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野政史在麦当劳点两个汉堡时,店员的女生看了他的脸,微微皱着眉头,在收钱的时候,也明显不愿碰到他的手。
走出速食店,他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吃汉堡。虽然知道整天吃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但他手上已经没有太多钱了。
他回想着自己到底离家几天了。两天还是三天?或是四天?他对时间的感觉已经混乱了。
吃完汉堡后,他走进公园的厕所,看着破了一半的镜子,只看到灰色的皮肤上冒出了淡淡的胡碴,头发因为污垢和油脂黏在一起,是一张典型的游民脸。难怪麦当劳的女生会讨厌自己。政史对着镜子露出了空虚的笑容。
他洗完脸后走出厕所。天色暗了,公园里已经没人了。
政史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没有目的地,离家出走也没有明确的目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是为了逃避对妈妈的回忆。
妈妈被炸死的情景深深烙在政史的眼睑,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消除这些记忆。
政史完全无法理解为甚么妈妈就这样死了。正如警方所怀疑的,妈妈不可能有办法张罗到那种爆裂物,而且政史很清楚,即使妈妈因为偶然的机会拿到了,也绝对不可能想要用来伤人。
政史推测,妈妈一定是被人利用了,只是完全猜不透到底被谁利用,目前只知道有人利用妈妈想要让儿子远离光乐的心情。
对政史来说,这一点最让他感到难过。自己之前的确有点异常,难怪妈妈想要设法让自己远离光乐。
但是,在自己了解光乐真正的意义后,心情已经平静多了,妈妈也了解这一点,似乎放了心——
如果自己更早觉醒,妈妈就不会死于非命。他一直想着再怎么懊恼也无济于事的问题。
他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闹区,下了班和放学的人们走在街上寻找乐子。政史看着他们,觉得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他很清楚,世界正在改变。
他想要看光乐。不知道光瑠在干甚么?他这一阵子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报纸,完全不了解这几天社会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有几个年轻男女站在电器行门口,似乎正在看电视。难道在演甚么好看的节目吗?政史也看向萤幕。
“啊!”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小塚辉美出现在电视上。辉美站在光乐器前。
“光乐的最高权威白河光瑠先生因为之前的意外,今天无法演出,所以由白河先生所推荐的小塚辉美小姐为大家演奏。小塚小姐,请问今天要演奏甚么乐曲?”
主持人问辉美。
“我今天要演奏的是,”辉美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从她的表情可以发现她很紧张,“今天的乐曲是白河光瑠先生想传达给各位的讯息。各位观众,嗯,请大家好好解读。”
然后,她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是吗?真让人期待,那就请你马上为我们演奏。”
在主持人的催促下,辉美走到乐器后方。她用力深呼吸,摄影棚内的灯光同时暗了下来。
演奏开始了。为了上电视表演,似乎制作了新的光乐器,光乐器上的十二盏灯发出光芒,缓缓响起电子音乐。
太出色了。政史心想。她完美地操控着那些光,和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冒牌光乐家不一样,甚至会以为是光瑠在演奏。
当他回过神时,发现很多人聚集在周围,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每个人都屏气敛息地注视着画面,没有人说话。
政史也将视线移回电视,细细体会着辉美的演奏。
但是,他很快感到心潮起伏。因为他发现从萤幕上发出的光隐藏了具体的意思。正如辉美所说的,这是光瑠要传递给大家的讯息。
大家赶快觉醒吧。这是最主要的讯息。赶快抛开外壳,发现自己的力量。
但在这些讯息之间,还夹杂了奇妙的讯息。
光瑠很危险。
光瑠遭到监禁,有人想要夺走他演奏光乐的能力。如果不赶快去营救,就来不及了。
不好了,要赶快采取行动。政史想道,转身离开了电器行。但是,自己能够做甚么?
他没有想到任何方法就迈开了步伐。无论如何,都要先去再说,因为光瑠在等待自己。
他去了附近的车站,在自动售票机前排队。他知道要去哪里。虽然如果问他为甚么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看了辉美的演奏之后,那个地点就浮现在脑海。如今,政史已经知道,那是光乐的力量。
自动售票机前很拥挤,为甚么有这么多人?政史纳闷地观察四周。
排队买票的都是年轻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政史发现,每个人买的票都前往相同的地点。他也要买相同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