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鞭策着爱马,在寒风中沿木曾川前进。这是他的日课。
正当随从心想他大概要回城了时。
“太慢了,犬!”他朝着前田又左卫门利家的犬千代斥骂着,然后又将马头转向那古野的方向。
胯下的座骑,已全身见汗。他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殿下,今天是往城里巡察洋枪的日子。”
“笨蛋,你想为甚么要去巡察洋枪呢?”
“因为要准备作战啊!”
“你既然知道要准备作战,那么就闭嘴,跟着我来。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到美浓的情况最近有些改变了吗?”
“嗯,美浓的情况!但是美浓也不是这个方向啊!从这里是那古野到热田……再过去那边就是海啊。”
“我知道。美浓是因为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危险。而这里有比洋枪更重要的事要先调查。”
说着,他又挥了一鞭,快马奔出。犬千代和其他跟了七、八年的侍卫,擦了擦汗,立即跟上。
这么说,最近从美浓到尾张、从尾张到美浓之间像间谍般的商人似乎来往得特别频繁。
美浓的斋藤道三和他的孩子义龙之间的问题是愈来愈严重了。义龙已不再认道三是父亲,而是自己土岐家的仇敌。
既然知道美浓的情况有危险,却又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也不去巡察洋枪,究竟是为了甚么呢?
(难道他要去拜访那古野城的信光吗?)
犬千代想着,脚下并未停滞。然而信长已从热田的森林中消失了。
(啊,松平竹千代不在,不知他究竟要去拜访谁?)
他身边的侍卫只好也跟着穿过古木,来到热田的街道。但杳无信长的踪影。
难道他是要到岩室夫人的娘家去吗?加藤图书助的房子好像他也没来的样子呀!
信长的行动非常快速,常常,当他们无法掌握他的行踪时,只要守在街道路口,就一定可以等到他,这是他们的惯例。
“当不知道我跑到哪里去的时候,就在这边等着。”
“难道他去参拜神宫?不,不,殿下一直都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已入主清洲城,管理尾张一国的信长,像以往一样,常常不知去向。他的这种作风,让部下们时常感到困扰,这是大家对他的风评。
众人下了马,在路口等待。阵阵寒风袭来,吹干了他们身上的汗水。而这时候的信长,骑着自己的马,绕过了刈叶的娘家前岛肥前家的花园。
“肥前!肥前!”
“是,是,喔!是清洲的殿下!”刈叶的父亲田岛肥前吓了一跳。
“来人啊!清洲的殿下来了。快倒杯茶来!”他向里面命令着。
“我不喝茶!”信长摇了摇头,“刈叶呢?”他问。
“甚么,你说甚么?”
“我是问我叔父的太太刈叶的事啊!”
“你是问我女儿刈叶,她怎么了?”
“看你这样子,似乎甚么事都不知道啊!”
肥前根本不明白信长的意思,他把两手向前伸。
“我甚么事都不知道,你可否详细地告诉我?”
在热田社家中,他和加藤、岩室并称名家的当家主人,年纪近五十,身体肥胖,看来却非常的庄重。
“她好像另外有男人。”
“甚么,我那女儿……?”
“我并非来此说刈叶的是非,只是因为叔父过于软弱。就是因为他过于软弱,才会导致无法控制那古野的军队。”
“你说的没错。”
“所以必须为他出点力、帮助他!肥前,万一我叔父杀了刈叶,你也不要感到惊讶。”
“是、是……假如我的女儿做出如此不名誉的事,那么我肥前也想杀了她。”
“肥前!”
“是。”
“你现在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田岛肥前绝不会说假话,如果我的女儿真如殿下所说,那么对我家而言,也是一件有辱门风的事。”
“好,那么我回去了。”
“啊,清洲殿下?”
“还有甚么事吗?”
“我女儿的不义,难道有甚么证据吗?”
“你这笨蛋!”
信长牵着马,慢慢走着。
“我没有闲工夫说那些无聊的事,你等着吧!搞不好你女儿会带着那个男人逃到这里来呢!”
说完,他已绕到了外面。哒哒的马蹄渐去渐远。这是信光被孙八郎刺杀后隔天中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