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水管套在水龙头上,拧开阀门,水随即从莲蓬头喷洒而出。拽着长长的水管,我手持莲蓬头走动起来,让水充分地洒向花坛。三色堇的花瓣开始随之摇摆。
我作为代课老师来到六角小学,是今年四月份的事。六年级三班是我所负责的班级。这个班五年级时的班主任要休产假,所以这工作才找上了我。我会暂时负责教六年级三班,直到暑假开始。
六角小学建在几乎是郊外的地方,学校里的花坛也的确壮观,可打理的工作却不得不由老师们轮流来做,说实话,我挺烦的,而这周负责打理的就是我。
正给花坛浇水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我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定睛一看,一只黄白花纹的猫正躲在金木樨的花荫下。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矫捷地越过花坛围墙跑开了。建在郊外的这所小学,对野猫们来说似乎是很好的游玩之地。
刚开始打理花坛没一会儿,旁边的音乐教室里传出了歌声。唱歌的正是我班里的孩子们,现在是音乐课时间。
一个靠窗的男生似乎注意到了我,一边唱歌一边还往这边看。是爱搞笑、调皮的前田厚志。
喂,别开小差——我不出声地做出口形,可前田只是一个劲地坏笑。
我就这样四处摆弄着,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了。我关上水龙头,收拾好水管。
音乐课之后的第四节是算术课。我在办公室里做好准备,等待上课铃声响起,走向教室。
刚一推开教室门,值日生便精神十足地喊了一声“起立”,接着是行礼、坐下。班上一共有三十五人,今天没人缺席。
“刚才我听到大家的歌声啦。唱得还挺好嘛。”
我刚说完,坐在第一排的松下健太郎就露出了不快的神情。“既然要唱,我倒是希望能让我们唱点更帅气的歌啊。”他像是在征求大家意见。他在这个班上是领袖级人物。
“是呀,比如说SPEED(日本女子组合。下文中,SMAP为日本当红男子歌唱组合,黑色饼干为日本搞笑演唱组合,ELT(小事乐团)是一个可爱的三人乐团。四个组合均在90年代后期达到巅峰。)啊SMAP啊之类的。”女生中领头的花井理沙应声道。
他们这一闹,大家都趁势七嘴八舌地说起“黑色饼干好”“想唱ELT”之类的话来。
“喂喂喂,音乐教室可不是卡拉OK包厢。”我的这句话让大家大笑起来。我见势便准备开始上课,翻开了算术课本。
就在这时,教室后方传来咣当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我一看,坐在最后一排的前田厚志摔在了地上。四周随即发出惊呼。
“前田,怎么了?”我将课本放回讲台,冲向了前田。只见前田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脸色苍白。
“怎么了?坚持住!”我冲他吼道,可前田似乎就连发声也很吃力。直觉告诉我这不是闹着玩的。“班级委员,你带大家自习。”说着,我便抱起了前田。
到达医务室的时候,前田已经浑身无力,只是不停地发出“唔、唔”的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貌美的吉冈清美医生表情惊讶地站起身。白大褂和迷你短裙跟她很配,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说明了情况,让前田躺到床上。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应该不可能。之前是音乐课。”
“可我觉得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某种食物中毒的症状。总之,得赶紧叫救护车。”吉冈医生说着便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号之前,她转身对我说道:“请你先回教室,问一问前田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万一其他孩子接下来误食了同样的东西,事态可能会变得更严重。”
她说得很对。我用力点了下头,离开了医务室。
六年级三班的教室里,孩子们早已擅自离开了座位,有人在闲聊,有人在玩耍。我一进教室,他们又慌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走到前田厚志的课桌边,打算检查一下他是否吃过什么东西,结果发现抽屉里有一样可疑的物品。我正打算伸手去拿,立刻又改变主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包住手,抓起了抽屉里的物品。这样做是为了不留下指纹。
那是一个矿泉水瓶,五百毫升装,里面还剩下大概一半的水。前田是不是喝过这瓶水呢?
我歪着脖子打量着矿泉水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标签上用记号笔写了字,写得算不上好,是横着写的“神的水”。
神的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我拿着瓶子,回到讲台问孩子们:“这是什么水?有没有人知道些什么?”
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