四福晋忍着笑:“是,我这叫嬷嬷去办。”

弘昭清醒了,乖巧窝在四爷怀里不说话,四爷跟四福晋说完话才发现他醒了。

“醒了怎么不出声?”

四爷一问,弘昭瞬间从呆愣状态变得有活力起来,他扁扁嘴,控诉道:“阿玛,你没有叫我起来吃早膳,桌上这么多好吃的,你跟额娘都吃了,只有我没有吃。”

四爷被弘昭倒打一靶的行为气笑了:“谁说我没有叫你,你瞧,这碗蛋羹就是我打算拿来喂你的,是你只顾着睡觉不吃,现在醒了你倒是跟我耍起赖来了。”

弘昭似信非信:“真的吗?”

四爷:“真的,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

弘昭摇头,阿玛没有骗过他,上次说带他出去玩,果真带他出去玩了。他拿起羹匙,吃了满满一口蛋羹,含糊道:“那下次阿玛要记得把我叫起来,我要跟你们一起用膳。”

“好。”先答应下来再说,反正弘昭该叫不醒的时候依旧叫不醒。

......

朱红宫墙,高楼殿宇,弘昭跟着四爷四福晋走进皇宫,一路走马观花,见到什么都感到稀奇。

庄嬷嬷站在永和宫门口,见到四爷一行人连忙把人引进殿:“知道你们要来,娘娘特意叫奴婢出来在门口等着,四爷爱喝的四川剑南产的蒙顶石花茶,娘娘叫人备好了,水是从山上运下来的清泉水,新鲜得很。四福晋喜欢听昆曲,娘娘也让内务府叫了一个专门唱昆曲的戏班子进宫。还有四阿哥,娘娘自打收到四爷说这次要带四阿哥进宫的消息后,让御膳房那边做了不少小孩子喜欢吃的点心糕点。”

听到有好吃的在等他,弘昭雷达触发,牵着四福晋的手,歪头问道:“真哒?”

庄嬷嬷看着弘昭的眼神洋溢着慈爱与喜欢,笑眯眯的点头:“真的,奴婢的话不掺假,四阿哥进去就知道了。”

弘昭挺挺胸,宫里的门槛比贝勒府的门槛还要高,弘昭每次都是被四福晋抱着跨过去,他的胸膛不再挺起,神情怏怏,哼,这些臭门槛,总有一天他要自己跨过去!

德妃是个面容温婉,气质素净安和的人,收了四爷跟四福晋送来的寿礼,叫他们起来随意坐,然后满眼笑意的看着底下圆滚滚的弘昭。这孩子五官跟四爷小时候长得很像,不过要比四爷单纯活泼和大胆,四爷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好奇的盯着别人看。

德妃放柔声音:“弘昭,知道我是谁吗?”

弘昭:“你是玛嬷。”四爷教过他的,他可聪明了,四爷说的话他都记下来了。

“对了,我还要给玛嬷行礼。”弘昭小胖手打了一个千,身体往前准备跪下,只是没想到身体往前倾斜的角度太大,他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弘昭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德妃就狼狈的摔了一跤,一点也不神武,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大丑,他难过的哭出来,哭得好大声:“哇啊哇哇!”

德妃赶紧摘下手指套,弯腰扶起哭个不停的弘昭,安慰道:“弘昭乖,不哭啊,你一哭,玛嬷听了心疼。来,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咱们的乖宝伤到哪里没有?”

弘昭的头太硬,跌了一跤除了觉得丢面子,他什么事都没有,毫发无损。

弘昭抽抽搭搭的抹眼泪,啜泣:“玛嬷,你能不能把我刚刚摔倒的事忘掉,我平时走路不会摔的。”

德妃脸上笑容加深,配合道:“好,我听弘昭的,把它忘掉。”当着弘昭的面闭眼,再睁开,故作惊讶道,“啊呀,弘昭怎么在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弘昭眼泪哗哗哗的流成宽面条状:“玛嬷根本就没有忘掉。我看见你笑了,你要是真的忘记了,你就不会笑我呜呜,你把我当成三岁......嗝,三岁小孩子哄了。”

嗬,他还有逻辑呢,看来自己不该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子哄,咦不对啊,弘昭明明就是一个三岁小孩儿。

德妃把脸上的笑收起来,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挡不住:“好好好,我不笑,弘昭这么聪明,玛嬷喂你吃点心好不好?瞧瞧,这盘松糕和酥黄独闻着好香。”

弘昭一边抽噎一边回话:“要吃。”

不久,十四爷跟十四福晋来了,十四福晋笑着叫四哥四嫂,十四爷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十四福晋暗暗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胳臂,嫌弃的把他推到四爷那边,她则坐到四福晋旁边去了。

十四爷揉了揉胳臂,叫道:“四哥。”

四爷淡淡道:“恩。”

打了一声招呼,两人再没有说其他话,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十四爷在心里哼了哼,福晋还说四爷待他不错,都不跟他说话,这算哪门子的待他不错?要是十三在这里,四爷早就拉着十三说话,对他各种嘘寒问暖,哪会让气氛冷场,十四爷酸溜溜的想道。

四爷不开口,他还不想跟他说话呢!

十四爷拿起茶杯喝茶,这茶今天喝着也没有平日喝的舒服,听到德妃温柔的说话声,扭头看去,见到德妃跟弘昭的相处,牙齿一阵幻疼,他们要不要这么腻歪?还有,他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弘昭拿在手里当珠子玩的是都是上好的珍珠和玉石吧。

十四爷嘀咕道:“额娘对弘昭也太舍得了。”他都没有这样玩过,奢靡,太奢靡了!

四爷耳尖听到,无语道:“......你多大,弘昭多大?你能跟弘昭比?”

十四爷抹了一把脸,他怎么觉得后半句那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四哥应该说的是他的年纪不能和弘昭比,是吧,是吧?!

四爷摇摇头,不再看十四爷这个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