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在这个最紧张的节骨眼,我得帮老伊林渥斯再倒一杯酒。他需要来一杯。况且,天啊,我真的很佩服他!一旁的速记员似乎忍住为他打气喝彩的冲动。杰瑞·韦德和他那一伙人,一定是在搞某种无聊把戏。但伊林渥斯并不知情,他以为自己闯进了贼窝。但那又如何?他是个井底之蛙,而且是个一走下讲道坛就步履蹒跚、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绅士;不过事到临头的时候,他会证明自己是个有勇有谋的苏格兰老先生,并且为苏格兰人的名声奋战到底。过了片刻,当他还气喘吁吁、仿佛络腮胡仍在下巴之际,他清了清嗓门,把故事继续往下说。
“我那句话刚说完,就发现首脑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仿佛他察觉到我的态度有了转变。事实上,当我坐在桌前,对着镜子看见自己戴着络腮胡的模样时,我察觉到我可以装出丑陋、充满恶意的睨视神情。那副嘴脸若是被约翰·诺克斯教会的会众瞧见了,我敢说,坐在前三排的教友一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哟,你是我所遇过最奇特的家伙,’他以古怪讶异的眼神盯着我,‘听我说。我们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其他人就要带着棺材下楼来了,然后我们会做最后的检视——呃,对了,你究竟贵姓大名?’
“‘华莱士·毕瑞,’我随口挑了一个化名回答他。
“赫伯爵士,这句话显然促使他勃然大怒;此刻我才明白,他希望我——套用警察手册里面的用语——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全盘供出’,但他察觉到我没有这么做。他开始用拳头击桌,满腔凶恶的忿恨尽写在他脸上。
“‘是的,你说得对,’他说道,‘那我就是克拉克·盖博了。喂,演员介绍所派来的人,都像你这样拥有异于常人的幽默感吗?我不晓得你的来历背景。不过,你有一副像是教会委员的长相——以你的长相来说,仿佛应该就是那位伊林渥斯博士。’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当场就让我泄了气。这情形您一定可以理解的。但经历了第一时间发生的晕眩感之后,我又稳住阵脚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相貌看起来,好像应该就是那位你今晚在戏中要扮演的威廉·奥古斯都·伊林渥斯博士,’盖博博士答道。显然他起了很大的疑心。‘天啊,别跟我说林克·巴特勒或罗纳德·何姆斯——林克今天下午见过你的,不是吗?——戏中你要做些什么事情,别告诉我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就算没料到在这场胆大妄为的恶行中歹徒会厚颜无耻地提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啊,您也可以想像我那时候的心情;眼前的情况似乎是要我扮演我自己。然而,得知此事之后,却让我镇定沉着、更有勇气来执行我势在必行的策略。
“‘对于我这个角色的任务,我完完全全地了解,臭小子,’我跟他这么说(在那本手册中,时常用‘臭小子’这个字眼来称呼罪犯,而且我觉得加上这个字眼,可以让我说话的语气更为传神)。‘但是,为了让情况了然于胸,我们是不是该列举几个事项来说明呢,臭小子?譬如说,被害人是谁?’
“此时,盖博博士宛若试图息怒似地低下头来。
“‘嗯,既然他们推荐你来,’他的口气漫不经心,‘我猜嘛,他们应该知道分寸所在。总而言之,他们说你有一半波斯血统,并且对一切有关古代遗址、手稿,以及其他无法归类的东西皆了如指掌。你瞧,你是整出戏的中心人物,你必须担纲绝大部分的对白;为什么我们之中无人可以扮演这个角色,原因就在这里——而山姆·贝克特出场的时间很短,他只负责威胁恐吓和行刺,诸如此类的事情。
“‘现在你给我听着。这场戏中的被害人,是个叫做葛莱格里·曼勒宁的男子,他吹嘘自己有多胆大包天,所以我们要给他一点小小测试,掂掂他有多少斤两。’
“‘他跟你们是同一伙人吗?’
“‘我愿意跟你打赌,他很快就不是了,’盖博博士又带着恶魔似的表情答道。‘我对他是没有什么意见啦,但是山姆·贝克特、林克·巴特勒,以及罗纳德·何姆斯都很不爽他——他说山姆长得像头黑猩猩,而且一口阿拉伯话不会比黑猩猩好到哪边去。至于他对其他人的评论,我们就别再提了,尽管除了小罗外,他跟我们每个人都不曾打过照面。这就是为何他们能各演各的,却都不会败露身份的原因,当然包括我在内。我们想瞧瞧当扮演波斯复仇女神的山姆,拿着象牙握柄的刀子弯腰刺向曼勒宁胸膛时,他大无畏的勇气是否经得起这种场面(他说他自己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宣称曾在一群发狂祭司的追逐下,从女神像时母身上偷走红宝石)。’“这么说来,我了解动机有两个:一是憎恶,另一个是掠夺。‘所以最后,你们会拿到红宝石啰?’我记得自己是打着哆嗦,斜眼问他这个问题。
“他笑得前仰后翻。‘噢,那是毋庸置疑的,’他眼眶闪烁着恶毒的目光。‘噢,那是理所当然的,缝在他帽子底下的小羚羊皮袋内的那颗红宝石,我们会找到它的……不过呢,我们可不用红宝石为借口引诱他过来这里。那样是行不通的,而且会使他起疑心的。’
“‘啊,是的,’我对这个狡猾的理由心领神会。‘你说得没错。’
“‘有人会告诉他,老杰——就是我——在伊拉克背地里从陵墓偷走苏贝蒂的灵柩,而这位苏贝蒂,就是哈伦·拉希德最宠爱的妻子……’
“‘可是,亲爱的盖博博士!’我出言告诫,‘臭小子,这很显然是——’
“‘等一下。蜜丽安不想把他骗到这里来(蜜丽安是我的妹妹),因为她和他正在交往,但山姆和林克一再逼她,直到她同意——把他弄到现场来,并按照计划瞧瞧他有多大能耐。’(赫伯爵士,如果我没读过《命运匕首》的话,我大概无法理解女人对她的爱人背信不忠是怎么一回事,然而,美丽的混血儿曾瑚娜也给了吉安迪医师完全类似的心痛折磨。这真是叫人不得不三思啊!)‘整个计划就是如此,’残酷无情的盖博博士接着说道。‘他会在11点钟或11点出头到达这里——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他知道伊林渥斯博士——就是你——会来这里见老爹,因为报上有写出这条新闻,而且每件事看起来都没有问题。小罗·何姆斯的角色是我的副手,这个安排看起来也很合理。蜜丽安会在这里以原来面貌亮相,陪伴她的是哈莉特·克尔顿。而山姆·贝克特(扮演台夫之阿布欧孛,密哈伦皇朝的王子,他身上的服饰是我们从波斯陈列室偷来的)和林克·巴特勒(扮演警察),会他妈的在适当时机现身。
“‘至于苏贝蒂的灵柩,我们用的是一口阿拉伯银制箱子;别管这个矛盾之处,它是我们惟一能找到的东西。想也知道,所有镀银的部分老早就剥落了……’
“‘想也知道,’我冷笑道,心里火冒三丈。
“此外,传闻那口棺材中有个诅咒。实际上,老爹和这位老古板伊林渥斯,是真的要检查某本愚蠢的手稿,但这事曼勒宁可不知道……那副棺材有个诅咒。老兄,这就是你要上场发表演说的时候了。只要碰了这副棺材,打扰了安睡在里面的神圣骨头,’盖博博士的声音低沉、目光阴森,让我打心里相信和我正在打交道的是一个疯子,‘不管是谁,都会被先切断手脚,接着脸部会遭受94下酷刑拷打而毁容……这些都是林克·巴特勒精心构思出来的故事情节,然后我们再按照他的剧本来分派工作。你想,你可以记得住吗?’
“‘我对天发誓,我会在心里牢牢记住!’
“‘好极了。谁来打开棺材呢?我心有疑虑。你也是。现场的气氛一片鼓噪热烈。于是不屈不挠的曼勒宁先生,愿意勇敢面对这个诅咒。柔和的光线和乐声,’东道主大声说道。他正绕着桌子大步疾行,双手在空中挥舞。‘场景是在八座天堂陈列室。先是凿子和铁锤的噪音,接着焦点就放在棺材上面了。一碰到盖子——哈!突然之间,你——这时候,你要使出你身为一个演员的看家本领——你脸色大变。你跳入人群,迅速从口袋里拔出一把手枪。就是这把枪。’
“此时,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把外观看起来难以相信会置人于死地的黑色自动手枪,并且塞入我的手中。
“‘然后你冷不防地揭露自己的身份:“后退!”你怒斥,“后退,你们这些异教徒和亵渎者!我以我亡母的灵魂——”你真的是半个波斯人吧,没唬我们吧?“以圣伊拉克的星光和沙漠狂风起誓保证,无论是谁碰了棺材……”诸如此类。你知道你该说什么台词。
“王子,您好吗?”你继续说道。这时候,山姆·贝克特上场了。哈!气氛十分紧张。“很好,”他回答。“将亵渎神的嘲笑者抓起来……”
“此时我只知道,想必我自己已经从他身上感染到一部分疯狂古怪的情绪。我觉得喉咙紧缩、心跳有如乱马狂奔,以我这样的年纪来说,我知道自己快病倒了;然而,我意识到自己体内有一股不顾危险的喜悦之情,因为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面容干瘪、戴着长髭须的他,正陶醉在这场杀人计划中——这个和吉安迪医师一样罪大恶极的家伙,已经犯下了错误。他将已装填子弹的左轮手枪放入我手中,而在适当时刻,这把枪会教他一败涂地的。
“‘当警察闯进来的时候——当然了,他是我们的人,’他继续说道,‘你就开枪射他。我们会在一间秘室里头,没有人听得到里面的枪声。所以——’
“他突然语顿,目光瞄向我的身后。再一次地,赫伯爵士,我只能对那本从一开始就似乎仁慈眷顾我、指点我明灯的天启之书,奉上我诚挚谦逊的谢意。我刚才提过,那面可携式的镜子,正在我前方的桌面上竖立着,而透过镜子的反射作用,我可以看见身后的房门。这扇门已被偷偷地打开了约莫5吋宽。从洞开的缝隙中,我看到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他正暗中盯着我看,而且显然企图以无声手势来吸引盖博博士的视线。从这个年轻人的外表装扮来看,是看不出他所隐藏的本质:他的长相不惹人厌,甚至还蛮讨喜的,头发是浅色的,脸上戴的大框架眼镜跟我的很像,情绪因处于某种质疑或困惑的紧张状态而苦恼不堪。我定眼一看,哑剧手势已经在我身后比完了。他举起食指指向我,身体配合着像是鸭子摇头的动作。接着他耸了耸宽肩,然后将眼睛睁到最大极限,并且缓缓摇头。
“我的身份被识穿了。
“我的身份是如何被识穿的,这我可不知道,但这个令人失望的事实已摆在眼前。盖博博士刚说过他的同党正在楼上准备棺材,如今我知道他们可能已经下楼来,并且在房门外集合。即使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没有——长官,我不能——丧失信心,虽然我再度经历到之前我所描述的身体症状,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我偷偷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有3个出入口。一个是通往大厅的房门,而盖博博士的手下正聚集在此门外。一个是在我背后墙上的电梯,但这个笨重的电梯门紧闭着,何况门上还挂了一块写着‘故障’的牌子。最后一个是在我左侧的盥洗室里头,我注意到在洗脸盆上方的高处有个窗子;万一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这倒是一个可运用的逃脱之道。但是,我真的要准备像个名誉扫地的懦夫,从班诺克本战场没命地逃走吗?尤其是透过盥洗室窗户(请容许我这么说)这种卑贱不光彩的途径落荒而逃?不行!当我环顾房间之际,我发现地毯浓艳的色彩与我的心情相呼应,这时我的脑袋里闪过几句话,其中那几句高贵鼓舞人心的台词您可能还记得:
苏格兰人,我们拥有牺牲流血的华莱士,
苏格兰人,罗伯特一世时常引导你们,
欣然来到血违斑斑的墓冢,
或者迎向胜利!
“华莱士的做法便是如此,所以我也跟着见贤思齐。当时我那本加尔各答市初版的手稿,正周密地放在我的口袋里,大礼帽也紧紧戴在头上。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盖博博士的手下从大厅闯进来,我担心他们已经把我的身份看穿了;如果我现在可以阻断入口的通路,那么他们的首脑就落入我的掌握中了。
“赫伯爵士,我突然一跃而起。
“我纵身跳了起来,手臂一挥,顺势把桌上的镜子打翻——情况正如同现在我又打翻摆在您桌上的夫人玉照一样——”(砰!)
“赫伯爵士,我这种举动,绝非有什么实质目的,纯粹是因为在得意亢奋的情绪下,似乎非得打个什么东西来宣泄一番。趁着盖博博士的爪牙还没冲进来之前,我跳出两步迅速来到房门前。当着那戴眼镜年轻人的面,我猛力甩上门,转动插在锁孔里的钥匙,然后转身面带冷笑用枪瞄准盖博博士的心脏。换成华莱士在此,他大概也会如此行动的。
“盖博博士说道:‘喂!喂!喂!我说,你这是在干什么?’“虽然我仍沉着镇定,但心里有一股难以驾驭的力量似乎在向我提词——那一段气壮山河般的对白,从未在我脑中出现过。
“‘我告诉你,盖博博士,’我对他说,‘你的游戏玩完了!我是苏格兰警场的警探华莱士·毕瑞,我要以企图杀害葛莱格里·曼勒宁的罪名逮捕你!手举起来!’
“人的心思是无理性可言。纵然我满脸贴着白络腮胡,头上所戴之帽的角度毫无一位圣职人员该有的儒雅风范,但在那紧要关头上,我仍不禁感到纳闷——一股傲然豪气猝然而生——那群周二晚间淑女救援协会的成员,若瞧见她们的神父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甚至当我看见盖博博士的表情变得像青蛙一样时——他的眼珠瞪得有如镜片一般大,浓密白髭须上方的眼神是恐惧和内疚参半——我的心情更是得意洋洋。
“他开口说话了:
“‘听我说,老小子,你精神错乱啦?’
“‘不用找借口啦,盖博博士,’我不为所动地对他说。‘当你关在小牢房时,你有的是机会仔细想想是什么样的天意坏了你的计划。你要是随便乱动一步,或是发出声音,我就轰爆你的脑袋!’
“‘神经病!’盖博博士一边怒喝,一边粗暴地挥舞拳头。‘你这个笨蛋,那把枪里面只装空包弹。放下来!’
“‘老套了,兄弟,’我轻蔑地回答他。‘这一招过时了。离电话远一点。我要打电话到苏格兰警场,请特别机动队过来支援,因为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盖博博士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令人愕然且难以形容的恶意。‘你是从疯人院逃出来、在这附近闲荡的神经病。就算你真的是派拉蒙电影公司的人,你也无法阻挠我们恶搞曼勒宁的计划。
“虽然我应该有心理准备他会有所行动,因为手册里面也有非常类似的事件发生,但难堪的是,我却毫无防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正站在一张小毛毯上面,就是那种有时候会摆在地毯上的小毛毯。盖博博士只是弯腰倾身,突然以恶魔般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抓住毛毯一端,然后用力猛拉……
“在我的脚腾空离地后的瞬间,我的头一定是狠狠撞上了身后的桌沿。我的脑袋噼里啪啦作响,眼前的房间稍微黯淡了些,视野像是在浩瀚波浪中忽大忽小,犹如在水中所见之景象;虽然我的意识仍隐约知道自己碰上什么事情,但身体仰卧于地,动弹不得。
“在如此丢人现眼的状况下,我虚弱的肉体无能为力,意识却还很清醒(正如我刚才所言)。于是我看到盖博博士举手对着天花板激动地喊叫:‘我该拿这个疯子怎么办?’我的脑子甚至可以在迟钝不灵光的情形下,跟着他的思绪运转。他的目光瞥向盥洗室,而后又回头望着电梯——这个在我眼中看起来是一片模糊的电梯,外头有个像横杠似的铁制拴锁。我的脑子一边嗡嗡叫,一边在想:再也没有比这个既故障、又可从外头反锁的钢板电梯,更适合拿来当做临时拘留所吧?正当我奄奄一息地奋力挣扎、口中喃喃含糊不清之际,我发现自己随着毛毯被往后拖动着;盖博博士把我拖到那个地方,打开了电梯门,然后硬把我塞进去。当门啪哒一声关上、接着上锁之时,我惊愕之余,却清清楚楚地察觉已身在羞愧难当的处境中。我觉得四肢无力、头昏眼花,但我设法让脚可以移动;结果我感到一阵疼痛,原来我的踝骨在黑暗的电梯中撞到空木箱而变得青肿,但如此一来,也让我头痛欲裂的脑袋当场清澈起来。
“电梯的两边门上面,各有一扇约莫1呎平方大的厚玻璃窗。我将脸颊紧贴在玻璃窗上,便可看清楚整间办公室。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大不了我可以握拳奋力打破厚玻璃,但此刻我突然想到:最好还是省点力气,直到头晕反胃的症状消失为止。所以我按兵不动。盖博博士把我锁起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跑向被我上锁的房门,然后打开它。紧接着,戴眼镜、浅色头发的年轻人慌张地进来,随即与盖博博士展开激烈的谈话,两人都屡次指向电梯,并做出难以理解的手势。不幸的是,电梯钢板的隔绝,让我无法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只能无计可施地生闷气,像只动物园里的畜生从那颜面尽失的地方往外眺望。依据我的猜测,戴眼镜的年轻人似乎在试图说服盖博博士离开房间,去和大厅里的某人说话。尔后他们俩开始走向房门,此时我忽然心生一计。
“在电梯后面的那道墙上——换句话说,那道墙后就是外面的大厅,我发现黑暗之中有一束亮光,并且明白那束光是从电梯上方某处的铁丝网通风口或纱窗照进来的。啊,有了!假如我可以爬高碰到那个通风口,我就能够完全目睹外面大厅的发展变化,甚至还可以耳闻那儿的一举一动。虽然我的身高不算矮,但不足以让我的视线与通风口齐高;但是有了那口木箱的帮忙,任何人站上去皆可轻松如愿以偿。
“一眨眼,我已站在木箱上,鼻子顶着通风口或纱窗,颈子稍微伸长地左右移动,如此便几乎可以将整个大厅看个透。”
这时候,伊林渥斯博士停顿了下来,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自从这位老兄开始叙述以来,这是他首度在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神情。
“此刻,从那个有利的位置,赫伯爵士,”他对我说道,“我看见一桩已经回天乏术的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