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同胞皇兄,赢爵。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竟给她下药,要她与郑曦做出丑事来,他从没考虑过,她身为女子,一旦曝露在人前,她要怎么活下去。
但内心深处又涌起一阵窃喜,想着,与郑曦一旦坐实,是不是他就会娶她。
她这般矛盾地煎熬着,强忍着一波一波的药性。然而,郑曦没有来,一个路过的侍卫见到了她,意图不轨。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郑曦出现救了她,并给了她解药。
她这才知道,原来赢爵这场所谓的阴谋,从头至尾郑曦都一清二楚,他甚至将计就计,设计了赢爵与黎美人。
“是大将军欺负你了?”赢琪小拳头握紧,一副路见不平的样子。
赢舒摇头,“不是,是大将军帮了我。我今日才知,大将军是喜欢我的,我也只喜欢他。”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
“啊?”赢琪没料到事情突然来了个大转弯,有些反应不过来。
赢舒急切地抓住赢琪的手,“皇妹,你会祝福我们的,是吗。”
“我……我……”
“父皇不关心我,母后也是虚情假意,二皇兄更是……皇妹,我只有大将军了,你会帮我的,对吗?”
面对赢舒的殷殷期许,赢琪只得点头,“嗯。”
赢舒开怀一笑,亲昵道,“我就知道,皇妹人最好了。”
“我们是姐妹嘛,更何况,小时候皇姐帮过我,我记得的。而且,我……我也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文弱美少年,那郑曦长得是不错,但太可怕,太凶蛮了,她不喜欢,对不喜欢。
赢舒走后,赢琪坐院子里,呆呆地看着地面。夕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几片黄了的梧桐叶飘落下来。
赢琪捡起一片,在手中轻轻旋转。
抬头,见笼在先前还绿葱的梧桐树,不知何时已是一树的金黄,那风中摇曳的,就像是一片片的金叶子。
砚玉斟酌了一下,道,“公主,奴婢觉得四公主的话,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四公主明知郑将军是公主的未婚夫,却还说出那样的话。”
赢琪看着远处,“或许,他们是互相喜欢。”
砚玉皱眉不认同,“公主。”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反正我也是想退婚的,皇姐既然喜欢,我何不成全?而且,我也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影响了我们的感情。”
也许是她自小就没有了母亲,父皇虽宠她,却甚少有时间来看她。小时候的她,是独孤的。她很羡慕赢舒,羡慕她有母亲,有哥哥。
那是她自小就渴望的亲情,是以,当小赢舒向她伸出手,她立马就抓住了。
“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解除这婚事的。”
砚玉不看好,“可是圣旨已下,如何还能更改?”
赢琪喃喃道,“总会有办法的。”
“奴婢觉得,郑将军是喜欢公主您的……”砚玉话未说完,就被赢琪打断了,“砚玉,以后这话不必再说了,本公主是不会与皇姐争抢男人的。”
砚玉张了张嘴,终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赢琪主意已定。
太阳落下了最后一道余晖,天地瞬间暗沉了下来。
墨竹一脸喜色进来,“公主,大将军送了几大箱子金银来了。”
赢琪先是一愣,随后柳眉微蹙,冷下脸道,“退回去!”
“啊?”墨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退去,就呆住了。
她知道赢琪不喜欢那些珠宝玩意,只喜欢实实在在的钱。上次赌注,亏了好多钱,每每一说起,赢琪就一脸的肉痛。
她刚还想,大将军这回送东西,真真是送到了公主心坎上。公主定会高兴。哪知……
“大将军说,这是他给公主的赔礼。还有,以后将军府的,都是公主的。”墨竹说时,砚玉不住地给她使眼色。
墨竹后面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悻悻住嘴。
赢琪冷道,“你若喜欢将军府,我将你送到他府上去。”
墨竹大惊失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公主,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不要赶奴婢走。”
砚玉也在一旁帮忙说话,“公主,墨竹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乱说话了。”
墨竹慌忙点头,生怕迟了,赢琪就要将她送走了。
赢琪摆手,“好了,你把那东西退回去吧。还有让狸娘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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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郑曦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木盒子里的黑白玉棋子,看着窗外,院墙上已谢了的小白花。
郑曦剑眉微动,对一旁埋头整理工文的杨福问道,“黑玉膏可还有?”
杨福诧异地抬头,“谁又受伤了?”
郑曦凤目扫来,杨福立马正色道,“还有一瓶,但是……”话未说完,就听郑曦吩咐道,“去拿来。”
杨福垮下脸,认命地转身去了内屋,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罐深青色圆瓷瓶。
心里啧啧可惜,价值连城的黑玉膏,就这么霍霍完了。
郑曦接过瓷瓶,转身,脚步才抬起来,顿了顿,又落回原地。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摩挲着瓷瓶上精致的纹路。
“怎么让姑娘消气?”
“啥?!”杨福惊愕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幻听了吧?杨福掏了掏耳朵。
郑曦没好气地一脚踢过去,“问你话呢。”
杨福捂着屁股嗷嗷叫,一心二用,一个小人在狂叫狂跳,恨不得立马跑去军营,告诉军营那群大老粗,大家一起惊悚惊悚。
另一个小人在极速地想答案。
可怜他本就光棍一个,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哪知道,怎么让姑娘消气。但一向强悍得变态的将军,好不容易有一件事不知道,要求助他。
他怎么也得显摆显摆,体现一下自己无与伦比的价值。
杨福清咳了两声,抬头挺胸鼻孔朝下,“将军这话就问对人,我……”没待他说完,郑曦又是一脚踢过去。
杨福飞快地躲开,仍是被踢中了,嗷地一叫,摔在了地上,“将军,您出手也太……”
郑曦凤目扫过来。
杨福立马闭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腆着脸笑道,“将军勿气勿气,我说。”将模作样地清了一下嗓子。
“这姑娘家多喜欢强壮威武的男子,将军只要显露一两手。”杨福做了一个耍刀的动作,“嘿嘿,那姑娘还不是立马贴上来吗?”
说完,见郑曦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杨福搔了搔头,好奇道,“这姑娘不喜将军这类?”话音未落,郑曦目光凌厉地横来。
杨福再不敢多问了,正色道,“既然姑娘生气了,那就认错啊。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以为郑曦是拉不下面子,正说教得起劲。
听得郑曦道,“认过错了。”
“啥?”杨福惊得跳了起来,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郑曦剑眉微皱,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自主,清咳了一声,沉下脸喝道,“继续。”
“哦哦。”杨福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认错时,送东西了吗?”
郑曦一愣,“事后送了几箱金银。”
杨福噎住了,郑曦着人抬了几箱金银去宫里这事,他是知道的。原先他还以为郑曦喜欢的是四公主,从将军让狸娘去其安殿送膳食。
他才知道,将军看上的是小公主。
还好,他家将军不是渣男,杨福在心里欣慰地想。
“哎呀将军,您这坏事了。”
郑曦剑眉皱起,脸色也紧张起来,“何意?”
“小公主金尊玉贵风华绝代,怎会那般庸俗?将军送金银过去,小公主能开心吗。”
郑曦眉头揪成一团。
杨福也不卖关子,续道,“姑娘家一般都喜欢花啊之类的,将军可……”话未说完,就见一阵清风拂过,郑曦已消失在了门口。
“将军你去哪?”杨福快步追过去,哪还有郑曦的影子?
杨福左右看看,刚走出院子,就见得养花的老花匠抱着一盆花,正在抹泪,哭得可伤心了。
杨福走上前去,问,“王伯,怎么了?”
王伯是府里原先的养花匠,爱花如命,郑曦见他花养得好,就留了他在府中继续养花。因着郑曦重视花,府中都尊称老花匠一声:王伯。
王伯一把抓住杨福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杨将军,你快帮帮我,大将军他将我园子的花,都摘光了。”
“啊?将军不是最宝贝那些花吗?”杨福一脸疑惑,其实他家将军并不爱花,自来了长安,突然喜欢上了花。他猜测,莫不是小公主喜欢花,所以……将军爱屋及乌?
不得不说,杨福猜对了。
杨福刚说完,就见郑曦从花园子里走出来,他身后,一侍卫推着一车子的花,红的粉的白的黄的。
难怪老花匠要哭,看这数量,将军是将整个园子的花都摘了啊。
这时,另一边,几个侍卫抬着几个箱子,从一道拱门进来。
杨福一愣,只觉那箱子有些眼熟,待得近了一看,这不是日昳时,将军着人送去宫里的几箱子金银么?
杨福眉心一跳,难道他先前的乌鸦嘴灵了?小公主真的不喜欢,所以送回来了?!
连近来一直呆在其安殿的狸娘也回来了。杨福感觉事情大了,忙回头去看郑曦,只见他一张俊脸冷得跟冰渣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杨福:我家将军真可怜。
王伯:我的花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