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凤池在局里小眯了一觉,早上随便吃了点饭就跑去了刑侦一科。
科里大部分人都跟甘凤池一样熬了整夜,现在都去休息了,只有裴晶晶和叶长鸿在,喔,少说了一个——萧兰草刚好从萧燃的办公室出来,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熬通宵的人,甘凤池很想说一句——他家领导果然不是正常人。
宴会大厅的监控录像都检查过了,叶长鸿将几个重点部分记录下来,正如张太太所说的,投掷烟雾筒的正是那个男窃贼,他跟女窃贼是同伙,宴会中两人曾多次接触过。
两人都拒绝回答问题,不过裴晶晶调出了他们的指纹,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情人关系,也是一对惯偷,偷窃技术高超,甘凤池仔细看录像,他们在偷窃时特意避开了镜头,几乎没有漏洞,要不是男人发现同伴被怀疑,急着投掷烟雾筒,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就暴露。
至于乔飞这边,他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父母也都不在了,有关他的死讯需要联络他在外地的亲戚。鉴证人员检查了乔飞的手机,列下一大串他的联络名单,甘凤池看了下名字,都是新闻圈和娱乐圈的,还有一部分是公司经理董事长什么的,看来这人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交,他有种预感——这个案子不好查。
乔飞服用的毒药成分也化验出来了,是乙酰苯甲酰阿康碱,这个名字甘凤池很陌生,还好他知道药物的俗称——乌头碱。
正如舒清滟所说的,它是剧毒,几毫克就可以致死,她从死者的肠胃中发现了还没有完全消化的药物胶囊,鉴证人员从死者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维生素药盒,里面放的胶囊跟死者胃中的成分一样,舒清滟怀疑凶手将毒药提前塞进胶囊,趁死者不注意,放在了他服用的药盒里。
不过鉴定人员没有在药盒里找到其他塞有毒药的胶囊,也没有在宴会的饮食中发现相同成分的毒药,看了这个结果,甘凤池傻眼了。
“也就是说凶手不限于宴会上的人,那么多药囊中只有一粒被塞了毒药,谁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塞的,大概就连凶手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标什么时候会死吧?”
裴晶晶说:“我们可以从毒药这方面入手调查,你看鉴定结果说乌头碱的成分很纯,虽然网上有很多地方贩卖草乌啊附子啊,但要提炼纯乌头碱可不容易,所以凶手应该是对这方面的药物有所了解并且能弄到药的人。”
萧兰草走过来,加入讨论,“说得不错,而且凶手也未必难找,毕竟要往一个人随身携带的药盒里塞药,必须是熟人才做得到。”
被男神称赞,裴晶晶双手抱住放在胸前,星星眼地看萧兰草,甘凤池站到他们之间,挡住了裴晶晶的视线,免得她发花痴忘了查案。
“会不会是这对小偷下的手?”他指着那对窃贼的资料说。
虽然他们的犯罪记录都是偷窃,连抢劫都没做过,更别说是下毒,但两起事件同时发生,很难让人不怀疑它们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叶长鸿瞥了他一眼:“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我也想找啊,问题是审问犯人这种事又不关我的事。
甘凤池还没腹诽完,叶长鸿就站了起来,对他说:“关了一晚上,是时候让他们吐一吐,跟我来。”
“我?”甘凤池没反应过来,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又左右看看,叶长鸿不耐烦地说:“几个小年轻的都不在,难道搞记录这种事要科长来做吗?”
“我去!我去!”叶长鸿走了出去,甘凤池兴奋地跟上,要知道审问犯人这种事平时他都是在外围看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场了,怎么能错过?
他往前跑了两步才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还在呢,回头看萧兰草:“科长……”
“有人带,还不好好跟着学着点。”
“好嘞!”
科长同意了,甘凤池兔子一样地跟着蹿了出去,裴晶晶在后面笑吟吟地看着,对萧兰草说:“男神,其实是你拜托老叶的吧。”
“女孩子太聪明,很容易嫁不出的。”
萧兰草离开了,裴晶晶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刚好萧燃从办公室出来,她说:“男神说我聪明!”
萧燃不说话,一脸严肃地看她,裴晶晶讨了个没趣,乖乖坐回座位上。
“我继续做事。”
甘凤池跟着叶长鸿走进审讯室,出乎他的意料,这对雌雄大盗都在里面,并排坐在审讯桌对面。
他稍微往叶长鸿那边歪歪头,小声问:“可以这样一起审问吗?”
“当你不想浪费时间的时候,这是个好选择。”
叶长鸿坐下,把资料啪的一放,甘凤池紧随其后,坐去电脑前做出记录的准备,顺便观察这对情人小偷。
男人长相很讨喜,不说有多帅,但气场让人容易接近,这大概就是他为了偷窃伪装出来的气质,女人身材娇小,长得挺漂亮的,正应了那句话郎才女貌,要不是提前知道,甘凤池无法想象他们会是一对贼。
难怪昨晚大家在会场盯了那么久都没留意到他们,这两人的气质跟窃贼相差实在太远了。
女人看到甘凤池,抿嘴一笑,说:“不好意思,如果知道你是警察,我就不会喷防色狼喷雾了。”
甘凤池都忘记这茬了,听她提到,感觉眼睛又开始疼了,他揉揉眼睛不放声。
那女又说:“警官,你不要告我袭警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们的罪名比袭警大多了,”叶长鸿帮甘凤池解了围,沉着脸问:“姓名。”
“林鸳鸯,林鸳,”男人指指自己,又指指女人,“林鸯。”
“真名。”
“还问这个,您手上拿的资料要比我说的齐全多了。”
“放老实点,你们知道昨晚你们偷的东西够判几年吗?”
叶长鸿说得很严肃,女的怕了,主动说:“林芳。”
“你?”
“林大伟。”
“啧,俩挺菜市场的名字。”
“菜市场名字怎么了?我们在道上可是鼎鼎有名的……”
“从哪里弄到的乌头碱?”
“乌头……什么?”
林大伟没听懂,林芳也一脸迷糊,甘凤池在旁边看着,觉得他们不是在做戏,叶长鸿问得猝不及防,他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可能演得这么逼真。
他灵机一动,去倒了两杯水放到二人面前,笑嘻嘻地说:“乌头碱泡的,开胃。”
林芳小抿了一口,林大伟则咕嘟咕嘟都喝完了,叶长鸿瞪了甘凤池一眼,像是在责备他多事,却没说什么,把乔飞的照片拿出来,放到他们面前,问:“认识这个人吗?”
两人摇摇头,叶长鸿又把其他照片依次排开,分别是乔飞的单眼相机还有他的随身物品等,问:“这些有印象吗?”
林芳的眼睛亮了,指着相机说:“PRAKTICA(柏卡),德国货,这牌子挺不错的。”
“这么大的东西偷起来多不方便,还是这个好,万宝龙钢笔,大概值这个数吧。”
林大伟伸出手指比画了个数字,甘凤池看得很无语,心想原来小偷也有职业病,当着警察的面还不忘研究怎么偷东西。
叶长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两个小偷回过神,正襟危坐不说话了。叶长鸿又拿出乔飞在宴会上的照片,说:“昨晚他也一直在会场,你们有没有印象?”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的领带夹,带钻的,设计得还不错,不过不太值钱,我就没拿,我的意思是跟其他东西相比它显得不怎么值钱。”
林芳附和说:“所以我们没有偷他的东西,我们偷的东西都被你们现场缴了,有没有照相机和钢笔你们最清楚。”
叶长鸿把照片收好,问:“你们的同伙在哪里?”
“我们没同伙。”
“笑话,没同伙,就凭你们俩还想偷陈家展示的珠宝?”
“谁说我们要偷那些珠宝了?我们只是捡了张请柬去参加宴会,顺便赚点甜头,我们叫林鸳鸯,所以到哪儿都是同进同出,不跟别人联手。”
“这是内部宴会,你们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这种事道上早就传开了,想知道很简单的好不?不过我们有自知之明,那些珠宝肯定管理得很严,比起偷那个,小偷小摸的甜头更大。”
“你们倒是挺会说实话的。”
“那是,我们也想争取宽大处理嘛,都被抓了,态度好点还能早点被放出去。”
“这次大概不容易,昨晚有人在酒会上中毒死亡,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你们的嫌疑最大。”
审问到一半叶长鸿才说到正题,林大伟和林芳呆住了,连连摇头,抢着说:“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只是偷东西而已,为什么要下毒?”
“他是记者,可能是你们偷东西时被他发现了。”
“被发现了就逃啊,偷东西跟杀人的罪名差太大了,我们又不蠢,又不是名人,还怕被记者爆料什么的……”
林大伟说到一半,叶长鸿站起来给甘凤池做出结束审问的示意,林大伟急了,不敢再扯皮,说:“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听到一些消息,所以想浑水摸鱼一下,没别的了。”
他还怕叶长鸿不信,把消息源头也说了,他们是在某家小酒吧听同行聊起来的,据那同行说他们原本是想打展示珠宝的主意,但后来觉得最近几票做得太大,可能被盯上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就临时改变了计划,那请柬也是同行给他的。
林鸳鸯的偷盗技术不差,但不擅长对付现代设备,而且他们就两个人,偷盗珠宝的风险太大,所以他们就想打打秋风而已,反正请柬都有了,不来白不来。
末了林大伟还把同行和酒吧地点也供出来了,叶长鸿见再问不出什么,这才结束审问,两人被押出去的时候,他提醒道:“回头再好好想想宴会上的情况,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想到了随时通知我,态度积极点,协助我们找到凶手,我们才能请法官酌情量刑。”
审问结束,甘凤池跟随叶长鸿出来,审讯过程大家都在外面看到了,冯震一摊手,说:“看来这两个跟毒杀案没关系,就是俩倒霉的小偷。”
甘凤池说:“现在线索断了,我们要怎么查?”
“要怎么查是我们的事,凤梨仔你回家吃菠萝,乖。”
甘凤池被冯震推出了刑侦一科,他听到萧燃给大家交代任务,一拨根据林鸳鸯提供的消息去追踪盗窃团伙,一拨调查毒杀案,他还想听听具体的安排,萧兰草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卸完磨杀驴啊这是!”
甘凤池不情愿地跟着进了电梯,萧兰草在旁边微笑着不说话,甘凤池忍不住了,问:“科长你不好奇萧燃科长接下来怎么调查乔飞的案子吗?”
“兵分两路,一路调查乔飞的交友圈和工作圈,一路排查昨晚的宾客,那两个小偷也算做贡献了,警察把他们偷的东西归还给失主,再顺便问问题,没人会不配合。”
“你简直就是萧燃科长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做?”
“我没说这是他的计划,我在说我自己的。”
“哈……”
“现在没办法在一线混了,在脑子里过过瘾还不行嘛。”
“行,您老做什么都行。”
“凤梨仔,刚才干得不错,”萧兰草做了个倒水的手势,“懂得随机应变了,萧燃会在你的工作能力评定上打高分的。”
我的顶头上司又不是他,他打高分关我屁事啊!
甘凤池懒得理他家领导了,头往电梯墙角一靠,练习翻白眼。
回到冷案科,老白和林紫言都到了,林紫言站在老白的座位后跟他一起看电脑,旁边桌上还有一堆买了没兑奖的彩票。
甘凤池无法想象对老白来说还有什么事是比兑彩票更重要的,他走过去问:“看什么呢?”
“科长派发的作业,让我查乔飞这些年参与的新闻报道。”
“不是新闻报道,是八卦报道,这男人就是个大嘴巴,什么明星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拿出来爆料,还经常在公众号里发布一些子虚乌有的言论,好几次差点被告,靠着这些东西也能赚钱,真无法想象。”
林紫言说完连连摇头,甘凤池揶揄道:“不仅赚钱,还赚很多呢,钢笔都用万宝龙的。”
萧兰草说:“也就是说他的仇家很多。”
“多得数不过来,要根据仇恨值排个表,从一到一千一个个查才行,”老白抬眼看看萧兰草,说:“科长,你应该不会不通人情地让我一个个去查吧,我会死的。”
萧兰草走到他的电脑前看了看,真的是多得数不过来,问:“其中有没有上升到民事纠纷的?”
“有五起,比想象得要少,还有一起差点成了刑事案,一年前有人持刀闯到乔飞家要杀他,还好警察赶来得及时,他本来要告那个男人的,后来经调解才撤诉了,起因是他恶意中伤某个女明星,女明星因此得了忧郁症,还企图自杀,要杀他的就是女明星的父亲。”
甘凤池一听,兴奋了,说:“那科长我们就从这个女明星身上查起!”
“要查也轮不到你,萧燃会派人查的。”
“那要不我查那几起民事纠纷?”
这次萧兰草没马上否决,而是陷入沉思,甘凤池还想自荐,老白说:“不过这家伙倒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没做的,偶尔他也会帮忙。”
“帮什么忙?”
“帮有困难的人募捐啊什么的。”
“你确定捐款没到他自己的口袋里?”
老白耸耸肩,点开乔飞公众号里的几条留言,让甘凤池自己看,那都是一些为病友募捐的留言,他又问萧兰草,“你记得六年前的高中少女被强暴案吗?”
萧兰草皱起眉头,看他的表情甘凤池就知道他不记得,他对林紫言说:“这种事要问紫言,紫言记得最清楚。”
林紫言点点头,说:“简而言之,就是一个高二女学生在走夜路时被几名男同学暴力非礼,后来女学生因为受不了舆论攻击,在事件发生两个月后跳楼自杀了。”
“那几个男同学呢?”
“他们当时还未成年,所以只是进少年管教所,应该早就出来了。”
“这么抓眼球的事,乔飞一定也插了一杠子吧?”
“是的,不过这件事还多亏了他才能把那几个少年判罪量刑,”老白翻看着网上新闻,说,“他那晚刚好经过现场,所以录下了少年逃跑的视频,后来作为物证被使用。”
“虽然他这样做是出于自身的利益,不过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这事可以放一放了,科长,让我去查那几起民事纠纷吧?刑侦一科的人现在都忙着调查其他线索,肯定腾不出手来查这个。”
“好。”
萧兰草点头答应,还没等甘凤池高兴,就听他对老白说:“这部分你负责。”
甘凤池一听就急了:“那科长,我呢?”
萧兰草没理他,转头看看周围,问:“正义呢?还没来?”
“刚打电话来说有点事,会晚点来,可能是豆豆昨晚吓到了,他在家照顾吧。”
“那先不管他,紫言,你去把刚才说的案子的结案卷宗借来。”
“是。”
林紫言跑出去了,甘凤池不解,问:“为什么要看那案子?它跟乔飞被杀又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
被问到,甘凤池挠挠头:“因为是六年前的案子,而且乔飞在里面扮演的是正义的形象。”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或者说对受害者家属来说乔飞是对的,但对被关进少管所的少年来说,他是害他们被抓的罪魁祸首。”
甘凤池连连点头,就在他觉得萧兰草说得很有道理的时候,萧兰草又说了一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呗。”
甘凤池很后悔自己前一秒对领导涌现的崇敬之心。
既然案子不归他们管了,甘凤池去档案室准备整理卷宗,萧兰草叫住他:“凤梨仔你也别闲着,继续看宴会的监控录像,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录像不是都看过了吗?而且从目前我们找到的证据来看,毒胶囊应该是一早就放在乔飞的药盒里了。”
“是的,但不排除现场投毒的可能性。”
看看甘凤池的表情,萧兰草问:“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工作很可能是无用功,也许看一整天都没有发现,不像在外面查案那么有成就感?”
老实说,是那么一点。
甘凤池伸出手,做了个捏东西的动作。
萧兰草正色说:“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是无用功,所有线索都是大家一点一点查出来的,那种坐在家里随便听听报告就能靠推理查出凶手的安乐椅侦探只存在在小说里。”
甘凤池觉得萧兰草这样说他自己不太好,不过他说得有道理。
“好,我来做!”
他去刑侦一科跟裴晶晶要来录像资料,照萧兰草说的从头看起。
这一看就看了一上午,甘凤池看得眼都花了,他发现乔飞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宴会上一直跟这人那人攀谈,但是看大家的反应,都对他表现得排斥甚至是厌恶,甘凤池想宴会里想他死的人肯定不少。
中途甘凤池看到乔飞拿出药盒,用酒把药服下,没多久他去了洗手间,之后他的动作就开始变得奇怪了,也没有再找人攀谈,这应该是药性发作的表现,又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翻包,接着匆匆往外跑,这个动作几乎跟林大伟丢烟雾筒发生在同一时间。乔飞才跑出大厅就跌倒了,后面的人刹不住脚,接二连三摔在了他身上,把他压在最下面。
甘凤池又把录像倒回去反复看了几遍,越发觉得乔飞翻包跟他要离开之间有联系,可是案发后,鉴证科的同事检查过他包里的东西,都是工作必需品,没有特别发现。
所以是什么事情促发乔飞突然跑出去的?
甘凤池看看萧兰草,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又怕大家说他想太多,因为当时乔飞体内毒性发作,乌头碱严重影响了他的神经系统,他行为失常只是毒发的表现。
想了想,甘凤池决定暂时先不说,等他把线索捋顺了再提出讨论。
趁着休息时间,甘凤池跟林紫言要了旧案卷宗看,由于是未成年人犯罪,所有相关卷宗都予以封存了,林紫言借到的只是程序案例,涉及的内容也很简单。
自杀少女叫何筱俪,高二学生,出事当晚她去补习学校上课,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公园,被补习学校的四位男同学按住非礼,乔飞当时在附近摄影,听到响声赶过来,四名同学仓皇逃走,乔飞便报了警。
何筱俪最初很配合警察,准备告那四个学生,但后来网上有人散播各种谣言攻击她,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被煽动,也开始一边倒地指责她,虽然最终四人被判有罪,何筱俪却因为受打击太大,精神失常,在某个废弃的楼房上跳楼自杀。
甘凤池把两起事件对比着看完,又上网查了那些匿名攻击何筱俪的留言,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精神崩溃了。
留言里说何筱俪一直就作风不好,男女关系复杂,还曾向老师示爱,此外网上还流出了很多何筱俪的私人照片,很多键盘侠大肆抨击她的长相和服装,还有一些专家和公知也拿何筱俪当反面教材,呼吁女生不要穿着暴露,不要夜晚出门,不要走偏僻小路,加害者固然有错,但受害者也要检讨自己的轻浮行为等等。
他越看越来气,把电脑一推,起身走出去,林紫言看到了,想跟过去,被萧兰草叫住了,“别理他,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
“我怕他一冲动又不知道会干什么了。”
“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吧,摔几次跟头他就清醒了。”
林紫言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科长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方便坚持,看看门口,重新坐下来查资料。
甘凤池一口气走到门口,冷风吹来,他稍微冷静下来,觉得被老案子牵着情绪走的自己很可笑,案子已经结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可以做好当下的事,让相同的悲剧不再重演。
肚子咕咕叫起来,甘凤池看了眼街道对面的时钟,都中午了,难怪肚子饿。
他去隔壁的“白吃”粥铺吃了饭,往回走的路上手机响起来,看到屏幕显示出的大绣球花,他的头马上疼起来,因为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奶奶。
说起王奶奶,她是甘凤池调查珠宝劫案时认识的老太太,住在中青公寓,王奶奶好聊天,又热情,还给甘凤池提供了不少线索,所以甘凤池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奶奶,跟她挺投缘的,大概王奶奶也是这样想的,最近致力于把甘凤池变成自己的孙女婿,每次打电话来都是聊她孙女,想安排他们见面什么的。
甘凤池有追求对象了,就算没有,他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因为这位孙女有点过于丰满了,丰满得超过了他的欣赏水平,所以每次王奶奶一约他相亲他就逃,千方百计地找借口避开。
手机响个不停,甘凤池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接了,不等王奶奶说话,他先说:“王奶奶,我最近很忙,大概没办法过去陪您聊天了。”
“我也没想跟你聊啊,我是想我孙女跟你聊。”
“那个……王奶奶,我的意思是我没时间……不管是跟谁聊都没时间。”
“知道知道,发生案子了嘛,电视都报道了,有人想去偷珠宝结果被毒死了,真晦气。”
甘凤池翻了个白眼,心想流言就是这么传播起来的。
“我跟你说个事儿,我孙女啊找了个男朋友,气死我了,她看不上我帮她选的,硬要自己找。”
“太好了!”
一听这话,甘凤池简直是拨开乌云见月明,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王奶奶看不到他的小动作,气愤地说:“可是我喜欢你凤梨,不喜欢那个大胖子。”
不不不,胖子配胖子,绝配!
短时间不担心跟胖妹妹相亲了,甘凤池松了口气,就听王奶奶又说:“她跟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了,怕我生气,买了好多水果过来孝敬我,我吃不了,你过来拿些回去。”
“我也不需要。”
“你不需要,不是还有你们领导和同事嘛,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这样,都不懂得跟同事打好关系,水果很贵的,吃不了丢掉太可惜了,你下午能来吗?”
换了平时甘凤池肯定拒绝,但听说胖妹妹有男朋友了,而且还出去旅游,他不用担心跟她碰上,说:“那我看看晚上有没有时间过去一下。”
“没问题,我可能去遛弯儿或是跳广场舞,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打我手机,留言也行呐,现在这种手机真方便,随时都能找到……”
王奶奶唠唠叨叨地挂了电话,甘凤池松了口气,正要进警局,有人叫他。
“叔叔!”
甘凤池转头一看,眼前站了个小不点儿,原来是豆豆。
天挺冷的,豆豆踩着小靴子,外面套了件橘红色羽绒服,眼睛蓝蓝的,简直就是从模特杂志里走出来的,甘凤池摸摸他的头发,说:“叫什么叔叔啊,我还没结婚,叫哥。”
“哥哥!”
“昨晚谢谢你,帮了我两次忙。”
“嘿嘿。”
豆豆看起来很害羞,被表扬,他抿起嘴,脸颊红红的,甘凤池忍不住又捏捏他的小脸蛋儿,问:“来找你爸爸?”
“不是,是来……帮表叔……录……录口……供品。”
甘凤池听得一头雾水,还好豆豆的保姆跑过来,甘凤池昨晚见过她,两人打了招呼,她无奈地说:“我就停车这么一会儿,他就跑掉了,每天都神出鬼没的,搞得我都快神经质了。”
“这么点小孩是这样的,他爸爸呢?”
“魏先生应该在里面,就是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带豆豆来录口供的。”
甘凤池这才理解豆豆刚才说的话,他问:“录什么口供?”
“就是昨晚的事啊,”保姆往甘凤池身边靠靠,低声说,“这孩子看到了一些事,所以魏先生叫他过来帮忙。”
“喔……”
甘凤池看向豆豆,小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正在啜手指头,他真不知道魏正义是怎么想的,一个半大孩子叫到警局来录什么口供啊,你确定他能完整地讲述过程?
甘凤池带保姆和豆豆来到刑侦一科,魏正义已经在里面了,跟他在一起的还有萧燃,豆豆一看到萧燃就扑过去,叫:“表叔!”
甘凤池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萧燃带豆豆进了审讯室他才回过神,一拉魏正义,指指他,又指指萧燃:
“你、你们?”
“表兄弟啊,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吗?”
“我怎么知道,你从来没说你们是表亲!”
“这还用说嘛,干警察的谁不是一抓一个粽子串啊,我们都是子承父业,七大姑八大姨堂兄弟表兄弟都干这行。”
魏正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进了审讯室,甘凤池急忙跟上,科里的其他人都外出做调查了,他抢在魏正义前面坐到电脑前,说:“我来做笔录。”
魏正义只好坐去豆豆那边,倒了杯水放到儿子面前,又指指萧燃,说:“这位是萧科长,你现在是证人,把昨晚看到的跟他说一遍。”
“他是表叔啊。”
“这里没表叔,叫萧警官。”
“喔,萧警官好。”
豆豆很懂事,魏正义怎么说他怎么学,跟萧燃打了招呼,开始讲他的经历。
孩子的叙述能力还不是太好,中间说得磕磕绊绊的,一件事讲了半个多小时才讲完,甘凤池做着记录,才知道乔飞在死亡之前去过洗手间,并且在洗手间跟人发生过争执。
因为是豆豆把乔飞的衣服弄脏了,他觉得那样做不太对,就悄悄跟着乔飞去了洗手间,想跟他道歉,谁知有人跟乔飞争吵进而动了手,他躲在一边看到那人把乔飞推倒在地,还扯开他的包乱翻,乔飞被他打得抱头趴在地上不敢动,后来那人把包丢还给乔飞,又警告了他几句后才离开。
听着豆豆的讲述,甘凤池心想也许乔飞不是不敢动,而是那时候他体内的毒开始发作,他无法抵抗吧,但事后他发现包里的东西被那人拿走了,所以才急于离开……
萧燃问:“那个人都警告了什么?”
“那个哥哥好像想要什么东西,嗯……坏人不给他,还笑话他,哥哥就很生气,骂他人品坏,还说他活不了……嗯,活不了多久。”
“看人家打架你还不躲起来,笨死了,”魏正义揉着儿子的头斥责他,“下次记得看到人打架要赶紧跑,知道吗?”
“可是我不怕啊,你在家里打架打得更凶,唔……”
豆豆的嘴巴被捂住了,魏正义微笑看向萧燃:“科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豆豆,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记得的,特别帅!”
豆豆长得小,那个男人根本没注意他,打完人就匆匆离开了,但豆豆对他的印象很深,说他长得帅,个子也高高的,穿着西装,还喷了很浓的香水。
参加宴会的男宾有几十人,而且气质都很好,甘凤池觉得光凭一个帅字很难判定那是谁,魏正义也这样想,问:“有多帅,比爸爸还帅吗?”
“嗯,比爸爸帅!”
看到魏正义的脸黑了,甘凤池忍住笑安慰他:“童言无忌,别在意。”
豆豆看看甘凤池,说:“也比哥哥帅。”
甘凤池笑不出来了。
豆豆又说:“比表叔……帅吧,但没有小表叔帅!”
甘凤池不知道所谓的小表叔又是谁,不过居然有人比他们三个人都帅,简直不能忍,他提议:“要不把乔飞去洗手间时的录像调出来,让豆豆认认看?”
“已经调出来了,不过不清楚。”
魏正义拿出平板,调出照片。
酒店洗手间附近安装了监控镜头,魏正义把乔飞进出前后经过的人的图像都截下来了,角度关系,行人只能看到侧脸,其中一个身材修长的人戴了礼帽,无法看到长相。
从时间还有豆豆的描述来看,甘凤池觉得这个人最符合,魏正义把平板放到豆豆面前,豆豆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爸爸,那个人没有戴帽子啊。”
男人戴了帽子,图像还这么不清楚,甘凤池觉得让孩子辨认简直太难为他了,他提议说:“要不先让鉴证科把照片弄清楚点再说?或是把所有男宾的照片都让豆豆看一遍?”
“去洗手间的未必就是宴会里的客人。”
“我也这样想,毕竟要什么样的男宾才能比我们三个人都帅,”甘凤池翻着平板里的照片,随口嘟囔,“要是真有那样的人,我在宴会上转悠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留意的。”
萧燃抬头看向他,眼睛亮了,甘凤池被他看得发毛。
“科长您别这样看我,每次我家领导这么看我,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试验室里的小白鼠。”
“凤梨仔你说到真相了。”
“说我是小白鼠?”
“不,说宾客里没帅哥。”
萧燃把平板要过来,调出出席宴会的几位男模的照片,并排列在一起放到豆豆面前:“这里面有你说的人吗?”
“有有有!”豆豆一伸小手,指着当中一个人说,“就是他!”
甘凤池凑过去一看,差点呛到,豆豆说的人他认识,不仅他认识,这里的人对他都不陌生,他就是男模邢星。
好吧,他心平了,豆豆没说错,身为时下最受欢迎的男模,邢星是比他们在座几位都出众那么一点点,而且他作为珠宝模特出席宴会,也没人留意他的存在,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帅。
魏正义说:“如果是他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这种明星肯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而且不敢让签约公司知道,所以才私底下自己来。”
甘凤池立刻举起手,对萧燃说:“科长,让我来!”
“你?”
“我跟邢星挺熟的,方便询问,而且现在大家都出任务了,只有我闲着!”
萧燃没说话,给魏正义使了个眼色,魏正义带豆豆出去了,萧燃也站起身离开,甘凤池急了,跟在他后面说:“如果你担心我家领导有意见,我可以跟他沟通的,说起来这件案子也是在我执行任务时发生的,所以我有义务去调查。”
“在调查别人之前,应该先调查你。”
“啊?”
“昨晚跟乔飞有冲突的不光是邢星,还有你吧?”
甘凤池想起来了,他摸摸头:“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为什么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汇报?”
“科长,我这真的不是故意隐瞒,我是忘了,我一忙起来就忘了还有这么码事,所以就自动把自己剔除了,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凶手啊。”
“谁能证明?”
甘凤池语塞了,被萧燃盯着,他大脑一热,大声说:“我家科长,我以他的名誉担保我没做过任何有损警察形象的事!”
“他的名誉?啧。”
甘凤池觉得他家科长也连带着被鄙视了。
好在萧燃没针对他,问了他跟乔飞之间的问题,甘凤池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等他说完了,萧燃说:“回头让冯震给你做下笔录,一切都得按程序来。”
“那派我调查的事呢?”
“你要避嫌,除非……有人愿意给你担保。”
萧燃微笑说道,甘凤池不得不附和着他一起笑,心里却乌云盖顶,这一刻他觉得萧燃跟他家领导其实是一路人,因为他们都是那么阴险。
“科长,科长你听我说,这次我是真的不想麻烦你,是萧燃科长说我有嫌疑,如果你不出面,我就不能自由行动,大不了你帮我这次,我回头请你吃饭……”
在去片场的路上,甘凤池开着车,还不忘跟萧兰草解释,萧兰草脸上波澜不惊,靠着椅背玩手机,这让甘凤池更忐忑了,又说:“要不等下次真有人绑架你,我愿意帮你付赎金。”
“闭上你的乌鸦嘴凤梨仔,你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萧兰草看他的眼神里不无鄙夷,“听说你还用我的名义做担保了。”
“没那回事,我说的是‘名誉’,不是‘名义’。”
“呵呵。”
“而且科长,如果我被怀疑是凶手,你也没面子吧?你总不能任由你的下属被冤枉,所以尽早找到凶手是必要的。”
“邢星不是凶手。”
“这种事要问了才知道,上午你还教导我不能因为是无用功就不去做,查案就是要一点一点脚踏实地地来。”
车开到了片场,甘凤池要下车,萧兰草叫住他。
“你想到怎么问了吗?”
“借口都找好了。”
甘凤池举起手里的纸袋,里面放着林紫言借的晚礼服,萧兰草跟着下了车,说:“先说好,一切由你自己来问,我只是监护人的身份。”
“没问题,跟着科长您这么久,套话这种事我早就学得溜溜的了。”
邢星的娱乐公司借助之前的事件大肆炒作了一番后,他最近可说是炙手可热,各种片约不断,亏得甘凤池和邢星混得比较熟,打电话问他的助理,才知道他出外景拍广告,否则很难抓到他人。
他们进去的时候,邢星还在拍摄中,甘凤池把晚礼服给了他的助理,又说了些道谢的话,最后说:“昨晚我还看到邢先生出席陈家的宴会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离开了,他最近这么受欢迎,是忙着赶场吗?”
“是啊,之后有个朋友聚会,所以邢哥帮忙做完宣传就走了,听说后来出事了?”
助理观察着甘凤池的表情说,可惜甘凤池除了一脸微笑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好说:“幸好邢哥先走了,否则他被坏人害到就惨了。”
“是哪位朋友的聚会啊?有聚会也不叫着我,真不够意思。”
“呃,是私交,我也不清楚。”
“你没跟着?”
“没有,私底下的聚会邢哥不喜欢外人跟着。”
邢星拍完了一段,助理急忙跑过去照顾,甘凤池看看周围,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没人理他,至于萧兰草……他很快就找到了,萧兰草正和一位漂亮女生聊天,两人聊得很投机,她还主动倒饮料给萧兰草。
甘凤池翻了个白眼,对萧兰草到处搭讪的行为很无奈。
对面传来响声,邢星没拿住水杯,掉到了地上,助理忙着收拾,发型师想帮他整理发型,他挥手拒绝了,要来镜子,自己对着镜子整理。
甘凤池走过去,邢星看到他,移开镜子,惊讶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来捧你的场啊,大明星就是不一样,进出都带着专属的发型师服装师。”
“信你才有鬼。”
“好吧,其实我是来归还晚礼服的,顺便跟你道谢。”
“如果你撒谎的技术跟你家科长一样高明的话,我或许会相信。”
邢星嘲讽完,站起来上了自己的专车,甘凤池跟过去,自来熟地在他对面坐下。
邢星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就着水把药服下了,药是消炎止痛的,甘凤池问:“不舒服?”
“嗯,头痛,要不是定好了档期,今天真不想来。”
邢星的脸色不太好,眼睛里有血丝,要靠着色瞳遮掩,他脸上的妆痕也比平时要浓,衣领上都蹭到了,让人怀疑他打了多厚的粉,甘凤池很庆幸自己的上司只是自恋,他要是也整天这么化妆的话,那可真让人受不了。
“你换发型了?今天的造型不太一样啊。”
被问到,邢星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嘟囔道:“导演要求的,说现在韩国明星都喜欢这种大厚刘海儿,让我也尝试下,什么都喜欢跟风,完全不考虑个人特色,傻×。”
“是啊,你们混娱乐圈的也挺不容易的啊。”
“行了,说正事,大家都是朋友,你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你特意过来,是想问案子的事吧?就是昨晚那个在陈家珠宝宴会上被杀的死狗仔。”
“你这么说,一定跟他有过节。”
“过节倒是没有,不过他总喜欢爆料一些东西,让人很想扇他,昨天他居然还跟踪我去了宴会,我就警告他了一下。”
“有关这件事,你大概误会他了,他是去要挟我的。”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
“还不是些子虚乌有的事,跟你一样,你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当然是一些私生活爆料,你知不知道有句话说——蛤蟆跳脚背上,不咬人膈应人,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那也不能打人啊。”
虽然甘凤池自己当时也挺想揍他的。
邢星不说话,警惕地看他,甘凤池说:“别小看我们警察的侦查能力,有人死了,所有跟他有过接触的人我们都会调查的,而你在他死亡前曾对他动过手,翻过他的包。”
“我没小瞧你们,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的速度这么快。”
见甘凤池都知道了,邢星也没再遮掩,点着一支烟抽上,说:“没错,他偷拍我,上个厕所他也偷拍,你说该不该揍?我就揍了他,再顺手把他包里的照相机拿出来,本来想直接砸碎,不过怎么说我也是公众人物,一个搞不好会被他反咬一口,所以最后我只是抽掉了他相机里的卡。”
“其实他包里还有备用的卡。”
一听这话,邢星脸色一变,立刻问:“有没有拍到我什么?”
“没有,至少没拍到你上厕所的。”
邢星松了口气,摊摊手,说:“那就好,他都挂了,要是有什么照片流出去,我想教训他都找不到人。”
“你这么在意,其实他拍的是色情照片吧?”
“嘿嘿,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没有美女靠过来你觉得可信吗?”
“我觉得你跟我家领导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不过我不会因此就网开一面的。”
“我知道,但我向你保证,我没杀他,对付那种人,最多是揍一顿给他点教训,而且这种事我的公司会处理的,我没必要杀人。”
助理跑过来叫邢星,说要继续拍摄了,邢星皱起眉,不耐烦地弹弹烟头。
看到烟灰落到车里,甘凤池有点无奈,他不算是洁癖,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从旁边的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巾,想把烟灰擦掉,邢星却误会了,说了声谢,扯过纸巾将烟头掐灭了,又随手一丢,跳下车。
甘凤池叫住他,问:“昨晚你离开酒店后去了哪里?”
“喔……本来要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但半路我突然头痛,就临时改了主意,回家了。”
“一定是这发型的问题。”
甘凤池吐槽道,邢星看看对面的导演,对甘凤池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走掉了。
甘凤池也跟着下了车,但是看看丢在车里的纸团,这种随手丢弃的行为简直不能忍,他捡起来放进口袋,准备找垃圾桶扔掉。
垃圾桶没找到,他先遇到了萧兰草,萧兰草跟女孩聊完天,走过来问:“问到了什么?”
“他说乔飞偷拍他,所以才会有肢体冲突,我觉得他不是凶手,但他应该还有话没说。”
“在这个圈混的,怎么可能把底牌都揭开给你看?”
“那你打听到什么?”
“每晚做温水SPA对皮肤好。”
接收到甘凤池的白眼,萧兰草追加:“邢星每天都是这样做的,这是他的化妆师说的。”
“就是那个跟你聊得超开心的女生?”
“就她,她还说邢星很注重睡眠,睡前一定做美容护理。”
“那他昨晚一定没做。”
“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不好。”
“他说昨晚头痛,刚才我还看到他服止痛药,你觉得他会是凶手吗?”
“在找到更多的线索之前,我保留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