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离开电脑萤幕后,新田以指尖按揉双眼的眼皮。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眼睛又酸又痛。左右转动一下脖子,肩膀还发出喀喀的声音。
忽地定睛一看,穗积理沙坐在有点距离的位子上张着嘴巴大睡,眼看就要打呼了。
刚好旁边有空的塑胶瓶,新田拿起来就往她扔过去。非常漂亮地击中她的头部。
她惊醒睁眼,东张西望。
“喂!”新田说:“要睡去别的地方睡。这样会害我分心。”
“啊,对不起。”穗积理沙用手背擦拭嘴角。看来是睡到流口水了。
两人此刻在警署内的小会议室,将南原定之与畑山玲子的经历等相关资料拿来这里,寻找两人的交集点。但找到现在,甚么也没找到。
“我认为做这种事没有用啦。”穗积理沙话一出口便慌忙用力摇手。“啊,我不是因为这种工作很无聊才说的。”
“为甚么没有用?”
“因为我觉得那两个人没有交集点。他们一定是七月十号在‘大阪柯迪希亚饭店’才第一次见面的啦。也就是所谓的危险游戏。”
“为甚么你敢如此断定?”
“那是因为……女人的直觉。”
新田啐了一声。
“如果你这个直觉准的话,对南原而言,畑山玲子就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人吧。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对方的外遇会被发现,直接说出十月三号的不在场证明不就结了?”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啦。”
“南原不这么做,想必有甚么复杂的隐情。但反过来说,我们只要找出这个隐情或许就接近破案关键了。你少在那边废话,快把手边的资料仔细看完。”
“是!”穗积理沙举起一只手。新田皱起眉头暗忖,这家伙是在瞧不起我吗?
侦查进度依然迟迟不见进展。连日来,出动了大批搜查员卖力侦查,但没有甚么特殊成果。冈岛孝雄的周遭,除了南原以外,仍然找不出有动机的人。但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将南原锁定为凶手,因此甚至有人提出,这可能是临时起意的犯行。犯人潜入室内想要偷盗,看到冈岛怕他出声大叫,因此将他刺杀身亡。虽然这并非不可能,但这名小偷潜入研究室究竟想偷甚么?于是这回有人提出奇妙的看法,该不会是想偷考题的研究生干的?当然立刻被驳回。因为这种东西不会放在研究室里。
新田提出的南原委托第三者下手的说法,依然得到支持。但无论怎么调查南原的周遭,都找不到可能会接受这种委托的人。这时浮出台面的是暗黑网站论调。网路上有好几个这种网站,就是没工作、但只要给钱甚么都肯做的人集结而成的网站。南原会不会是进入这种网站,征求愿意杀人的人。
可是关于这一点,负责调查南原资产的人提出异议。他们说,目前南原的银行帐号没有大笔金额流动的迹象,而且他的存款根本没有多到可以委托杀人。几年前因为买了公寓,现在还有贷款呢。
听了这番话,新田萌生了新的疑问。假设南原委托别人去杀人,那么报酬是甚么呢?若无法付出大笔酬劳,那么会给对方甚么呢——?
新田盯着电脑在思索这些事时,忽然听到来电铃声。穗积理沙接起手机。
“对,是我……当然在工作啊……这还用问吗?”她从椅子起身,边走边讲,往门的方向走去。听那个口吻,像是朋友或家人打来的。“……你在说甚么呀。我现在是当一课刑警的辅佐喔,累死我了。真的啦。”
新田惊愕得目瞪口呆。对方是署里的人吗?
“每天都走到铁腿,铁腿喔!你知道铁腿是甚么吗?就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腿都僵硬了……咦?割草啊,蛮好玩的嘛……好啊,等一下我问刑警看能不能换人。那就酱罗……好,加油喔。”结果穗积理沙没有走出室外,就讲完电话便回到位子了。“不好意思。”
“讲电话去外面讲。”
“对不起。”
“甚么割草啊?”
“哦,刚才打来的女生,是我在交通课的朋友,为了这次案子在大学里和周边寻找凶器,今天还被命令割草,所以抱怨了一下。”
“嗯哼,确实蛮辛苦的。”
辖区的员警都是这样。打杂跑腿是他们的工作。
“我说割草蛮好玩的,她说要跟我交换工作。”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说要来问我能不能换人?”
“对啊。割草和访查,哪个比较轻松呢?”穗积理沙歪着头说。
新田交抱双臂,狠狠瞪着她。
“工作哪有轻松的,尤其关于侦办命案。”
“果然是这样啊。”
“本来就这样。组长和主任们在分配工作时,是考虑每个搜查员的情况,适才适所,而且负担要尽量公平。有本事你换工作看看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对方……”新田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乍现,犹如弹跳般站了起来。
“哇!”穗积理沙吓得身子往后仰:“你怎么啦?”
但新田没有回答,只是站着闭上眼睛,以便整理刚才闪过脑海的思绪。想想哪里有没有矛盾?有没有分歧?
不久新田睁开眼睛。穗积理沙目瞪口呆地仰望着他。
“怎么了吗?”她有点胆怯地问。
“我找到答案了。”新田丢下这句话,便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