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主人。”
藤吉郎与纳屋庄左卫门对坐着,当对方还来不及开口时,藤吉郎已抢先一步说道:“从与苏罗里新左先生还有你的女儿阿兰小姐的交谈中,发现有件事您似乎不知道,最近在堺港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
“喔,是这样吗?客人,你发现了甚么事情?请说吧!”
“你不是十个人当中的首领,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年约四十七、八岁的纳屋主人,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侧着头朝女儿与新左方向看了过去。
“你们有听见甚么消息吗?”
“是……喔!不……这位客人说到一半时,表示非得见到父亲后他才肯说。”
“嗯!这是对的。木下先生,有事直说无妨。”
“看来你全然不知。俗语说马失前蹄,人常看不见脚下的东西呀!”
“脚下的东西是指……”
“是啊!你瞧,三好长庆和手下松永久秀间的关系,难道你都没有察觉?”
“原来如此,这是很有趣的事。三好先生本来就夺取了他主家的领地,而现在又有人要旧事重演,准备去取他的土地。这些话是一些茶客从松永先生的口中听来的,但不知是否可信……”
“哦——就是这样。”藤吉郎用拳头拍打着自己的手。
“你说就是这样,是甚么意思?”
“正是,难道你不明白这以后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
在一旁的阿兰忍不住想笑,但还是紧咬着牙关。
因为这谎言是她献给藤吉郎的,再由他来瞒骗父亲。因此,藤吉郎很放心的采用她的意见。
“就是这样呀!主人。”藤吉郎像是很着急似的趋向前说:“这就是松永的野心,最近被三好所发觉。”
“哦!原来如此……”
“所以,他就利用各种方法来察探松永弹正的居心。松永弹正本来就是想要谋叛三好的,而三好的势力也想追逐松永而到堺港的地方,这是他最初的构想。”
“原来如此……所以最近港口的税金,大部份都流到三好先生的手里去了。”
“就是啊!松永弹正与三好长庆,为了彼此的势力而在这里竞逐着,谁都想要占领此地的港口,并将你们十人组合给驱散,而编入自己的管辖里,如此对他们要载军用金来作城堡……较为有利。”
“这倒是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当时已得到公方先生的恩准,此地将近有两百年是自由自治的交易场所。”
藤吉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此有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松永弹正的阴谋已被发现了,你想以三好长庆的个性,后果会是如何?他一定会先杀了松永弹正,禁止街道上人们的自由出入,然后抢先一步取得堺港,如此松永的野心自然无法得逞。”
“这是真的吗?”
“我怎么敢骗你呢?堺港也应该有自卫队吧!”
“是有的,不过只有九百个人,而且是雇用牢里的犯人,力量微薄……”
“然而,三好却不这么想,他总以为如果能得到住有十四、五万人的堺港,加上洋枪……那么这可说是一鸟二石之计。”
当藤吉郎说到这里,一旁的新左突然打岔说道:“不是啊!木下先生,你说错了。不是一鸟二石,而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我明白,我是这么说着,是你的耳朵不好,我不是说一鸟二石……而是说一石二鸟。因此,他拚命地买洋枪,是想削弱你们堺港的力量,因为你们的力量比松永的武器更强,他略施小计说洋枪不可卖给别人,是因为自己想要独吞,而你们卖给他的洋枪,结果也会变成夺取你们性命的武器。”
“嗯!这种事是有可能的。”
“主人啊!既然我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坦白对你说,我们也是非常需要洋枪的。”
“哦?……”
“我们也会给你相当的代价,在这里有几挺洋枪,我也查得一清二楚。假如你不卖给我,我就去告诉三好先生,那么你就不得不卖给我了,我会把这些洋枪运回尾张,到时候,松永与三好也束手无策,况且这也是我们将来进入京师要用的啊!如何?到底那一方对你有利,你有一千挺洋枪,卖或不卖,给你一刻钟考虑的时间。”
献计的阿兰在听了两人的交谈之后,退到父亲的背后,有如一只虾子似的,笑得直不起腰来。
在此,胜负已分。纳屋庄左卫门非常惶恐,终于拿出洋枪四百挺。
虽然有千百挺,但是他们跟三好长庆说完全没有,这是为了要保卫堺港。因此,肯卖给对方四百挺,已是最高的数目了。如此一来,藤吉郎再也不好意思勉强他了。
那晚,洋枪就堆积在藤吉郎停宿的卧房里。
“客人,我看你说谎的技术并不比新左先生差啊!”
阿兰侧着头说着,藤吉郎也用力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脯说道:“嗯,到底是我的太太啊!有了你的指点,可以使我光明正大地回去交差。将来取得天下之后,我一定会回来迎娶你,在这之前,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这时,阿兰沉重地将双手交握于胸前,说着:“是的!我和新左将会成为夫妻,我们会等着你回来。”
阿兰和新左很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藤吉郎因为洋枪的到手而兴奋,所以没有听到阿兰在说些甚么。
“好,好。”他只顾高兴地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洋枪:“在这之前,我也绝对不接近女色,绝对不,你安心吧!阿兰……”
这时的信长参观了京师、大坂之后,已骑着马朝堺港的方向而来。
在信长不在的这段期间,美浓的斋藤义龙已集合了军队来到了国境,这个消息是留守的织田清正传到大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