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信长和信行,都同样是您的孩子呀!”
信长在他的书院里迎接香林院,香林院不时地感叹信行的命运,也恳求他原谅信行这一次所犯下的错误。她微笑地说:“为何信行如此怨恨你这位兄长呢?甚么事让他如此的憎恨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你说对不对呀?阿浓。”
“是呀!殿下也常常提及这件事。”
对于久未见面的婆婆,浓姬将茶水及点心端到她的面前,这也是为了要安慰香林院。
香林院在中途与他们三人分开,因此惦记着他们是否会被杀。
“如果兄弟两人能像车子的两轮一般同心协力,那么谁都不会受到欺侮,殿下也时常为信行身边的那些侍卫感到头痛。”
“对于此事,浓姬,如今信行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如果有了万一,孩子可要怎么办?你们也要想一想呀!”香林院还是感到半信半疑。
“对吧?上总介。”她又看着信长:“当然,这是令你非常生气的事,但还是请你看在母亲的分上,不要严厉处罚他。”
“哈哈哈……是信行对不起我,我信长从以前到现在就未曾算计过他,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的。”
“他能够平安无事地前来吗?”
“会的,而且他会向我信长低头,这件事就算了。待会儿,你就乘着轿子带他们回去吧!”
“你不是在骗我吧?”
“母亲大人!”
“嗯!”
“只有一件事,要是信行还不肯改过,而还要再与我信长为敌的话,到时候可要有所觉悟了!”
“你所谓的觉悟是指……”
“他要是企图再来杀我,那我就会杀了他。会不会被杀,那就要看信行自己的行为了。母亲大人,从此以后,我也希望您能够好好地监视信行的行为。”
“这个不用你说,我……”香林院急忙他回答。
她同时也想到,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为何那时自己也计划要废除信长而让信行继承家督的职位?
(为甚么当时会这么想呢?……)
她觉得久未见面的信长,和以前大不相同,他是个威风凛凛的武士,而且内心充满着温柔的爱情及深思谋虑。这令她再次地对他刮目相看。
(这么说,我也是中了信行身边那些侧近们的计吗?……)
想到这里,一股不安打从心底而生。这时有脚步声逐渐地接近这书院。
“丹羽万千代先生带着末森城的殿下与两位青道人前来。”
“甚么?两位青道人?”
“是的!其中一位剃掉眉毛,从嘴唇到心、肝、肺都是发青的。”
随之而来报告的是信长的小侍卫,也就是有点眼熟的爱智十阿弥。十阿弥是这城里有名的毒舌,他所说的话都是非常刻薄的。
“那位青的道人带来了吗?”
“是的!那个人舌头也是青的,连睾丸都像根青棒子似的。而末森城的殿下,好像对于青色特别感兴趣似的。”
“啊!……”
要是在场有女孩子听到了,一定会觉得脸红。这个十阿弥的确爱搬弄他的毒舌,就连香林院也把头压得很低。那奇妙的一行人就这般地悄悄进来了。
最先进来的是柴田权六,他那张方型的脸上带着苦涩,俨然像个大和尚。中间的信行,脸色有如一张白纸。最后是佐佐藏人,正如十阿弥所言,他的眉毛被剃掉,真的有如一个青色的标本。
大概是在妙兴寺的时候被万千代所剃掉的吧!
在起居室的那些侍卫与女仆们,看了都噗哧地笑了出来。
这么一来,他红的地方变得更红,青的地方也变得更青了。
“这一次的事件,全都是我权六一个人的计谋,殿下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我权六愿意听从您任何的处置。”
柴田权六来到这里,已有相当大的悔悟,所以当他要坐下时,就先将大头伏在榻榻米上。
信长微微地笑了一下,说着:“权六!”
“是!”
“不用道歉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接受母亲的请求,这件事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是……”
然后,信长拍了拍香林院的肩膀,这使得信行与藏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权六还是匍匐在地。
“权六,你的战法真是不高明呀!”
“真抱歉。”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夜之间盖好的围墙,而你把兵力分配在其周围,再慢慢地接近,这如何能攻下它呢?”
“……”
“而且你还真笨得像一头猪似的,从正面攻击。哈哈哈!这正如我信长所想的,你这个猪武士,大概想一口气把它攻下来,因此全力以赴,但是它却不倒,于是你又想渡河休息一下,这些全都是不出我信长所料!”
“连这个都……”
“这些事将来还可能会再发生,我希望猪武士能在战场上表现一些真功夫,让他人难以预料。好吗?在河川上的森林时也是一样,你也是只顾着前面,连我信长从后面走了你也不知道,这样的话,你又如何能指挥大军呢?……”
“很抱歉,谢谢您的指导。”权六羞愧得连头部抬不起来。
这不仅是感到羞耻而已。信长很干脆地原谅了他,并且开始冷静地与他讨论战法。在此,他更是可以深深感受到信长的器量。这位猪武士那颗纯洁的心,深深受其感化了。
“权六先生,把头抬起来吧!殿下已经说过,过去的事情就付之东流,他也赐酒给各位,你就欣然地接受吧!”
原来这是在围墙上的敌人佐久间大学的声音,毕竟是一位刚毅的武将。听到了这些话,权六忍不住地终于嚎啕大哭了。
这时候,佐佐藏人的两颊已不再那么通红。当他脸上的羞红逐渐地消失时,又偷偷地看着身边的信行。
“无论他们做出甚么事情,这到底是敌人的手段呀!”他注意着四周,然后轻声地说着。
对于这一边,信长根本不屑一顾,他只看着泪珠从眼角中浮现而滚落到双颊的母亲。
“母亲大人,喝完这杯酒后,您就带着他们回去吧!城内的那些女眷们,大概也正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是的,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
接着,有三位侍女拿着酒杯恭恭谨谨地走了进来。不知是其中的那位在窃笑着,使得原来还在嚎啕大哭的权六停止了哭泣,并且抬起了他的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