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壮八从衣袋里取出了一张叠成四折的纸来,说:“若宫先生,这是你要的苍海旅馆旅客登记簿,这就是新郎跳崖那天晚上的,你去名古屋那天,我们虽见了面,但忘记交给你,真是抱歉。”他把纸打开,交给若宫。
“噢,是吗?”若宫被村田的责任心感动了,自己连这件事都忘了,他却负责办妥当了。
共五张信纸,全写着人名。
若宫除了看到自己的名字外,还看到了那对新婚夫妇的化名:寺田猛郎、美奈子。
不过,住客大都是外国人、英、德、法、意的姓名无一不有,统计起来,外国人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日本人。
日本人中,岛内辉秋的名字也在。
可是,单看这登记表,谁也猜不透到底哪个人和本案有关,如果将它保存好,也许将来可以用上。
若宫向干瘦的村田壮八致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是从旅馆拿到手的吗?”
“不,老实说,是春田让我抄的。”
若宫问村田:“是春田让你抄的?”
“是,想来真怪,那是他从旅馆失踪的前一天,我和春田有数面之交,就托他帮忙这件事,最初,他有点儿为难,后来打电话给我,说,好了,你来抄吧。”村田喝了口洒:“若宫先生,人就是这样,死前就有预感。这是春田在名古屋被杀的前一天的事情。”
村田听若宫提起春田在名古屋问路,就问若宫:“看样子是指定要住在西山旅馆。那是个什么样的旅馆?”
“又小又简陋。刚算得上三流旅馆,只有两个女招待,人手不够时,老板和老板娘就得亲自招待。”
村田眨巴眨巴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说的对,春田是第一流旅馆的管事,绝不会想住到西山旅馆,这个家伙一定在西山旅馆的附近有什么事,才跑到名古屋去,到了名古屋,时间已经很晚,才住在那。”
说到这,村田忽生出一脸的诧异,问:“如果说春田这个家伙第一次去名古屋,他怎么知道有一家西山旅馆呢?”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是否可以这样推论,他要办的事情,直接目的地就是西山旅馆,这样说可以吗?”
村田反问:“那一带的街道怎么样?”
“没什么更多的特征。有个小公园,对面是河,夜里看不太清楚。”
村田说:“照此来说,西山旅馆正是个好去处。”
若宫心想,这个人的推论十分敏锐。
时间已经很迟了,若宫将村田送出旅馆,两个人边走边谈。这一带坡路很多,不时有刚从温泉出来的一对对男女从身边走过。
若宫说:“提起同春田一起去住旅馆的那个女人,名古屋警察局认为是失恋行凶。这当然是一种推断,不过,我总觉得其中还有其他的东西。这其他的究竟是什么,还没有办法判断,但恐怕不会是缘于恋情的。”
村田的脚步没有改变,他随口问道:“也就是说,若宫先生认为那个女人同这件案子有关?”
村田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地叫道:“唉呀,这个女人是否就是起初住在苍海旅馆,后来又逃走的那个女人呢?”
若宫心中暗喜,大家的看法竟然是一致的,于是,他将由美的事情,由美的叔父长谷川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
话虽简单,村田好像大吃了一惊,秉神凝气地倾听着。
他感叹地说:“你了解的真深入。名古屋那女人差不多就是由美。”
若宫说:“也不对,我曾这样想过,可后来一打听,两个人的相貌并不一样。”
村田呆在那里,问:“难道又出现一个女人?”
“也不一定,人的眼力是有错觉的,西山旅馆老板夫妇的印象,并不一定正确,因而也就不能说一定不是由美。”
若宫嘱咐村田多查查与春田来往的女人,村田马上答应下来。两个人就此分手。
若宫独自闲散,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海滨大道。
站在热海的海边,不自禁想起了北海道小樽的夜晚,想起了在银鳞庄旅馆看见的海上夜雾,思想不觉被拉得很远。
长谷川吾市死在小樽湾,八仙花酒吧的介绍人也死在海里。小樽警察局的侦缉科长还是死在海里,还有,苍海旅馆的那个青年也是从锦浦跳海死的。
这四件案子,不是都与海有关吗?难道只是偶然事件。为什么四件案子都具有相同的性质呢?
若宫往回走,脑子里有一种感觉,却始终不能把它拼成思想。到了灯光辉煌的大街上,偶一抬头,已到了“海钩”舞厅,于是进去坐一会儿。
舞厅里生意兴隆。若宫这是第二次来了。前一次来也这热闹,四处张望,竟然座无虚席。
仆役走过来引路,于是找到正面舞庁旁侧的座位。
要过酒,仆役又问要不要舞女,若宫说:“随便请两位就可以。”
舞厅内烟雾弥漫,光线昏暗。若宫在舞厅正前方的位置上发现了给他送西装的人,但是,只一转眼之间,再望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巳不见了。
酒来了,花枝招展的舞女也来了,打了声招呼,就在两边坐下。
若宫给她们也叫了酒,回头仔细打量着舞客。他定睛向舞厅一看,发现田原矶夫竟然正在跳舞。
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仔细望过去,确实是田原矶夫。同他跳舞的可能是“海钩”舞厅的舞女,才二十一二岁。田原矶夫踩着“曼波”的拍子,摇头晃肩,跳得十分高兴。
若宫呆在那里,真没想到,田原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玩。
一曲终了,田原并没有回到原位,而是抓着对方的手,等着跳下一次曲子。
若宫指点着田原,叫旁边的舞女带他过来。
舞女过去后,田原才发现若宫,稍微一惊,立刻举手招呼,走到这边来。
田原矶夫在旁边坐下:“喂,若宫,你也来这地方。”
若宫反问:“我正要问你为什么到这地方来,还不回东京吗?”
田原用眼瞟着旁边的两名舞女:“其实,来这里自然有来的道理。”
“是吗?我也想和你见见面。可以说这也是很好的见面地点吧。”若宫转过脸对舞女说:“请二位暂时到别处坐坐,和这个人有点特别的事要谈。”
两位舞女站起身来说:“好,请慢慢谈,谈完了再招呼我们。”
田原矶夫望着若官说:“听说你从北海道回来,是不是到名古屋去了?”
“是,刚回来,”
“唉呀,你没听说有没有新的凶杀案子?”
“不知道。”看来,苍海旅馆管事春田被杀的事,热海方面竞然不知道。
若宫说:“名古屋的事一会儿再谈。这边警察的调查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不过,对长谷川吾市的了解多了点。”
“好,谈谈吧。”若宫洗耳静听。乐队的声音太大,不小心听,就根本听不见。
“长谷川吾市,原来在一家药厂工作,后来到了退休的年龄,就转到别的公司打散工。身边没多少钱,主要原因是好赌。赛车、赛马什么都赌,所以一直是个穷鬼。老婆要靠自己打散工才能维持生活。”
“嗯。”这些情况,若宫都清楚。
田原矶夫接着说:“所以,调查他的交往关系,从未发现他做过什么好事。”
“有没有谈到他的侄女由美?”
田原说:“她家里人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着急。还有一件特别的事,我去问长谷川的老婆,长谷川到哪里去了,她说,他临走时说这次是去见上校。”
“上校?”若宫四郎呆在那里:“是不是军队的上校?”
“长谷川就是这么说的。”
若宫猜道:“日本军队现在没有上校衔,一定是占领军上校。”
热海的苍海旅客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外国人。长谷川是不是到苍海旅馆来访问那个上校呢?他的侄女也是从苍海旅馆失踪的。这件案子与苍海旅馆有很多牵连。管事春田被杀,恐怕也有牵连。
若宫四郎独自回到旅馆,取出村田给他的苍海旅客的名单进行研究。
这是若宫住在苍海旅馆那天的住客名单,除了自已的姓名外,还有岛内辉秋、寺田猛郎、寺由美奈子等。美奈子分明是由美的假名。
然而,若宫想研究的并不是日本人,而是外国人的姓名,这七八个外国人的姓名使若宫看得昏头胀脑,因为没有上款,也无从知道他们的职业。名单上全无上校的字样。
“真麻烦!”
若宫四郎灰心丧气地把名单推到一旁,点上香烟,陷入了深思。
“上校”到底是谁呢?
木谷川吾市是个不苟言行的人,但他临走时对妻子说“去会上校”,却显然是随口说出来的。随口说出的话总是真实的。
美国军人的形象突然出现在眼前,若宫更加迷惑。仔细想来,这也算不上什么意外。这个案子的一个重要场所就是小樽,若宫亲眼看见,小樽港内停靠着许多外国船。
而且,溺死在小樽的警察局侦缉科长渡边,就是负责外事工作的。渡边失踪的几天里,就有传说他是被外国恶汉灭了口。因此,这些人命案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其它的事情。
会不会是间谍案?资料还不充分,恐怕不会过早地下结论。
第二天早晨,若宫直睡到九点才起床。阳光穿透玻璃窗溢满整个房间。在女招待收拾房间的时侯,若宫打开窗子向外面眺望。前面就是苍海旅馆。
这次意外发生的案件,就是围绕着苍海旅馆发生的。每天夜里有几百人住在里边,从这里望过去,无数窗子中,住着许多对凶杀案一无所知的旅客,他们是否知道有个住在苍海旅馆的客人跳崖了呢?
想到这里,若宫忽然发现至今还不知道跳崖者的身世,于是拿起房间里的电话,给村田壮八打电话。
互道了早安后,若宫问:“村田先生,刚刚想起一件事,上次在锦浦珧崖的青年,身世调査清楚了吗?”
“他呀,”村田很快答道,“还没有,我也十分注意,可还是调查不清楚。”
在锦浦跳崖的青年的身世,为什么至今调査不出来呢?若宫在旅馆里边吃着早饭,边分析这件事。
警察已经拍了照片,发交各地,但是至今不见任何亲友出来相认。按照常理,警察用这种方法调查不出来,但通过别的渠道,也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的。
昨天晚上约好了同田原见面,若宫早早结了账,动身外出。
想起田原,昨天晚上琢磨出一个必须问他的问题,现在却想不起来了。若宫乘出租汽车赶到车站,田原矶夫已在候车室里看报等着他。
打过招呼,田原矶夫就将报纸放到衣袋里,两个人一同上了火车。临上车前若宫又买了两份杂志。
“糟糕,”田原矶夫皱着眉头说:“我忘了给通讯员村田打电话告辞了。”
“到东京再办也不迟。”若宫安慰他。
“也好,不过,这次得到村田先生的很多帮助。”田原有些歉然。
若宫对村田也怀有好感:“就是年龄大了点,工作很努力。”
若宫翻开杂志,又想起有个什么问题想问田原。
车窗全打开着,凉风阵阵袭来。车子驰过大矶,多数乘客巳经入睡。田原矶夫靠在椅背上看报,渐渐地也合上眼睛。望着田原的脸,若宫就是想不起要问他什么。只好翻开杂志。
近来,周刊杂志为了头条新闻很伤脑筋。一星期前的大事根本不多,各种周刊的数量却如雨后春笋。出现一件特别的新闻,大家争先报道,结果搞得彼此间大同小异。倒是没有特别消息的时候反而好一些,要各自动脑从旧消息中挖掘新材料。
若宫现在看的两份杂志,头条新闻就两个,一是宫廷新闻,一是伪钞案。
伪钞案已热闹了三个多月,由于制作精细,始终没有破案。巳经发现的伪钞共有八张,五张出现于东京,三张出现在九州。九州的三张里,博多两张,小仓一张。
据警察局调查,伪钞是在东京制造的,带到九州去使用。自从第一张伪钞被发现,报纸始终连篇累牍地发表消息。这样一来,伪钞案者有了警觉,在使用了第八张后,消声匿迹了。
侦探们认为,犯人使用伪装,大都挑工作忙的人做为对象,或是出租汽车司机,或是晚上香烟摊的老板。博多的两张买了彩票,小仓的一张买了香烟。东京的五张中,三张给了出租汽车司机,两张和给了香烟摊。
据说最近这批伪钞制造得很精致,连银行有时也难以辨认,后来还是点钞票的女职员的手指敏感,断定伪钞的纸稍薄。
周刊杂志把这件事又翻炒了一遍,作为头题新闻登出来。只是详细了点,没什么新的材料。若宫看完,又另外翻了几页,眼皮越来越重,不觉睡着了。
回到报社,已是黄昏。编辑主任儿玉看见若宫四郎和田原矶夫,笑着问好。不久,总编辑木谷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人行了礼,木谷马上带他们进了特别室,并且招呼儿玉,让他把手头的事办完,也立刻去特别室。
三个人在小房间里相对而坐,总编辑木谷看着若宫说:“先从若官到名古屋的情况谈吧。”
“这次去实在没有多少收获。”若宫提纲挈领地说了一句,然后把在西山旅馆听到的情况报告出来,并且说,他非常怀疑那个女人就是去热海的由美,不过,警方还没有调查清楚。
总编辑木谷闭着双眼,倾听若宫的报告,不断地点着头。
“不过,总编辑,”若宫把椅子拉前一步:“我注意到一件怪事。”
“怪事?”
“是的,这是田原听说的。”若宫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田原:“据说长谷川吾市最后离开家时,对他老婆说,这次去是为了见上校。”
总编辑木谷果然瞪大了眼睛:“上校?上校是谁?”
“还不知道。只是说上校。这是田原从长谷川的老婆那里直接听到的。”
木谷双手交叉起来,问若宫:“你怎么看?”
“我看他说的上校是真存在的。长谷川这个人虽不苛言行,但随口溜出来的话,倒有可能是真的。我原来以为上校是某个人的绰号,后来觉得,还是指真正的上校。”
总编缉木谷沉思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在仔细推敲,然后说道:“对。不过,这样急着去见上校,总有些特别。这个上校,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
“我猜是美军上校。你看,西山旅馆被杀的春田,本是苍海旅馆的管事。苍海旅馆的住客,三分之二是外国人。还有,北海道的小樽最近就淹死了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是侦缉课长,他调查的对象,就是小樽港的外国船员。这样看的话,小樽和名古屋案件,都包裹着很浓的异国色彩。所以我觉得长谷川所说的上校,实际上是美军上校。”
若宫边对木谷报吿,边分析着。这时,编辑主任儿玉进来了。
总编辑木谷抬头望着天花板,满脸通红。这是他考虑重大事情时的兴奋表现。
当年木谷也是个侦探小说迷,他对若宫说:“这种说法过得去。好吧,就算他是真正的外国军队上校,然后又怎么样呢?”
若宫面有难色:“这个,我还没有搞清楚。木谷川为什么要去见美国军队上校,解开这个迷,这个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田原矶夫插嘴说:“木谷川吾市这个人好赌,一定是通过赌博集团同外国上校产生了联系。说不定做的是间谍工作。”
“倒也可以这样考虑,”木谷习惯在考虑问题时,不断用手指敲打桌子:“可是木谷川吾市这种人,恐怕不可能同间谍集团才搭上关系,当然,牵涉到外国上校,就可能与间谋有关。我看还未必。”
田原问:“那么,他干的是什么勾当呢?”
若宫马上答道:“我看是走私,说他走私,我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不过,总觉得不论是小樽的案子,还是苍海旅馆的案子,都和走私有关。春田的被杀,长谷川的被杀,也是出于同一原因。而且,所有的案子都与大海有关。小樽的三件案子都是溺水而死。春田的工作地点苍海旅馆也是傍海的。”
“这话对。在热海锦浦跳崖的也是跳海,”木谷自言自语着,突然睁大了眼睛:“喂,那个跳崖的人,身世调查清了没有?”
这正是若宫在回东京的路上所思考的问题。
若宫答道:“没有,还不知道。警察局认为他是自杀,也就无心继续查下去。”
年年在热海自杀的人很多,并非每个人都査得出身世,所以许多尸体就葬到公墓内。在锦浦跳崖的青年也葬在那里。总编辑木谷紧张地望着若宫,说:“那么,你认为他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若宫答道:“我认为不能从自杀角度考虑,起码有外力推他下去。”
木谷说:“既这样,警察局不调查,我们就进行调查,只要查清他的身世,也许会帮助揭示出全案。”
若宫非常同意木谷的看法,立刻应诺。
木谷交叉着双手,自言自语道:“这些案子的秘密究意是什么呢?”
若宫也有同感。这些案件,很可能是串连在一起的,也可能毫无关系。目前的情形是一片模糊和烟雾,只能意识到它暗藏着重大问题,而无法解除这层迷雾。
会开到这里,有点推动不下去了。四个人都感到气氛有点儿沉重。还是编辑主任儿玉首先打破沉寂,说:“本期的妇女特集,再请岛内先生写一些东西吧。”
木谷的脸色表现出不大同意:“再登他的文章,是不是太多。”
若宫听着很奇怪,岛内辉秋不是在北海道嘛。他提出这一疑问,儿玉答道:“他昨天乘飞机回东京了。”
木谷还是不大同意:“依我看,再用他的文章,使读者认为我们杂志毫无变化,约不到其他合适的人。”
编辑主任儿玉说:“我也想到过这一点,不过,岛内的优点是有新闻感,言之有物。”
儿玉商量着问:“谁去呢?”
若宫在旁边忙接口说:“如果只是记录,我去岛内家。”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告奋勇。也许是因为曾在北海道见过岛内一面吧。
木谷答应下来:“好,就你去吧。”
小型会议至此结束,四个人走出特别室。
从特别室出来,若宫同田原一路。两个人都有些疲倦,于是到餐厅小坐。
报社餐厅的座位有一半是空的。两个人拣了处可从窗子俯视街景的位置坐下,都叫了咖啡。价钱虽便宜点,味道却和糖水一祥。他们并不想喝什么,只是坐坐而已。
田原说“真有点疲倦了,总编辑木谷未免过于紧张。”
这话不错。总编辑木谷确实紧张。不过,这正是他的长处。这案子至今还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他还要穷追到底。如果是一般的总编辑,早就停手不干了。可木谷还在执拗地,鼓励若宫展开调査。
田原说:“在热海的几天过得不错,做了你的联络员,每天也不过去警察局打个照面,然后洗温泉浴,诗意得很。”
听了这句话,若宫猛然想起早想问田原,而一直没有想起来的问题。
“喂,你去过热海的海钩舞厅吗?”
“不是在那里和你见面的吗?”
“当时你说,有事到舞厅去,什么事?”
田原睁大了眼睛:“啊,这个啊,没什么特别。只是听到热海警察局的侦探偶然提到,要注意海钩舞厅,所以我去看看。”
“注意?是不是为了锦浦跳崖那件案子?”
“是负责那件案子的侦探说的。不过,他的话靠不住。我去看过,什么事也没有。他乱讲一通。”
若宫心想,不见得就是乱讲。当初自己住在苍海旅馆时,把西装送错的那个人,不就是在海钩舞厅出现的吗?热海警察局的侦探说要注意海钩舞厅,不应作闲言碎语视之。
若宫到编辑主任儿玉那里要来访问岛内辉秋的纲要,马上打电话到岛内的住宅,对方原是女仆听电话,马上就转为岛内。两个人在电话中寒喧谈笑了一阵,约好了若宫在当晚七点半到岛内家拜访。
晚上,若宫坐着报社的汽车前往岛内住宅。那一带住宅区,高楼大厦,很多来来往往的汽车,行人却很少。天气炎热再加上无风,车灯照耀处,只能偶尔看到一两对散步的情侣。
按了门铃,女仆立刻开门把他带到岛内的房间。岛内放下钢笔,转过身来,招呼若宫坐下。
若宫问:“岛内先生哪天回东京的?”
岛内取出香烟,点燃后才说:“我去北海道绕了一围,昨天才回来。”
“很辛苦吧。”
“习惯了。工作嘛,没有办法。”
谈到这里,若宫取出笔记本,开始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