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日在十七岁爱妾的闺中,天候冷热适中,确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信长完全能了解父亲的嗜好,父亲的黄金时代为了扩张领土而战,如今与女人交欢,是他的回春秘法,也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吉法师居然也知道如此孝顺我……)
如果信长今天不来通报明天有人要来攻打此地,那么信秀便得连夜赶回古渡城,与其他妾所生的公主们一起迎接上巳的节日。
然而由于信长的一句话,使得父亲能夜宿于自己心爱的岩室夫人身旁,这令信秀感到非常满意。
(吉法师到底要用甚么手段呢?他要如何牵制柴田与佐久间呢?)
由于这是有关一族首领的事,所以信秀也颇感兴趣。
传说在一夜之间桃李都会一起开花的三月三日的早晨来临了。
“岩室,我要起床了。吉法师不知会用甚么方法来牵制他们,我出去看一下。”
信秀这位身手灵巧的老武将,很快地起床。虽然满城樱花绽放,但是信秀并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是某几个重要地方。从古渡城带来的三十个人,已经守在那儿。看来,这些护卫是彻夜未眠地守着自己的寝室与勘十郎信行和各家老的房间。由于在和平中迎接这个节日,因此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在信秀的眼里看来,处处都有隙可乘。
“原来如此,那非得小心不可,否则这座七、八百人的城会被敌人一举攻陷。”
信秀巡视后,再回到岩室夫人的房间。
“真的有戏可看,如果吉法师前来攻击,勘十郎不知要如何应付?”
信秀像等着看演习一般,他的心情十分轻松。他回到房间,岩室因为昨夜的疲累,所以依然发出轻微的鼻息睡得香沉。
“噢!原来春眠不觉晓即此之意也!”
爱妾半张着嘴唇,露出皓齿,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着实诱人,信秀看着,忍不住将身体卷入被窝里。
他用手抚着她的黑发,经过一番调息,在春风徐徐吹拂之下,信秀再度进入睡梦中。
不知经过了多久……
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足音,信秀睁开了眼睛。
“主公!主公!快点起来,发生大事了。”
这阵急促声,乃是随信秀从古渡城而来的侍卫——五味新藏的声音。
(难道是吉法师到了……)
由于这是预料中事,所以信秀故意不回答。
“主公!快点睁开眼吧!”
睡在一旁的岩室夫人被这阵叫声惊醒,睁开了眼睛。
“啊!主公,到底是谁在叫呢?”
说到这里,新藏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
“呀!”
岩室面红耳赤,仓皇地用被子遮掩身体。
“新藏,岂可如此无礼?”
信秀躺着叱责。
“情况实在十万火急,请主公见谅。主公,敌人已迫近城门了。”
“别急,冷静一点。敌人是谁?来自何方?人数多少?先把事情说清楚。”
“是!敌人是织田十郎右卫门信清,兵力约一千。”
“甚么?是犬山城的信清?”
“是的,犬山、乐田两城军兵,已经来到春日井,即将渡过龙泉寺川。”
“甚么?原来是信清……”
信秀边摇头,边从棉被中站了起来。
“信清想谋叛?”
“是的!”
“叫勘十郎、柴田及佐久间。”
“遵命!”
“快升狼烟,然后你从古渡到那古野跑一趟,要把这个消息让吉法师知道。可恶的信清……”信秀发出猛兽般的怒吼。
“岩室,快把我的大刀拿来。”
说着,他准备跑出去,但被枕头绊倒了,而此时新藏早已离开。又因为要享受昼寝之乐,所以也没有侍女在身边。
“啊!主公。”
岩室夫人上前抱起信秀。
“你怎么了?主公……主公啊!”
“唔……唔……信清……这家伙……”
以家中地位而言,犬山城的织田信清在信秀之上。然而信清却娶了信秀小妾所生的女儿,因此也可以说是信秀的女婿。信清的女儿也即将嫁给勘十郎,最近正打算把公主迎接入城。所以当信秀听到竟是自己的女婿要谋叛时,气得脑溢血发作,就在正要跑出去时,被绊倒在枕头边。
“主公啊!你怎么了?怎么了?主公。”
“唔……赶……赶快……吉法师。”
“主公啊!你要叫吉法师来,是吗?”
“嗯……”
随着这一声低吟,他那强壮的身体即倒在岩室夫人的手中。这时的岩室夫人仍然不停地爱抚着他。想不到尾张的枭雄——四十二岁的织田信秀即在十七岁爱妾的手中与世长辞了。
此时房间里,仍然弥漫着旖旎风光。窗外春阳普照,城内也逐渐宁谧下来,枝头黄莺传来清亮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