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时,鼻子传来刺痛,呼吸不顺畅,甘凤池睁开眼睛,魏正义捏着他的鼻子,把压在他手臂下的笔记本扯出来。
“凤梨仔你这么拼啊,昨晚没回家?”
“唔……”
魏正义翻动他的笔记,甘凤池往前一扑,把笔记本抢了回来,里面记了他调查苏钺的记录,要是被魏正义看到,再大嘴巴一张扬,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是不是做坏事了?这么紧张。”
魏正义没跟他抢,目光在笔记本和桌上的档案夹之间转了转,甘凤池慌忙把档案推过去。
“都是乱写的,你看了一定会笑。”
“写的什么?”
“就是老梁说的那个案子,昨晚做梦梦到了,就查了下。”
甘凤池把自己的调查和怀疑说了,林紫言和老白先后到了,听到他讲案子,都凑了过来,魏正义说:“你的怀疑不是没道理,不过这都是你的猜想,支持我们调查的证据半点都没有。”
“我觉得可以问问看,我们今天去和王春秀娘家那边的人谈话,顺便问下杨跃的情况。”
林紫言听了甘凤池的拜托,她同意了,老白也跑去电脑前敲敲打打,说:“我查下陈丰树的履历,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老白,你再顺便查下1987年前后三年里那一片有没有其他案件发生。”
“哟呵你科长啊,指挥我指挥得这么顺溜。”
“哪有,我这不是请求你嘛,你看如果我们顺利把这个案子破了,说不定还能揪出杀害王贵的凶手,我们赶超刑侦一科,咱们科长脸上多光彩啊。”
“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行,我查。”
萧兰草还没来,四名组员开始分工合作,老白还想借给甘凤池帮忙赖在办公室,硬是被魏正义拉出去跑外勤了,林紫言将桌上的塑料袋拿过来递给甘凤池,甘凤池还以为她要说案子,一看袋子里面,居然放了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我猜的。”
“那你还能猜到我喜欢白吃粥铺的花卷啊。”
“是不是不要?不要我就给科长。”
林紫言作势要拿回,甘凤池抱着袋子躲开,顺便拿出一个花卷塞进嘴里,林紫言没跟他计较,说:“我先走了,有消息联络你。”
林紫言走了,甘凤池几口把花卷吃下肚,又打开豆浆咕嘟咕嘟喝,心里正美滋滋着,座机响了。
是裴晶晶打过来的,说王贵的妻子儿子都来了,冯震在跟他们谈话,又顺便说闺密把塔罗师的情况也传过来了,回头她转送给甘凤池。
一听有消息了,甘凤池哪有心思吃饭,几口把豆浆喝完,叼着花卷冲去了楼下。
大清早刑侦一科里就一副忙碌的气氛,裴晶晶在整理资料,看到甘凤池,冲他招招手,说:“你来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没传呢。”
“我这不是着急嘛。”
“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冯震还在跟他们聊,你别妨碍,先看塔罗师吧。”
裴晶晶把手机递给他,里面是闺密给她的塔罗师资料,塔罗师原名不详细,大家都习惯叫她星月老师,长相也不详,因为她总是蒙着面纱,跟那些常年在网上开专栏算命积攒人气的塔罗师不一样,她可算是横空出世的,娱乐中心原来的塔罗师生病休养,她就顶替上岗了,据说算得特别准,所以短短的时间里名声就传开了。
甘凤池看完,问:“就这些?”
“哎呀,人家是大师啊,当然要神秘操作了。”
“我是想知道她的姓名和地址这些,不是什么大师的噱头传闻,而且她算什么大师啊,一点都不准。”
“她又不是罪犯,我们用什么理由查她的身份地址?等等,闺密说在某家酒店见过她,好像是……这家。”
裴晶晶在手机上戳了几下,调出酒店的地址,那是家四星连锁酒店,说:“她应该住在这里,闺密那天去找朋友,看到她跟大堂要房间钥匙,闺密还和我说她靠算塔罗牌赚好多钱啊,可以天天住酒店。”
“她戴着面纱,你闺密还能认出来?”
“没有,她戴口罩的,不过她有美人痣啊,而且她戴的手链很特别,和她占卜时戴的一样,闺密就确信了。”
可是她昨晚在科长车上偷放死神牌的时候,眉心是没有痣的,那颗痣根本就是幌子吧,而且……
看到酒店地址,甘凤池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地址他很熟悉,和萧兰草住的公寓在一条街上,可以说根本就是正对着公寓——她不会是在暗中监视萧兰草吧!
想到有人整天用高倍望远镜监视萧兰草,甘凤池不由得毛骨悚然,裴晶晶看他脸色很差,担心地说:“你为什么老是问星月的事,她是不是有不法行为?”
“我还在查,有情况再跟你说。”
“现在就说嘛,你不知道我的好奇心有多重。”
“说什么?”
萧兰草走过来问,把两人吓了一跳,裴晶晶直摇头,又使劲给甘凤池使眼色,其实她不用暗示甘凤池也懂,堆起笑敷衍说:“我们在聊案子,科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神出鬼没的。”
“一早就来了,听冯震给林玉萍母子录口供。”
“有突破吗?”
“没有,林玉萍一直哭,都是王田在和冯震聊,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你过去看看吧。”
甘凤池看看萧燃,萧燃点点头同意了,他立刻跑去隔壁审讯室。
林玉萍很憔悴,眼睛都哭肿了,冯震给她找了把有靠背的椅子让她可以坐得舒服点,王田回答提问的时候她偶尔会插几句,都是念叨说不该出门不该把王贵一个人撂在家里,如果陪着他,他就不会出事了等等。
她脸上皱纹很多,比同龄人要老,王田看起来很老实,说话有点啰唆,给甘凤池的感觉是他有宅男气质,怕见生人,不太有主见,这也难怪为什么他每次相亲都不成功了。
王田在说他们参加旅游前的事,说父亲的精神状态还挺好的,心情也好,没提过跟谁有争执,他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如果有事一定会说出来。
不过他也说觉得父亲这次很奇怪,他偷瞒着他们买的船票,让他们去旅游自己却不去,他想票都买了不能浪费,而且母亲平时也挺辛苦的,所以就陪她去了,船昨天傍晚进港,他们一回来就听说父亲出事了,母亲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哭,他的心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冯震问起有没有人跟他们交恶,两人都否定了,说到和亲戚家都断绝来往的事,林玉萍面露惭愧,叹气说不是不还,是手头上真的没有钱,钱不是买药了就是被相亲的人骗走了。
冯震说到在他们家找到了八十多万,两人的反应都极度震惊,林玉萍连连摇头说不可能,还以为冯震骗她,说要是有个十几二十万的,她早还钱了,直到冯震把几个藏钱的地方的照片给她看,她才信了,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贵生前什么都没和她提起过。
冯震说会尽快把钱还给他们,两人的反应也没有特别激动,看得出比起钱,他们更悲伤于家人的去世,冯震都说结束问话了,王田还在重复出事前的情况,像是希望多说一些就能协助他们尽快找到凶手。
他们从审讯室出来,萧兰草拐拐甘凤池,将事先写好的纸条递给他,甘凤池看了后,跑过去问王田。
“我们问到一些情况是王贵有过厌世情绪,说他的病治不好又拖累人,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自杀。”
王田没说话,倒是林玉萍很激动,冲他叫道:“不会的,他最近精神特别好,还说接下来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替他报仇啊!”
“可是他提到了三十年前的案子……”
“没那回事,他喝了酒就喜欢说说大话,根本不是真的,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要是他真看到了什么,不会连我都不说吧!”
林玉萍说得太急了,半路咳嗽起来,王田急忙帮她敲背,气得瞪甘凤池,其他人也不满地看过来,甘凤池惹了众怒,低头缩去了萧兰草身后。
萧兰草做和事佬,说他们也是为了尽快破案,所以需要多方了解情况,在他的安慰下,林玉萍冷静下来,和儿子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甘凤池才敢站出来,埋怨萧兰草说:“为什么惹人讨厌的事让我做?”
“因为这种事平时我做多了,他们都……”
萧兰草看看周围,甘凤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有点理解了,科长这是不想做坏人,就让他来做啊,不过这也教了他一课,那就是就算对方是受害者身份,也不能为了顾及对方的感受而避开追问。
“希望我问的那些有用吧。”他嘟囔道。
冯震把记录本拍到了他手里。
“你问的有没有用不知道,我问的有点用,自己看。”
在甘凤池来之前,王田说了不少情况,王贵的病情恶化后情绪一直不好,直到最近有人给王田介绍对象,是二婚的,条件不错,也没带小孩,两人处了一阵子,都比较满意,王田说父亲因为这事心情变得很好,反而是母亲很忧郁,担心女方嫌他们家有病人,又担心没钱结婚,父亲安慰她说他有办法,让她放宽心,他们都以为父亲是随口说的,都没放心上。
“那些钱也许就是王贵‘想办法’弄来的。”
“可是他是怎么弄来的,林玉萍和王贵都不知情,王贵的交际圈也很小,手机来电都是几个老牌友的。”
萧兰草问:“家庭电话调查得怎么样?”
“王贵出事前三个月的来电都查了,这两个月内有过几通公用电话显示,都是一两分钟就挂断了,可能是推销电话,也可能是打错了,不管怎样,这种电话没办法查,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想不到,王田是个宅男。”
“这点不用想,看都看得出来。”
“但这个宅男每天都追深夜电台呢,还是黄小敏的粉丝,”冯震指指记录,说:“有没有太巧合?”
甘凤池看了那段记录,王田没什么业余爱好,他说晚上听电台打热线,主要是可以兑奖什么的,而且黄小敏的声音也好听,算是她的粉丝。
不过他说没见过黄小敏本人,也没逛过她的专栏,他不喜欢上网,觉得网络暴力太可怕了,至于父亲出事前打电话给黄小敏这事,他很震惊,觉得无法想象,甚至认为父亲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萧兰草看完,说:“王田是个内向但又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人,他不适合上网追星,网络让明星都透明化了,容易造成梦想破灭。”
“不知道王田收听黄小敏的节目和他父亲临死前打电话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甘凤池嘟囔道,直到萧兰草的目光看过来,他才猛然惊觉,糟糕,昨天他答应上司调查黄小敏的,结果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所以到现在他都还没做。
萧兰草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你忘了”的眼神,说:“我查了,黄小敏的家庭情况很简单,她是独生女,母亲去年过世了,父亲喜欢摄影,组了老年人摄影团,大多数都在外地转悠,黄小敏为了工作方便,在单位附近租了间单身公寓,工作关系,她的社交圈不大,休息日大多去健身房做运动,或是听音乐会,现在没有男朋友,我昨天和她聊过,她提到被人跟踪的事,暂时还不确定和本案有没有关系。”
萧燃说:“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了,目前还没有收到汇报,有情况会跟你们说的,你们昨天查得怎么样?”
萧兰草看向甘凤池,这是让他当代表,甘凤池便把昨天的调查和他在陈丰树一案上的推测说了,最后看看大家的表情,他心里没底,问:“我会不会想太多了?”
“大胆设想,小心取证,挺好的,既然你有怀疑,那这部分就由你负责调查,冯震继续查王贵一案。”
萧燃做了简单交代,离开了,冯震的脸拧成了苦瓜,可怜巴巴地问裴晶晶。
“我一个人查,腿都跑断了,姑奶奶你也搭个手吧。”
“不行啊,司徒这两天啥都没问出来,所以科长让我去给被绑架的受害人做知心姐姐,也不知道能不能沟通,唉,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被绑架了还认为绑架者情有可原,智商都被狗吃了。”
裴晶晶摇着头走掉了,甘凤池知道她说的是连环绑架案,他问冯震。
“还没进展?”
“有进展的话我还用这么累吗?现在科里的要么去保护黄小敏,要么去查绑架案,人手根本不够啊,兄弟,你什么时候调过来,哥哥随时欢迎你。”
被认可了,甘凤池开心得不得了,正要跟进,一抬头看到萧兰草,他立刻端正态度,严肃地说:“这个我无法做决定,要问我们科长,做事去了,回见。”
他说完就跑掉了,冯震叫都叫不住,只好对萧兰草说:“你是怎么把他训练得这么听话的?”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我有领导魅力吧。”
甘凤池一口气跑到停车场,打开车门正要上去,萧兰草跟了上来,他表情一僵,问:“科长你这是要跟我一起?”
“不然呢?”萧兰草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上了车,说,“你准备去哪里?”
“那个……我……”
甘凤池其实是刚弄到一点星月的情报,想第一时间去找她,但他不敢跟萧兰草说啊,萧兰草已经交代不让他插手了,要是知道他在偷偷调查的话……
“我查到了陈大明的地址,想跟他了解下陈丰树的案子。”
他灵机一动,说道,萧兰草没怀疑,说:“不错,一起去吧。”
“这个……”
“不想跟我搭档?”
“没没没!”
生怕萧兰草看出来,甘凤池下一秒跳上了车,把车开出去,心想幸好他昨晚查了陈大明的资料,现在派上用场了,那就先查陈大明好了,塔罗师的事放到后面查。
路上萧兰草一直在看手机,甘凤池没话找话,说:“科长你是什么时候查黄小敏的?”
“觉得你太忙,所以昨天趁着空闲查了下。”
“咳咳!”甘凤池有点心虚,“最近事是挺多的,不过科长放心,下次你交代的任务我一定做好!”
“你不用做好,你别背后搞小动作就行。”
“没有,怎么会,呵呵。”
甘凤池心跳加速,萧兰草话里有话,他心想难道科长看出来了?不会吧,他还真是狐狸了,什么都未卜先知。
车拐过十字路口,萧兰草的电话来了,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甘凤池的耳朵竖了起来,就听萧兰草问:“有人跟踪你?你确定?”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萧兰草说:“别担心,我会跟上头反应,派人去保护你,什么?要我亲自保护?我还有事……这样啊,那好,我先过去。”
他挂了电话,甘凤池问:“黄小敏?”
“嗯,她说今天凌晨下班回家的路上,好像又有人跟踪她,最近绑架案频发,她担心自己也是目标,又说跟踪她的可能是王贵案的凶手,让我去保护她。”
“萧燃科长不是派人暗中保护她了吗?”
“你也说了是‘暗中’了,其实黄小敏还没有完全从嫌疑者名单中剔除,萧燃的做法一半是保护一半是监视,所以我没跟她提,免得她警觉。”
“萧燃科长也怀疑她啊。”
萧兰草在查案中疑心病很大,这个甘凤池知道,他没想到萧燃也是这样,挺意外的,萧兰草看到他的反应,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萧燃科长特善良?”
“嗯……”
甘凤池看看自家科长,想说至少比你要善良得多。
“你要真那样想就太天真了,总之黄小敏还不知道自己被监视,她说的感觉被跟踪很有可能指的是我们警方的人,我去看一下吧,说不定能顺便问到什么情况。”
萧兰草要走,甘凤池简直是求之不得,不过还是问:“该问的不是都问过了吗?”
“比起资料上那些死的数据,我更喜欢听对方直接讲的。”
萧兰草让甘凤池把车停去道边,下了车,关门时对他说:“查到什么记得回头来汇报,我不介意属下私下做小动作,但不能偏离轨道,耽误正事。”
甘凤池心里咯噔一声,再看萧兰草笑眯眯的表情,他有种感觉,领导什么都知道了,他这就是在警告自己啊!
既然如此,那不如早死早投胎吧!
他鼓足勇气正要坦白,萧兰草已经把车门关上了,扬长而去,留甘凤池在车里惴惴不安,去找塔罗师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科长到底知道多少,他是只坦白塔罗师这部分好呢?还是干脆把自己暗中调查苏钺的事也一起坦白了更好呢?
这个问题直到到达了目的地都没想好,甘凤池停了车,跑到娱乐中心二楼的占卜区,星月塔罗牌的摆设和上次他们来时一样,摊子外面也是排了好多人,年轻女孩居多,甘凤池过去,听她们叽叽喳喳说老师占卜好灵验什么的,让他真想提醒她们别信那女人,她就是个大骗子。
他绕到摊子后面,要进去时被助手拦住了,请他去前面排队,不要搞特殊化。
一板一眼的警告让甘凤池听得火大,提醒道:“我昨天来过,陪我朋友来的,我们也是从这里进去的,你还记得我吗?”
“每天来请老师看牌的人这么多,我哪记得住啊,除非你长了张明星脸。”
“长得不帅真是很抱歉哈,那这个能不能帮你加强记忆?”
甘凤池不想把时间花在纠缠上,直接亮他的证件了,助手看了,一脸的警觉。
“我们这是正当营业,没有触犯法律的。”
“我知道,只是我现在调查的案子需要老师的协助,能给行个方便吗?”
他软硬兼施,助手乖乖跑进去询问,很快又跑出来,冲他招招让他进去。
“老师说可以帮忙,但你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没问题。”
星月这么痛快,甘凤池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她会百般推拒的,心想她是不是确信自己没证据指证她,才有恃无恐,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揭穿她的秘密,每次两百块的学费可不是白交的。
占卜的客人出去了,屋子里只有塔罗师一人,她和昨天的打扮一样,脸上戴着面纱,眉目深邃,化着很浓的眼妆,她给甘凤池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说:“听说你是警察,是希望我用牌帮你们查案吗?”
甘凤池不说话,盯着她看,星月的穿着和发型都没变,说话也很柔和,但给他的感觉却大不一样,尤其是眼神,她的眼神更成熟,昨天那个更偏于明亮。
“可以麻烦你把面纱摘了吗?”
女人好像不太高兴,不过稍微停顿后还是摘下来了,面纱下是张漂亮又精致的脸,明显是整过的,所以不太好看岁数,甘凤池又看看她的手腕,戴着各种造型花哨的手链,但是没有昨天那串,他更加怀疑,说:“昨天在这里占卜的女人不是你吧?”
“怎么会?我一直都在这里……”
“小姐,请你实话实说,我们是警察,要调查你是不是星月很简单的,你也不希望我们查出你撒谎把你请去警局聊吧?”
他这样说了,女人收起了服务性微笑,把头纱也扯了下来,说:“不是,不过这有问题吗?我又不是骗子,我也是塔罗师,我也在这行混很多年了,你看我的专栏,粉丝很多……”
她拿过手机点开给甘凤池看,看粉丝数量还有大家的留言,她应该挺有人气,甘凤池问:“那你为什么要冒充星月?真正的星月在哪里?”
“她是不是有问题啊,切,我就知道这种好事不会找我,原来是想让我背锅,警察先生我跟你说,我和她完全不熟的,她要是犯了什么事那是她的个人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发了一大通牢骚,接着说:“我们都是塔罗师协会的成员,我跟星月是在协会认识的,我虽然在网上有人气,但不擅长和人面对面解牌,之前和她聊天时聊过这事,昨天她联络我说她有事,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做了,租金付了半年,反正要不回来,问我要不要接摊,我觉得不错就说试试看,就这样。”
“她的联络方式,还有她的真实姓名。”
“名字我不知道,我们都用专用名,手机号是这个,不过我们都用mail来往,她说她喜欢mail的方式。”
女人把手机号和mail都写给了甘凤池,甘凤池又问她们有没有合照,她说没有,给了他协会的其他成员的手机号,让他问问看,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问到。
甘凤池从娱乐中心出来,气哼哼地想星月太狡猾了,居然被她逃脱了,开车去裴晶晶说的酒店,路上试着打星月的电话,手机提示是空号,mail也是免费的那种,根本就别想查到她。
他又打给协会其他成员,大家众口一词,说星月是两个多月前来的,不太和大家来往,所以大家都对她不了解,也没有她的照片,她岁数应该不大,喜欢化很浓的妆,要不就是把脸涂得黄黄的,仿晒黑妆,不过塔罗师这行很多人都喜欢在衣服和化妆上标新立异,她的妆容并不显眼。
甘凤池猜星月她这样做是不想被记住长相,就算被拍照,大概也很难推测出她的真实样子,她岁数不大,那就更容易被“艺术家”洗脑,就和最近被绑架的女生那种的。
甘凤池到了酒店,把自己的怀疑写进笔记本,去大堂询问,他没有照片,只能提供一部分外貌特征,大堂经理听了他的描述,说他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很快就把入住者的记录调出来了。
她登记用的身份证名字叫邢月,今年二十一岁,照片是个留长发长相秀丽的女孩子,星月原来就是邢月的谐音,经理说她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今天一早就办理了退房手续。
又晚了一步!
甘凤池很懊恼,不过想想人家一大早就跑路了,就算他听了裴晶晶的情报立刻赶过来,只怕也是来不及的,只能说这女人太狡猾了,不,也许该说在后面控制她的“艺术家”太狡猾。
他向经理请求去查看邢月住过的客房,经理同意了,还让清洁员陪同,清洁员每天负责打扫邢月的房间,今天也是她清理的,垃圾都丢掉了,毛巾被套也都送去清洗了。
她告诉甘凤池说邢月人不错,每次遇到对她都很客气,是个家教很好的女孩,应该也很有钱,穿衣打扮都挺有品位的,但她不太喜欢说话,也没见有朋友来找过她,感觉是个很孤独的人。
甘凤池在客房里找了一圈,连根头发都没找到,他不抱希望地问清洁员邢月有没有提过为什么常住酒店,她在本市没家吗?清洁员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前几天她见过邢月打电话,说别担心,她有分寸什么的,还说不要来找她,看起来挺生气的样子,这跟她平时的气质很不一样,所以清洁员就留心了。
除此之外清洁员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甘凤池等她离开后,走到窗前往外看,这里正对着萧兰草的公寓,不近,但也不远,用个高倍望远镜应该可以看得挺清楚的,从高度来看也刚好是萧兰草住的楼层,也就是说邢月选这间客房是有目的的监视。
想想每天被监视,甘凤池觉得心里毛毛的,暗骂了一句变态,又打电话给老白,让他查邢月。
老白正忙着,听了他的请求,大嗓门气呼呼地说:“你当我是专用黑客啊,动不动就让我查查查,我在出外勤好不好,查东西需要电脑的好不好。”
看起来出外勤让老白炸毛了,甘凤池不敢惹他,赔笑说:“老白你这么厉害,一个平板还不搞定了?这件事关系到咱们科的生死存亡,拜托一定帮帮忙。”
“呵,你小子学会夸大其词了,行行行,我去查,等我消息。”
甘凤池才没夸大其词,要知道这件事关系到萧兰草的生命安危,如果科长大人有事,那他们科不就岌岌可危了吗?所以这真的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啊!
老白做事很麻利,甘凤池还没到陈大明的家,他的消息就传过来了,甘凤池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打开看完,他懵了,急忙打电话给老白。
“我说老白你是不是搞错了?邢月在美国留学,不在国内?”
“你知不知道怀疑一个专业人士的后果?”
“不不不,我就是一问,马有失蹄嘛,我这边拿到的资料是她住在酒店好久了。”
“我和海关那边确认过了,邢月近期没有入境记录,所以要么是她用了假护照入境,要么是别人偷用了她的身份证,后者可能性更大,这孩子不大啊,她犯了什么事吗?”
“我还在查,等有消息了再跟你说。”
甘凤池挂了电话,再次感叹他又被摆了一道,老白的调查不太可能出错,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星月偷用了邢月的身份证,至于她是怎么弄到别人的身份证的,那调查范围就太广了,也可能是邢月在国外遗失了身份证,也可能是她根本没带身份证出国。
甘凤池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找人去询问邢月本人的话过程太烦琐,能不能问到情报还是未知数,所以比起这条线,在这边调查可能还更快一些。
他在本子上做了记录,转换心情先去找陈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