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啦?脚怎么没在动?才刚出发啊。撑下去,用力踢雪,一步一步确实踩好!”贝塚戴手套的双手在嘴边围成扩音器,高声喊着。伸吾大感到吃不消,虽然想轻快滑过教练面前,却益发使不出力。
我究竟得持续练习到何时?练习又能怎样?是不是还有更应该做的事?太过明确而无法归为杂念的疑问,盘踞在脑中,夺走伸吾的干劲。
今天也与高中滑雪队员在同样的路线滑行。伸吾由衷羡慕藤井与黑泽,他们做的是想做的事。对于为甚么要做,也毫无疑问吧。
终点感觉比平常遥远。滑过终点后,伸吾倒在雪地上。心脏和肺都不怎么难受,就是浑身重得不得了。
贝塚无精打采地走近。伸吾滑出烂成绩,教练自然没好脸色。
“伸吾,明天放个假吧。你一点干劲也没有。”
“没那回事。”
“少逞强,你瞒不过我的。明天放假,我们到札幌看电影,转换心情。”
“跟教练去看电影?”伸吾觉得很荒唐,忍不住笑出声。
贝塚不服地噘起嘴。
“不然,在市区逛逛。你是第一次来北海道吧?至少该观光一下,晚上请你吃好料的。”
“不用了。倒是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甚么?”
“那起案子,后续有任何进展吗?”
贝塚脸色骤变,环顾四周后弯下身子,严肃地看着伸吾。
“你没告诉别人吧?”
“我能跟谁说?”
“那就好。可是,千万要小心,消息不晓得会从哪里走漏。”
“不是告诉过你,我没泄漏口风?这暂且不管,教练不晓得后续吗?”
“我没听到任何消息。绯田风美他们去了富良野,目前毫无异状。怎么,你很介意?”
“唔,绯田学姊也算俱乐部的前辈……”伸吾吞吞吐吐。
贝塚探寻似地盯着伸吾。早知道就别多问,贝塚不可能知道警方的办案进度,伸吾颇为后悔。
“总之,明天休息。怎么打发时间,今晚再想想。练习结束,要确实做伸展操。”贝塚吩咐完,便起身回饭店。
伸吾默默收拾装备,忽然有人来到身边。抬头一看,居然是黑泽,他穿着平常的滑雪衣。终于面对面,感觉他的块头比滑雪时巨大。
伸吾想不到该怎么打招呼,轻轻点头。
“你怎么了?”黑泽的嗓音浑厚。
“是指……甚么?”对方年纪较大,所以伸吾用敬语说话。
“这阵子你滑得很糟,身体不舒服吗?”
“也不是。”
“当初看到你,我吓一大跳。东京来的怎么滑得这么快?何况,你才一年级。”
“呃,可是……”伸吾指着黑泽的胸口一带。“你不是比我快许多?”
“废话,你以为我是谁?”黑泽气愤一瞪。
我哪知道你是谁?伸吾咽下到嘴边的话。
“有时,我们不是几乎平分秋色?爬坡时能紧追在我身后的对手,实在找不出几个。你真的很了不起,期待跟你竞争。”
这样吗?伸吾十分意外。他没有这种意识,认定无法赢对方,早早就放弃。
“不过,你最近根本没干劲,我忍不住猜测你的状况。不是受伤就好,快恢复原来的活力,我好无聊。”
伸吾无从答起,暧昧地点点头。
“藤井的情况呢?”
“藤井?哦,你跟他似乎满好的。藤井维持现状,照他的步调滑就行。”
伸吾听不明白,陷入沉默。黑泽继续道:
“藤井天生心脏不好,光是能滑雪就很了不起。我们的十公里,等于是他的一百公里。”
胸口掠过一阵痛楚,伸吾忆起藤井滑雪时的痛苦神情。接连遭人赶过时,藤井都在想些甚么?
“所以,我和你实在幸运。既健康又拥有不错的素质,得心怀感谢。”黑泽拍拍伸吾的肩膀,右转大步回到队友身边。
感谢?感谢谁?伸吾望着黑泽的背影,在心中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