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厚玻璃墙的另一边,躺着三具尸体——穿着红毛衣,被“雨”淋湿的榊由高、紧挨在他身旁穿着黄色洋装的希美崎兰,还有全身裹着白色蕾丝的芦野深月。
从某处传来悲哀的旋律,仿佛在为他们的死哀悼。袅袅缭绕的声音高而清澈,是音乐盒的音色。但是,我就是想不起那是什么曲子。
那是一首我非常熟悉、非常怀念的曲子。我应该记得歌词跟歌名,于是,我拼命在记忆中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透过玻璃墙,茫然地看着尸体。我的眼泪已经枯竭,身体像化石般的僵硬。三个影像重叠在这三具尸体上——从桌上滑落下来的“贤木”烟具盒、枯萎的黄色兰花、掉落的美月夫人肖像画。
音乐的节拍逐渐缓慢下来,骤然静止,只剩下余音回响。玻璃的另一边,突然降下了黑暗的帷幕,此时,我感到背后有凌乱的气息。回头一看,那张脸就在我眼前——光滑的肌肤、静止而阴森的表情。这个直盯着我的能面具,应该是“小面”吧?代表不知人间疾苦的清纯少女。不,不对……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那不是“小面”,而是“增”,那是“增”!
这个人穿着华丽的能剧剧服,手中握着古式大刀。我一往后退!那个能面就发出高亢的笑声。这时候,音乐盒的音乐又开始响起,仿佛在为他鼓舞壮势。
你是谁(这是什么歌)?我想大喊,可是完全发不出声音,当高亢的笑声,逐渐变得冰冷模糊时,大刀突然亮光一闪,压我砍过来。
你是谁?(这到底是什么歌!)——我大喊,这回,音乐盒的音乐戛然而止,这个人的身体跟举起来的手,也同时静止了。白色的能面具像偶人净琉璃剧中的“かぶ”(kabu,是40种偶人头形中的一种)般裂开来,出现了露出尖牙的般若(能剧中的女鬼面具)的脸……
急躁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梦。
梦?刚才那些影像只是噩梦吗?没错,当然是。我用力甩甩头,把那个咯咯笑个不停的能脸孔甩掉,走下床来。
昨晚,我连睡衣都没换,戴着手表就睡着了。看看手表,时间是早上8点半。也许是错觉吧,我觉得从百叶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光线,比昨天明亮多了。
敲门声又连响了好几下。
“来了!”
我用沙哑的声音回应,门外传来的场小姐熟悉的声音。
“我是的场。”
“啊,我马上开门。”
这个时候,她找我有什么事呢?我这么想,脑中已浮现出一个答案。可是,当时我恐怕是半意识地想逃避这个答案。
“不好了,”我一打开门,的场立刻告诉我说,“甲斐先生死在下面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