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政的心早已为死神所惑。
表面看来,他是一名有着强烈意志的古武士;然而,神佛会容许他那顽固的心灵吗?人们会认同他吗?
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他却将原本应在考虑之列的孙子和家臣们的性命视如草芥。
与其说这是一种武士道,不如说是标准的利己主义来得恰当。所谓的武士道,是指为了他人而不顾自己的牺牲精神;然而久政的做法,却全然不是。
这时久政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命鹤若大夫打着小鼓,唱歌、跳舞助兴。然后,在翌日二十八日的午前十点,他切腹自杀了。
就在他切腹自杀的那天早上,木下势的精锐部队蜂须贺队终于攻进了山王丸曲轮。这时,久政的家臣千田采女正全身插满了箭,走入了久政的房间。
“——敌人已经从北门进入曲轮了。”
“——哦,他们已经来啦!”
久政依然神情自若地端起了离别酒:“——鹤若、福寿庵,你们也陪我喝一杯吧!噢,对了,还有采女正!现在我马上就要自尽,所及绝对不能让敌人踏进这个房间一步,知道吗?”
他平静地端起酒杯。就在这时,福寿庵突然举刀朝自己的腹部刺了过去。
“——让我这个出家人先走一步吧!”
或许是因为福寿庵再也无法忍受久政那种自私自利的想法吧!虽然福寿庵死在自己眼前,但是久政却仍悠然自得地端起了酒杯。由于太过于执着自己的意念,以致他根本就不曾考虑到防守这个曲轮的杂兵们因为他的不愿降服而惨遭杀戮的事实。
“——哎!福寿庵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好吧!鹤若,你来为他补上最后一刀吧!”
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的鹤若大夫紧咬着他那血色尽失的双唇,慢慢地站了起来。
虽然鹤若只是一名艺者,却一心希望自己能像勇将般光荣地死去;然而此时的他却对久政感到畏惧。
由于鹤若大夫的最后一刀,福寿庵的头终于掉落在地。这时,久政也拿起腋下的大刀,豪放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福寿庵,我们已经赢了!鹤若,你也看到了,凡是在我久政身边的人,无论是茶和尚或游艺者,都不能对信长退让一步,我们要光荣地死去!”
说到这里,他高举着刀刺向腹部。
“——为我补上最后一刀吧!”
鹤若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无用!”
他将刀顶在地上,用力地站了起来。
一刀下去,久政的血飞溅在门槛上,原来他的动脉已经被切断了。
“——哈哈哈!我胜了……我胜了……”
话声刚落,久政已经一命呜呼了。
就在这时,敌军的攻击部队已经攻进房内。亲眼目睹方才那幕悲壮场面的鹤若大夫,突然崩溃似地高叫着:“等一下、等一下!大殿久政已经切腹自杀了,你们就让他安息吧!等一下、等一下,他已经切腹自杀了,请你们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