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洲城发生了甚么事?”在父亲的眼前,信行不停地颤抖着。
“今日申刻(四时)有人攻打清洲,且在城下放火。”
“甚么?有人在城下纵火,是美浓方面干的吗?”
“是……”勘十郎那张端庄的脸骤然变红了。
“看来好像是兄长所为。”
“啊?”信秀一时之间目瞪口呆,无以回答。
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滋事的家伙,信秀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连爱妾岩室,也对吉法师心怀恐惧。在过年这段期间攻打清洲城,且在疾风中纵火,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清洲城主织田彦五郎信友,与信秀同是织田族人。彦五郎的主人,是有“武卫先生”之称的斯波氏的当主义统,也居住在城里。表面上看来,这里是此国之主斯波氏的居城,同时也是守护职与织田大和守的根据地。
在浓姬嫁到尾张之前,这里常有密使出入,与美浓的斋藤道三互通信息,因为此地是能避开信秀耳目而从事策谋的最佳巢穴。
彦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是有名的谋略家,人称小守护。其下有坂井甚介、河尻与一、织田等三位重臣,他们的武勇闻名于三河,却受控于那古野弥五郎。
弥五郎并非织田彦五郎的家臣,而是斯波义统的家臣。最近他召募四百人成立少年队,对他们加以密集训练附有双刀的枪支。
斯波义统,亦即是“武卫先生”,安泰地居住于清洲城,这是由于受到那古野弥五郎的武力护卫。
然而这复杂的清洲城,就在过年的这段期间遭到信长的攻击……
“的确是吉法师吗?”
“据忍者的报告,指挥者是哥哥,马是那连钱苇毛马,马上的英姿想看错都不可能。”
“平手政秀知道此事吗?”
不消说,信秀开始感到不安。
“勘十郎,万一那古野弥五郎出击,此城就危险了,要到了望台看一下。”
信秀突然像猛将一般,拿着大刀走向本城。
信行尾随跟上。
了望台在本城西方,高约四十尺,朝西而建,主要是为了警戒清洲的势力;换言之,是为了防止清洲的侵入而建。
走出外面之后,西北风出奇强烈,身处其中,信秀感到有些头晕,那是酒精的影响。
肥胖的信秀,虽然身体有些摇晃不稳,但是脚步却是异常的轻盈,他很快地登上了望台,而信行跟随在后。
“不得了,不得了!”信秀大叫着:“清洲的城下成了一片火海,不必上来了,快通知家臣,固守城堡。”
“如此说来,清洲方面可能会迎击。”
“是的,等他们来攻再准备就太慢了,城下被烧成火海,他们岂会保持沉默,令我担心的即是那古野弥五郎!”
“我明白了……”
勘十郎从了望台途中下来。这一天是正月四日,大家还在庆贺过年,也许正喝得不醒人事呢!
想到这里,勘十郎开始感到不安。
(哥哥到底在搞甚么?)
这场战争将如恶魔一般,如果弥五郎引以为傲的少年枪队追击,乘机攻打此城,那么父亲一生的心血岂不完了。
勘十郎在下来时,听到父亲在上面又说:“记住!绝对不能说出吉法师的名字,你快召集人马固守本城,要注意从清洲来的袭击,快点发布命令。”
“遵命!”
就如父亲所说,这绝不能说出是兄长信长所为,否则谁都会认为这是经过父亲同意的战役。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和平,却又要在一族间造成纠纷。
末森城终于响起一阵大鼓声。
人人立刻丢下手中的酒杯,披甲戴胄,匆忙地拿起刀枪,每一家都显得混乱异常。
其中不乏已经酒醉或是睡着的人,人们纷纷驱向城前。这时已是日暮时分,风势逐渐威猛,火烧的天空显得一片通红,大家的心情都被这股不吉的威势所慑。
“到底是谁前来攻击?”
“也许是美浓方面吧!”
“大过年还作战,未免太不识相了吧?”
“也许对方是前去援助清洲城的。”
“安心吧!有主公在,如果发生甚么大事,他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寒冬里发动夜袭,也未免太过分了。”
“是的,况且还是选择祝宴的时候呢!”
强风依旧,大火不熄。众人急急前往集合,混乱的脚步声里,可以听到嘈嘈切切的私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