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要宁宁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看来这次的相扑,对于信长而言,有很深的意义。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秘策,在这之中,他们这一行列如同赴沙场一般,携带许多小包袱,说是要当相扑的奖品。他们带着本旗从岐阜出发,这正是二月二十五日。
对于山脉那一方的北陆而言,二月二十五日还是雪未溶化的季节,而东海道这一边,再过一星期,樱花就要开了。路途中,照耀着银色的春日阳光。
“噢!你看,桃花已经开了。”
身着平服骑着马的信长,很高兴地招呼道中奉行的秀吉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怎么样啊?常乐寺的力士们集合了没有?”
“这可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呀!”
“怎么说?难道没有甚么人来集合吗?”
“不!太多人来集合了,自认为能力过人的傲慢年轻人,就有二千四、五百人前去集合,这也让不濑藏春庵刮目相看啊!”
“哦!大家都为太平而感到高兴,但是集合那么多人,只有两天的时间是不够用的。”
“所以说,常乐寺从今天早上就已经开始比赛相扑了。”
“嗄?已经开始了?”
“是呀!参加者那么多,大将如何一一看完比赛呢?只好先举行预赛,再让那些胜利者继续比赛,这样是否合大将的意呢?”
“好极了,好极了!”
信长这时来到了六角承祯的氏神明神社这里,翌日的二十六日到达接近琵琶湖的常乐寺境内。
当信长到达之后,着实是开了眼界。
前来集合的大力士人数颇多,而前来看热闹的人数更是高达他想像中的数十倍,不仅附近的村庄都住满了人,连安土山麓的森林中,也挤满了许多露宿的旅客。
“啊!大将已经到了。”
“他带来了许多奖品,单是运这些奖品,就需要三百头马匹呢!”
“好了!看来明天有好戏可看了。”
“这种和平的时代真好呀!还可以露宿来观赏相扑大赛。”
这些看热闹的人群异口同声地赞美和平的到来,但是那些集合的大力士们却不这么想。
这座寺庙到神社的周围,从东西两边搭建了临时小屋,以供他们住宿。
“明天一早,是决定我是否能出头的时候,所以我要努力奋战。”
“这还用说,即使杀了对方,我也要胜了这场仗。”
“这将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对我的苦练会有所回报。”
“是的,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信长公所决定的,如果有幸被他看中,那么也就能够成为他的部下了。”
每个力士都希望能够在这场比赛中脱颖而出,大家的心中都燃烧着想要出头的野心,和以往的相扑大赛,有着迥异的气氛。不论是牢人、僧兵、自傲的百姓们、以相扑比赛为业者、粗暴的职人、商人……总之,参加者是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士。
终于到了翌日上午九点,大家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奖品而上了擂台。
这一天,信长一如往常,骑着马做早课去了。来到附近的安土山上时,他欣赏四面八方的景物,并且望着湖面。
这位时代的风云儿,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甚么呢?在这山顶上,他有甚么心事呢?谁都不知道。山下常乐寺的大方丈已经开始食用早餐,而信长坐在本堂正面的堂缘看着擂台,少年时代,他是最喜欢相扑大赛了……没有比相扑大赛更能令他高兴的了。
这天的司仪当然是不濑藏春庵,他张开大腿,向着东西两方呼唤着那些参加者的名字。经过预赛之后,剩下的是那些胜利者,他们杀气腾腾地来到了擂台上。
身为道中奉行的秀吉,当然要在境内巡视,而柴田、佐久间、丹羽、前田、佐佐、梁田、蜂屋、蒲生等人,都随侍在信长的左右,对于擂台上的那些力士,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对他们而言,如果忽略了其中任何一位人才,那将会造成遗憾。
然而,在这近江之地,却未见浅井父子出现在席次上。这或许是因为他们考虑到越前的朝仓家吧!
这一天的胜利者分别是牢人的青地与右卫门,以及和尚的大唐正权,而他们之间的胜负,将留待明日继续决斗。
中途也有举行这种盛事的仪式。隔天依然是个大晴天,上擂台的力士们,体格都十分魁梧。
长光河原寺的大进和百济寺的鹿。
鲶江的又市郎和宫居眼左卫门。
百济寺的鹿之弟小鹿和青地与右卫门。
大唐正权与牢人深尾又次郎的一战,使得常乐寺的森林展现出一场大热战。而信长也手持扇子,浑然忘我的置身其中。
结果是青地与右卫门拔得头筹,其次是鲶江又市郎,而信长当场召见了他们两人。
信长召见他们,即表示要任用他们,然而又让这两名力士自行去集合他们的部下……
信长的诸大将们,一开始也是以想寻找人才为目的而来到此地。然而这些被召见的人,也都自以为是精英之士,将来必可求得官位。二十九日,信长一行终于从常乐寺出发朝着京师前进。同时,这个行列的人数也比以前多出了五倍。
“——真是奇怪,难道大将还要到京师比赛一次相扑吗?”
“——这很难说。你看他拥有数不清的大力士部下……”
“——他对相扑大赛也未免太过热衷了吧!”
“——是的,是有些过于热衷了。”
“——也许是钱不够用来建造二条御所及皇居,所以才想使用这些人吧!”
行列中的士兵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藤吉,你过来看看!”信长在行列中招呼着秀吉:“如何?猴子呀!你看看那座山。”
“那座山……那是安土山啊!”
“是啊!从这儿望去,你看它映在湖面的姿态,是多么雄伟啊!”
“嗯!那么,干脆把它移到京师去吧!”
“你这家伙在胡说些甚么呀?我信长岂有拔山的能力?但是如果能够使用这座山,那该有多好啊!”
这时,秀吉骑着马靠近他的身边说着:“如果从山下到山顶上都造建筑物,你看会是如何呢?”
信长的眼睛突然为之一亮。
“安静!”他如此地说:“浅井实在是叫人担心,但是我经常往返于京师也是够累人的了,看来岐阜是有点远了。”
“难道不能移住到京师吗?”
“废话!如果我把根据地移到京师,那么会使得禁里感到迷惑的,无论如何,京都毕竟是兵燹之外的地方,你要牢记此事,听到了吗?”
说到这里,他又回头望着湖面的右方,安土山姿的魅力深深地烙印在信长的内心,使他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