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现场需要一个小时,积雪约有35毫米厚,不惯走雪路的良吉,几次差点滑倒在地。消防团的提灯,在夜暗中默默地引路。
离开桐畑村,尽是山路。谿谷在那前面伸展着,一侧的山壁恰像一座耸立的白墙,另一侧隐在黑暗中。喑谷的深底可以听到水流声,雪路的宽度不足2米。
雪路弯弯曲曲。转一次弯,山就高一层,水流声在峡谷深处幽咽着。
多么难走啊,渐渐看见前面有燃得正旺的火光了。
“那边就是了!”走在前面的消防团的人说。
“分驻所先生正在那里等待天明哩!”
走近篝火,有黑色人影起身迎上来。
那是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两个人留在篝火旁,一个穿着消防团服装,一个是穿雨衣的小个子男人。
“太太也到这里来了呀?”警察看见秀,吃惊了。
“是的,总觉得放心不下呀!”秀的声音颜抖着。
“还不能断定是你家主人。这边黑得很,跌落的是谁,还不能完全看清楚。”
警察婉转着说,尽可能地避免刺激秀。
“啊!太太!”
穿雨衣的小个子男人,向秀这边走过来。
“喂,博一先生,是你发现的吗?”
良吉头一次看见杉山博一这个人的面孔。火光中映出他的脸,长满了络腮胡须,约有四十二三岁,也许稍年轻一些,是个多皱纹的脸。
“噢,是我啊。”杉山博一用沙嗄的声音说,“我呀,去给田代村的仓田先生送木炭,回来走到这里,见路上积雪的形状很可疑,那时天很黑看不清楚。可崖根有积雪崩落的痕迹。用提灯照照看,发现有从片壁村走过来的马迹,到这消失了。我出神地思索着,怕不是你家的俊郎从崖上跌落了吧!于是立刻向分驻所报告了。”
博一结结巴巴地做了简短的说明。
“我丈夫不是到你家出诊去了吗?”秀问道。
“是啊,他给我妻子弥撒子看病来着。对了,哪时正是3点半。我呢,恰巧那时约定去给仓田先生送木炭,所以不等俊郎先生看完病,就把木炭装上雪橇先走了。对了,那时大约是4点钟。”
因为天还暗着,良吉看不清楚,但运木炭的雪橇的确是空空地放在旁边。
村里雪深,往村外运送东西,要用木制的雪橇。人套在橇绳上,拉着雪橇在雪地上向前滑行。这几乎是唯一的运输工具。
“那么,俊郎在你家看完病了吗?”秀又问。
“唔,是这样:他先到大槻正吾先生家看病,然后从那儿到我家来,所以我不知道俊郎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我来到这个现场后,因为看见马蹄印在路上消失了,就赶紧报告分驻所,又请你来了。”
“这么说,我丈夫从你家出来没有,你不是还不清楚吗?”
“关于这事,是因为我不在家呀!”
根据杉木博一所说,因为马蹄印的消失,证明杉山俊郎确实已经走到这里,所以就用不着回家去问了。良吉接着打听片壁村谁家有马,回答说一户也没有。
秀用消防团随身带来的手电筒,照看了现场,在淡淡的光圈中,距路旁1米的地方,有马足跌落的痕迹。正像博一所说,从对面的片壁村往桐畑走的途中,一切足迹都突然不见了。
只用手电筒那微弱的光,还不能判明事态,所以秀和良吉这八个人一起围着篝火,等待天明。
这时,杉山博一又补充了这样一些话:
博一的妻子弥撒子很早就有胃病,那天胃痉挛急剧发作,痛得非常厉害。看得心焦的博一,就去请堂兄杉山医生。
杉山俊郎让博一先走。在博一住的片壁村还有一个病人,那是离博一家约200米远的大槻正吾家,45岁的正吾正患着肺病。
杉山俊郎准备好注射用具,午后2时骑马出村,去片壁村虽是雪路,骑马去一个钟头也满够了。医生到大槻正吾家是午后3时。按情理说,应先去杉山博一家,可不知为什么却到大槻家出诊去了。
最后,医生驾博一家,是午后3点半。为治弥撒子的胃痉挛,医生给她打了针,做了局部按摩。正如博一以前所说的,他约定那天傍晚要给田代村的仓田家运去三袋木炭,所以他抛下医生,在4时出门了。
田代村在桐畑的另一个方向,到那里需要走1小时40分钟。
博一用雪橇载着三袋木炭,顺利地到了田代村,向仓田家交了木炭。归途中,在这个现场,发现了这场奇祸的痕迹。
——这是博一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