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的残党在过年闯入京都,使得京都上上下下一片骚乱。
他们并不知道三好政康在元旦就从摄津上陆来了。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在信长的保护之下,而认为今年应该可以好好地过个年才是。但是到了三日的早晨,突然从大坂与京都之间传来大批军队攻来的声音,同时沿路放火前进,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真是惊醒了梦中人。
“——真是悲哀的事。”
“——快把家产运出来吧……”
“——不!已经没有时间了,快带着孩子与女人避难吧!这是唯一可做的事情了。”
“——为何信长公那么快就回美浓去了呢?害我们今天又要遭受这种折磨,这也是我们在一开始就担心的事情呀!”
三好的先锋队在这片混乱之中已陆续地入京来了,并在东福寺扎营,使得这场混乱愈为扩大。
到了四日,追逐他们的即是上次跟随着信长的三好义继、伊丹亲兴、荒木村重等人,还有信长的亲信池田信辉也同心协力入京来相救。如此一来,任谁都想得到巷战将是难免的。
“——到底哪一方会胜呢?”
这是可怜的庶民最关心的事情。
“——说得也是,我们又要回到以前的乱世。松永弹正也加入了三好这一方吗?”
“——是啊!松永先生……这一来可就糟了。松永先生以前不是降服于信长公,而信长公也饶他一命了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啊!现在公方先生也认为毫无胜算,首先信长公的头一定会被那个人斩掉……既然那个人加入三好这一方,那么公方先生与信长公是毫无胜算了。”
“——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要投向哪一方呢?”
“——是的,听说本圀寺的公方先生已经准备逃走。”
“——唉!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生活也只是南柯一梦啊!……”
池田信辉入京到本圀寺来保护足利义昭,并逐退渐渐逼近的敌人,使得敌人无法彻底攻入。但是在这期间,三好一方的势力却是有增无减。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一桩突发事件。
正因如此,所以大家都在猜想会不会有人去通知信长呢?
即使有人前去通告,但是在这过年期间,信长如何能马上召集大军进京?……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
召集大军也可能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如此一来,京都会落入侵入者的手中,届时再与信长进行决战。
三好的势力侵入京都已有三日、四日、五日、六日,而京都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的灰黯。到了第七日,在东福寺的三好本阵,已出现许多来访的“礼者”。
讨好入侵者,请他们不要烧毁市街,这是礼者们唯一的希望呀!
“——假如现在又被烧毁的话,那么京师的街道永无重建之日,京师又要成为废墟,所以请你们宽宏大量……”
他们的心里也都明白,一旦发动战争,这是免不了的事,但这也是悲哀的弱者唯一的希望啊!
然而,就在他们堕入绝望的深渊时——
“——喂,听说信长公来了。”
那正是八日的午后,这流言传遍整个街道,市民们也都欣喜若狂。
信长的军队纪律严整,而且是会前来支援他们的,在上次的上洛之战,他们已经体验过了,相信这一次也必定如此。据说他们是从东海道而来。
“——真的吗?该不会是吹牛的吧?”
“——是真的,是我亲眼目睹他们从粟田口朝三条这方而来,大将打前锋,其后随着大军,军旗形成一大片波浪呀!……”
“——好极了!好极了!看来今明两天即可决定京师的命运了。”
“——如果大将到达的话,那么公方先生也一定会再回到东福寺……”
这些流言夹杂着事实与希望所编织成的谎言。
信长并未率领大军前来。
他仅率领亲手选出来的一百五十骑精兵,在他们到达的同时,池田信辉、荒木村重、三好义继、伊丹亲兴等织田势依然受到三好势力的袭击,但是他们的前来,也开始让对方感到狼狈了。
他们并未想到信长只率领一百五十骑兵马前来,而错觉既然是信长打头阵,那么随后应当跟着有上万的大军前来才是。
就这样,三好政长的势力开始败退,而政康、左通也开始崩溃,到了次日的九日,敌人的影子完全消失于洛内。
后来,市民们才意外地发现信长只率领少数人马即将敌人的大军驱散,这实在令他们哑口无言。在哑口无言的同时,他们也更是确认对信长的信赖。对信长而言,一切都如预料中地进退。
即使信长不在京师,但京师的守备也是不会欠缺,这是事实,而本国的岐阜城也不会表现出任何些微的波动,这也是为了想对朝仓与武田方面显示自己的实力。
当然,将军义昭这一方面更是噤若寒蝉,而朝仓义景的手下也在他的旁边。
(信长要夺将军之职……)
他也是如此想,看来他已经渐渐相信那个小人所说的话了。十日,信长巡视完市中之后,就到本圀寺来拜访义昭,义昭心怀畏惧地迎见了他。
“放心吧!我信长不怕这种事,我先将岐阜充分巩固后才出来的。接下来是在二条建立将军的新家。”
“甚么?你已经造了那个新家吗?”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我信长可是一诺千金呀!”
“喔!你还是造了它……”
义昭的双唇莫名其妙地颤抖着,点了点下颔,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内心的恐惧。然而,信长对于此事却毫无察觉。
“光秀,为了安定人心,请你赶快告诉他们要在二条之地普请,无论如何,要造个室町御所,而且要力求气派。”
当他这么命令之后,光秀说:“遵命!我已经从各地收集了名石与名木……”
他恭谨地回答。
“还有降服者吗?……”
他略带苦笑地说着。
“哈哈哈……就是松永久秀吧!”
“是的!除了松永弹正,还有岩成左通。”
“好!这一次我要好好会见他,带我到别的房间去吧!”
信长在以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将军面前,如此快乐地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