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久秀啊!”
在本圀寺的其他房间内,信长在对方等得不耐烦而感到痛苦之际出现了,他不看岩成一眼,迳自望了松永弹正久秀一眼,而微微地笑了起来。这时的久秀以毫不在乎的表情说:“还是织田先生伟大,我们这些小卒又算得了甚么呢?”
“不!久秀,我也觉得你实在是不简单呀!”
“不!我方还是输了,你只利用一百五十骑人马就将我方打得落花流水。”
“我也想不到你会降服,这真是一件破天荒的事啊!”
“谢谢你的褒奖。坦白说,我松永久秀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对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我实在不敢恭维。像东方的武田与北方朝仓正是这种人,根据我的判断,只要我进京,他们一定会出来。”
“如此说来,你是被自己的判断给绊倒了?”
“是的,我是被绊倒了,但是我久秀并不认为这是件坏事啊!既然被绊倒,那么我就要变得更坚强。”
“这么说来,我信长是你心目中的强者,所以你才来降服的喽?”
“不错!我认为朝仓与武田一定会败在你的手下,所以我松永久秀才会来降服,就是如此计算的啊!”
这时的信长也被对手给吓了一跳。
“久秀!”
“是!”
“我也曾被人认为是个无用的家伙。以前我曾经让斋藤道三这只蝮当我的岳父,你明白吗?”
“是的!我很清楚。谢谢你!”
“先别谢我,无论何时都不能太放心,假如我现在要斩你,你又有甚么话好说呢?”
信长说到这里,久秀咬着厚厚的嘴唇说道:“织田先生,如果杀了我,对你而言是一大损失,因为对手是你织田先生,所以我才直率地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如果你违背了信义,这对你信长先生而言是多么大的损失呀!我久秀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可以使枯木成山,或许可以成为你最好的助手。”
说到这里,信长突然摇晃着双肩叫道:“信辉,把这家伙给斩了,把这个大骗子……”
他大声疾呼着。
“是!”
对于信长的命令,池田信辉一面回答一面站了起来。
他的本意也可能是希望斩掉松永久秀。
池田走到了松永久秀的身边。
“松永先生,你准备好了吧!”
在这一瞬间,本圀寺的客殿弥漫着一股腾腾的杀气。
久秀坐在信长对面,睁大着眼睛瞪着他。而将刀柄拔出的池田胜三郎,是个重义律的纯情汉,一开始,对于只会拍马屁而无药可救的久秀,他也是感到十分的气愤。
不!不只是胜三郎。
还有手持大刀站在信长身后的森三左卫门的长男长可以及蒲生鹤千代也都想要斩了他,所以他们都屏气凝神地站在一边等待着。
和久秀一起前来的岩成左通,面对这腾腾的杀气,也只能表情僵硬地坐在那里直生着闷气,他的耳朵显得有点儿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斩!”
信长又叫道。
“虽然是在寺院内,但对于这种大骗子也没甚么好顾虑的了。”
就在此时——
人们会感到震惊,这也是当然的事,因为这时的松永弹正久秀突然仰着头“哈哈哈”地大声笑起来。
这个男人对即将发生的事面不改色,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啊!
“原来如此,那么我应该要少说点谎言才是。”他说。
“你发觉到了吗?久秀。”
“我发觉到了,看来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大将的眼睛啊!……”
他以不屑一顾的表情又开始说着,这时的池田胜三郎却是急忙地看着信长这一边。
“等一下吧!胜三郎,看他有何话说。”
“谢谢你……说真的,假如在此你斩了我久秀,那么你以前所忍耐的,都将付诸流水了,不是吗?”
“久秀!”
“是!”
“刚才你说你可以使枯木成山,但我信长认为你可以做更多的事。”
“谢谢你,如你所说……在当今京师附近之地,有谁是像我久秀这样有器量的人呢?”
毕竟久秀还是一只吃人的老狐狸呀!信长一开始的确就想要斩了他,但想不到对方依然洒脱地继续说着。
“如你所知,我久秀曾经一度想要取得天下,而现在我是打从心底真心前来降服于你,因为我认为你的确是比我更强的一位对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诚心前来归服。”
“你不需要提到他人的事情呀!你这只狐狸。对于此事,我一开始就知道,否则岂能允许你活到今天呢?”
“但是对于这次事件,我久秀是真的佩服万分,你从满地是金的堺众那里获得四万贯,又以一百五十骑人马铲平了三好的势力,同时也让本国完好无缺……但是,大将,有件事情是你必须要注意的。”
对于对方的厚颜无耻,信长也开始感到厌烦了。
“久秀!好了。”他说。
“这次的叛乱可以说是你一手促成的,你认为我信长对于此事会作何感想呢?”
“是的,也正如你所想的……”
“正如我所想的?那么你就是知道朝仓义景的作战方法,而暗地里认为一旦近畿顺利地落入你的手中……如此一来,你即可卖个人情给我信长,但你又私下煽动三好的势力,这就是你最初的想法,不是吗?你唯一建功的,就是使得我的领域还平安,除此之外,你还有甚么可言呢?”
“你说得没错,但是……”
“我已经没有再听你说下去的必要了,退下!不,等一下。”
“是!”
“如果还要说的话,那就是你的欲望,以及你那颗表里不一的心和你所使用的一切手段。天下并不是玩具呀!要看佛面也只有三次,你的这些小把戏,有时候会致你于死地,你知道吗?等我退下后,希望你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他以严厉的声音说道,这时胜三郎紧张地望着信长。
“好了,已经没甚么事了,让这两人写誓书作为人质,吃过饭后让他们回去。”
“是!”久秀比信辉更抢先一步平伏在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