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楼里这两天的生意怎么样,没有受上次那件事影响吧?”
牛乳软糕已经加入了菜单之中,为了逃清净,年念在家歇了三天才来楼里。
张娘子喜滋滋地拉过年念的手,“生意好极了!”
她朝人满为患的大堂指了指,“诺,姑娘你瞧,一楼这几天一直是满的,这牛乳软糕为咱们引来了不少新的客人呢。”
年念看到一楼的好些个新客人偷偷地打量自己,于是带着笑意向他们点了点头,被年念笑意照顾到的客人面红耳赤地收回视线。
“那就好,我们上三楼去说。”
张娘子爽快应下,并向柜台另一头的白须老账房打了声招呼:“秦老头,我和姑娘上去呆一会,你看好一楼,等会那麻烦再找上门的话你就来叫我。”
账房秦方笑呵呵地答应,朝年念二人摆手,“放心放心。”
年念不在的时候三楼一般没人,三楼的卫生也是年念自己打扫,好在三天而已,桌椅上也没落下太多灰尘。
年念拿帕子随意抄了抄二人坐下。
年念开口问:“婶子和秦先生刚才说的麻烦是什么?”
张娘子烦闷地叹了叹气,“还不是那些吃饭不给钱的赖皮头子,最近又猖狂起来了,次次都说记账改天给钱,但是凭那些人的不要脸,这钱要回来可是难了。”
年念若有所思,“还是咱们刚开张时来捣过乱的那几个?”
“有他们,但是还有没见过的,之前不在咱们这一片捣事儿,这两天不知道为何,好几个开始来咱们鸿鹄楼捣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不知道在背后作妖的是谁了……”事情其实很简单,不是同样开食肆的对家找麻烦,就是仇人的有意报复。
“哼!”张娘子想想就来气,“这些个同行也太卑鄙了些,要想自家楼里生意好,不想着改进自己的菜品就算了,净想着打压别人!”
“先不管了,若是对家找麻烦还好些,倒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有仇家报复……他们总会露出马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不过楼里得多聘请两个护院,多少可以抑制一下对方的气焰。”
年念平静地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这各路关系交错复杂京师顺天府做生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惹上了仇家,想要一个个找出来不是她一个老百姓能做到的。
但是现下吏治还算清明,鸿鹄楼在京都也算有些名气,所以年念也没有自慌阵脚。
“姑娘说得对,我们要是怕了他们才是如了他们的意,反正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有什么怕的!咱们鸿鹄楼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没道理现在生意正好的时候还瞻前顾后的。”
张娘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将情况交代给年念后也就暂时放下了心神,就想到了另一件年念可能感兴趣的事儿。
“姑娘还记得前些时候来咱们楼里的四爷吗,昨天四爷身边的苏小哥来过楼里,说是他家四爷很喜欢咱们的牛乳软糕,但是他们不方便经常出门,问咱们能不能派人每天往他们住的地方送上一些?”
“他们也会多付些银子做辛苦费,我想在这之前咱们也遇到过要求送吃食上门的食客,所以我就直接应下了。”
张娘子还记得自家姑娘对四爷是有些兴趣的,所以专门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年念好笑地看着张娘子,“既然有客人想吃也付得起银子,咱们送就是,张娘子你这么揶揄我,难道是想让我亲自去送不成?”
“嘿嘿,婶子只是想着姑娘反正在楼里也没什么需要忙的,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多和四爷接触试试,您亲自去送也好实地考察一下四爷家里的情况不是?”
年念胳膊撑在桌面上,支着下腮盯着张娘子笑,“你倒是为我操心着人生大事……”
张娘子做出怪相,挤着眼鼓励年念试试,“姑娘可以先送这一次,去了后若是感觉没必要的话就再让别人去送。”
“嗯……”年念想着楼里的牛乳软膏应该可以买一段时间,倒是不急着研制新的点心,她的确是楼里最清闲的人……
“行吧,左右无事,我就跑上一趟,你等会儿将四爷的住址给我。”年念没有扭捏,短暂犹豫过后就答应了。
在这古代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去看看美男也好,多少还能有益身心不是 ?
张娘子脸上全是笑意,迫不及待地起身,“那姑娘等一会,我去楼下让秦老头写了地方给你送来!”
年念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笔墨,尴尬地收回了眼神,她和张娘子虽然看着不像不识字的人,但也确确实实不是什么文化人。
不过她比张娘子强上一些,清朝的字她多数都认识,但一下笔就是个纸瞎子了。
能识但不会写真是伤脑筋……
而张娘子的天赋点长在交际上,除了没文化,是极有能力的女掌柜了。
没等一会张娘子就准备好了要送的点心,除了客人点名要的牛乳软糕,张娘子为了替自家姑娘搏的更多的好感,格外送了一半其他特色点心做的拼盘。
将装好的食盒递给年念,张娘子挤眉弄眼地把秦账房写好的住址塞到了年念空着的手里。
“姑娘可以在外头多玩上一会儿,楼里的生意我们能照顾得过来。”
年念嘴角抽了抽,失笑道:“婶子你像在打发家里小孩出去玩似的……”
张娘子掩唇笑:“姑娘你这年岁在婶子跟前不就是小孩?快去快去,昨日和苏小哥说好了要早些送的。”
年念瞧着张娘子风韵犹存的脸,心想张娘子在这个时代算是保养的好的。
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最开始的时候年念称呼她张姐,张娘子觉得年念和自己女儿不差几岁,硬是让年念改口叫婶子。
年念出了鸿鹄楼打开手心的纸条,上头写的地方距鸿鹄楼不算远,年念决定步行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和鸿鹄楼隔了两条巷子的一处宅子。
苏培盛抱着扫帚往门口张望了几眼,心想昨日只和张娘子说了早些送来,却没定个具体的时间。
不过想想也快来了吧?
四爷正在临窗的位置抄写佛经,苏培盛看着气质平和仿佛完全沉浸其中的主子,放下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落在地上的杏花花瓣。
当初主子看这个院子里的老杏树长得好,觉得春天开花了还算一处风景,就将这个院子买了下来。
这颗老杏树也算不负所望,一年又一年地开花结果,是主子爷的心头好。
就是来风的时候打扫有点费劲儿,不过相比于在府上时连轴转的自己,在这里扫地算是极轻松的任务了,而且扫的是被诗人们偏爱的杏花,苏培盛觉得自己多少沾了点雅气。
“嗯?”苏培盛觉得主子刚才好像在看自己了,可是回过头看到主子还在抄写佛经,苏培盛疑惑。
这种感觉有过三次后,苏培盛快速地回头,抓住了朝他这边望来的四爷。
“……”
苏培盛小跑到窗户外头,恭敬地询问:“主子有事儿请吩咐奴才……”
胤禛放下毛笔,苏培盛乖觉地将桌角擦手的帕子递了过去。
“哼,看来在这外头你也是越发懒散了,竟然敢糊弄爷了。”胤禛哼笑。
“嘿嘿,奴才哪敢呀,还不是这杏花太美了,即使碾落成泥了也让人忍不住怜惜。”
苏培盛看出来了主子不是真的生气,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就顺着竹竿往上爬,和主子说笑。
胤禛将擦过手的帕子甩到苏培盛抬起的双手之上,漫不经心地问道:“鸿鹄楼的点心可送来了?”
苏培盛总算知道主子刚才在看什么了,原来是等着鸿鹄楼的点心,“主子再等等,想必再过一会儿马上就来了。”
“嗯。”胤禛往屋外走,苏培盛顺着墙快步到书房门口候着。
胤禛站在书房门口,抬头赏着开得正张扬的杏花,微风时不时从枝头捎下一两片花瓣送下来。
胤禛伸手接住一瓣,手指轻捻,更浓的桃花香气散开来。
胤禛将手指抄干净,吩咐苏培盛:“在树下支一张桌子,然后去府里取些好的新茶过来。”
“是。”苏培盛没多问,只是提到:“等会儿送点心的人来了,还得劳烦主子亲自接一下……”
“去吧。”
苏培盛弓腰退下,说实话,主子不爱回王府,他也不爱回去。
为了减少麻烦,他每次替主子回去取东西都得小心翼翼的,不然若是被福晋抓住了又得是一番拉扯。
福晋是王府的女主人,他不能欺瞒福晋,但是更不能向他人告知四爷的行踪,这是他做奴才的操守。
好在他机灵,每次都是从后门回去,后门的那几人见他面少,多注意些就不会被人发现他回过府了。
苏培盛支好桌椅后去马棚挑了辆低调的马车离开。
年念一边看纸条上的位置一边在巷子里寻觅。
“巷子靠里的第三间……”
一辆马车从年念身边经过,“刚才过的那人好像有些眼熟……”
年念叹了口气,让路痴的她来找路真的是为难人了。
之前在山西的时候,若不是碰到了回京的严宵,估计这时候她也到不了京师呢。
这个鸿鹄楼只隔了两条巷子的地方也不好找啊。
最主要是这个巷子里的几个宅子外观看着都大差不差的,年念和纸条上的地址多次确认后,在一扇宅门前站定。
应该是这里了,年念上前敲门,“请问,苏小哥在吗?”
门没关严,并且随着年念敲门的动作向里打开。
呃……有点不礼貌。
“他出去了。”坐在杏树下头的胤禛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年念。
杏花,春风,男人。
年念收回不安分的目光,讪讪地解释:“是四爷啊……楼里有些忙,只好由我跑这一趟,您看这点心给您放哪里合适?”
胤禛看着年念不语。
年念尴尬地重复:“点心给您放哪?”
胤禛收回视线,低头拨弄煮茶的细碳,“我随侍不在,厨房和碎银都是他管着,姑娘不妨坐下来等等,他稍后应该就会回来。”
“是吗……那叨扰了。”年念点了下头,脚步犹豫地进了院子。
一副为难但理解的模样。
“请坐。”
“嗯……”年念控制的自己的视线,克制礼貌地欣赏美男。
将自己的行为拿捏到有些冒犯但不太多的地步。
吸溜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