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枪中陈述他去甲斐房间“确认”过的事实跟意义后,更深入地说下去。
“15日晚上,他听到那个消息后,就下定决心要在这个家里杀死榊跟兰。当天晚上他听到了音乐盒的音乐《雨》,又处于外面大雪纷飞、电话不通与外界孤立的状态中,另外还有两个医生、温室、红色木屐——这些诱因、条件,让他想到利用‘模仿杀人’来制造不在场证明,也更坚定了他付诸实行的意志。此外,他知道这个家的管家,跟8月案件的被害人同样姓‘鸣濑’;还有从的场那里听到四年前火灾的原因。这都对他产生了影响。他一定期待着,如果幸运的话,我们的怀疑会转到这个方向,还有警察也是。”
前天发现榊的尸体后的甲斐的言行举止,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
温室尸体的装饰,会不会是“雨的模仿杀人”——这个意见就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此外,当的场小姐告诉我们8月案件的新闻时,也是他先提起被杀的警卫姓“鸣濑”。他还说过,这个家住有“第六个人”,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第二幕之后,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甲斐杀死榊,确保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置身‘网外’后,就接着杀死了兰。当时,大家都怀疑凶手很可能是鸣濑,她的注意力也朝向了那方向,对已经有不在场证明,又是8月案件的伙伴甲斐,一点都没有防备。甲斐可能是以‘伙伴’的名义,借口说要商量今后的对策,半夜把她从房间叫出来,顺利杀死了她。模仿《雨》的第二段歌词,把纸鹤放在尸体旁边,当然是为了做出‘连续模仿杀人’的图解,以强化他在第一幕时所捏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
“第三幕他杀死深月的理由,我想已经不需要我多做说明了。他可能在某种场合中——例如偷听到铃藤跟深月的对话,得知深月好像知道还有‘另一个人’跟8月的案件有关,所以他才不得不杀了她灭口。
“说到这里,我想事情真相已经很明白了。”
枪中悠然环视鸦雀无声的房间之后,又接着说:
“最后,我还要提到一件事,那就是雾越邸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预言了凶手的名字!”
刚才他在甲斐的房间就说过——温室天花板的龟裂蕴含着某种意思,可惜我太笨了,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预言?”名望奈志用抓狂的声音说,“你们老是说这个房子是个很奇妙的房子,可是……”
“真的吗?”忍冬医生探出头来看着枪中,“这个房子在哪里预言了凶手的名字?”
“就是16日下午,我跟铃藤在温室目击到的‘动作’。天花板的玻璃突然龟裂,出现十字型裂痕。”
的场小姐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动也不动地听着枪中说话。
枪中把视线移到她身上,说:
“的场小姐应该非常清楚,这个会‘映出来访者未来’的房子,借由好几个‘动作’,预言了这些事件的被害人名字。例如,刻有源式香‘贤木’图案的烟具盒摔裂、温室的兰花突然枯萎。可是,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有一个一直是意义不明,那就是我刚才说的温室天花板上的龟裂。”
说到这里,枪中的视线又回到正对面的白须贺先生脸上。
“这当然没有任何科学根据,也没有理论上的必然性。以常识性来说,一点都不具说服力。但是,对在这里住过几天的我而言,这个房子的确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也可以说是意志或物理作用的‘磁场’——的确存在于我的主观意识中。而正确解读这个力量所显示的‘动作’,是知道凶手名字的最佳捷径。”
枪中舔舔干燥的嘴唇。
“我跟铃藤把这个龟裂称为‘十字型龟裂’,我曾经以各种方式来解读它的含意,例如‘十’、‘十字’、‘十文字,……可是怎么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于是,我稍微改变了我的想法,我告诉自己这也许不是‘十字型’,只是从我们当时所站的位置来看,像‘十’而已。也就是说,真正的形状或许是‘X’?‘X’——‘英文的X’、‘×记号’、‘错误记号’……乍看之下,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只要多用点心,就可以简单找出答案。这个‘X’不能以英文字母来念。”
“啊!”我终于想到答案,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而是要以希腊文来念,希腊文的‘X’念成‘cain’。”
阳光透过云缝,从窗户洒落进来。鸣濑悄悄移动位置,拉上几个窗户的窗帘,房间顿时变得有点昏暗。
等鸣濑回原位,枪中又继续说:
“白须贺先生,”他的表情比之前柔和多了,“说到这里,已经够清楚了。刚才所说的另一个可能性——住在这个房子里的第六个人是凶手,这个论点就不必再谈了。刚才有冒犯之处真的很抱歉,不管这个房子里有没有那个人物存在,应该都与这个案件无关吧。我想我已经做了必要的充分解答,您认为呢?”
枪中瘦削的脸颊与薄唇,缓缓绽开了微笑。白须贺先生整个人靠在沙发椅背上,张开嘴准备回答枪中。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了钢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