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很狭隘,人只能蜷曲着身子四肢着地趴着朝里面深入。洞内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爬出十几米远,洞开始变得宽敞松动了些,空气也变得不似刚进入洞内时那么憋屈沉闷。
“该打个火把在前面照亮才对。”张幺爷跟在石营长的屁股后面边爬边说。
而石营长却突然在前面停住了,张幺爷的脑袋撞在石营长撅起的屁股上。
“咋停下来了?”张幺爷问。
“别出声。”石营长小声命令道。
听石营长的口气有点异样,张幺爷的脊背瞬间就冷飕飕的了。他使劲瞪着眼珠子,想看清地洞内的状况,可是地洞里没有一丝光亮,人就如同被投进了墨汁里,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哪怕只是模糊的轮廓。
张幺爷和后面的兆丰以及崔警卫都屏住气息,一起谛听地洞里的动静。
地洞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
“没啥动静啊?”张幺爷小声说。
石营长却用腿轻轻踢了踢张幺爷,示意张幺爷别出声。张幺爷领会了石营长的意思,在黑暗中紧张地圆睁着眼睛。
石营长开始慢慢地朝着前面移动,尽量不弄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后面的张幺爷和兆丰他们也感觉出了石营长异样的警惕,在移动时也变得小心翼翼、格外谨慎起来。或许,冯蛋子那伙人就在不远处瞪着他们。
又爬出了一段距离,洞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而且有了朝下倾斜的趋势。张幺爷和石营长都有过进入洞内的经验,知道堆码黄金和弹药的那个地厅就要到了。洞的尽头果然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说话声。
张幺爷又小声说道:“龟儿子的东西,一个个的胆子也真够瓷实的,不管不顾地就敢朝洞里钻。这下子好了,遭我们泡菜坛子里捉乌龟了,呵呵……”
洞口处在地厅的半中央,当石营长和张幺爷他们爬到洞口时,一线昏暗的灯光就隐约地透射了过来。冯蛋子他们居然没有忘记带上那盏摔碎了玻璃罩子的马灯。没有了玻璃罩子的防护,马灯燃出的火苗子变得摇曳不定。
洞口已经变得足够宽敞,可以容两个人并排蹲下。洞口和地厅地面尚且有两米高的距离。石营长并没有马上从洞内跳到地厅里。而是蹲在洞口看着在地厅里无头苍蝇般的冯蛋子一伙人。张幺爷和石营长并排蹲下,兆丰和崔警卫蹲在后面。
地厅里的冯蛋子提着马灯,在青砖砌成的地厅里东张西望,有点抓瞎的感觉。跟着他的人也是一副迷迷糊糊慌慌张张的表情。
地厅也不算大,有三十多平方米,地面青石板铺就,打磨得极其平整,石板之间的缝隙镶嵌得非常细密,严丝合缝得几乎看不出接缝的痕迹。地面似乎长年有人打扫一般,没有落下一点尘埃,青幽幽地反射着马灯的暗光。地厅的四面用大青砖修砌,地厅的顶部却是呈金字塔状的尖形,而且非常规整。
“书记,我们是不是不该下来啊?你看这光景,就跟活死人的墓穴一样,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嘛!要不我们还是原路返回算了。”一个民兵终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另外几个民兵也眼巴巴地看着冯蛋子,表示赞同这个民兵的建议。
冯蛋子却没有理会说话的民兵,而是举着马灯继续观察着地厅的四周,喃喃自语地说:“这卧牛村看起来还真是名堂不小哈,你看这间房子整得有多牢靠,就跟人防工程一样。就是美帝国的原子弹氢弹打过来,也不一定把这间屋子打得穿。”冯蛋子开始赞叹起这间地厅的牢固性来。
刚才说话的民兵哭笑不得地说:“书记,我们还是先别研究啥子原子弹氢弹打不打得过来,我们还是原路返回算了。这地底下的东西,怪兮兮的,就像下到了阎王殿一样,连一条出路都没有。”
冯蛋子却扭头瞪了那个民兵一眼,骂道:“要回去你回去,老子才不回去受那窝囊气呢。妈的,平常都是老子关别人,今天倒好,被几个龟儿子关了。”
那民兵却继续说:“可是,你也得看这地方有没有出路啊!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坛子里的乌龟吗?”
冯蛋子却说:“你晓得个什么!凭老子的经验判断,这间屋子必定有一条藏着的出路。”
“你凭啥子这样说?”
“没有出路,那这间屋子是咋修起来的?人又是从哪儿进来哪儿出去的?”冯蛋子自信满满地说。
“从我们爬进来的那个洞里进进出出的。”
“你挨球嘛!那个洞根本就不是人进出的洞。是那条大梭老二打的洞。”
“那你说出去的门在哪儿?”民兵不服气地说。
“老子不是正在找吗?”冯蛋子说,他边说边照着马灯,在地厅四面的墙壁上踅摸得愈加仔细了。
兆丰这时朝石营长小声说:“这冯蛋子的脑壳看起来还不笨。”
“你是说这地厅真的有他说的暗门?”石营长小声说。
“应该有。如果我师傅在的话,他应该一眼就识得破。不过,就是打开了那道暗门,暗门的后边也很有可能设有极其凶险的机关。”
“怎么见得?”
“张韦博敢把这么大一堆黄金和枪支弹药存放在这里面,没有设机关,他是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兆丰说。
“那么,这个地厅又是谁帮他修造的,机关又是谁帮他设的呢?”石营长问。
“只有一个人。”
“谁?”
“我师傅!”
听了兆丰的话,石营长扭过头,看了一眼兆丰,有些不解。
“我师傅以前帮张韦博做过一些事情,他后花园的那口水井就是我师傅亲自给他设计修造的。现在那机关都还能用。”兆丰解释道。
张幺爷立刻接过话茬说:“那口水井我晓得,机关设计得精妙得很。不亲眼看到,哪个都不会相信的。”
这时,一个民兵无意中朝金字塔形的顶部望了一眼,突然说:“书记,顶子上好像有啥东西。”冯蛋子听到民兵的喊声,不由得把马灯举过头顶,朝顶部看去。
马灯的光线暗淡摇曳,照出的亮度非常有限,但是,冯蛋子还是看见了顶部的那一堆黑糊糊的东西。“是啥呢?”冯蛋子自言自语地问。
“书记,那东西好像在动。”一个民兵颤声说。
冯蛋子提着马灯的手哆嗦了一下,紧接着问:“你是不是眼睛看花了?哪儿在动啊?不要自己吓自己。”
“书记,那东西真的在动。”又一个民兵颤声说。
石营长和张幺爷以及兆丰也把头从洞里伸出去一点,朝地厅的顶部看去。地厅顶部的最尖端处,果然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贴在上面,显得很诡异!
“那是啥东西,好像软乎乎的一样?”张幺爷首先小声说道。
“还真是一个活物。”兆丰也小声说。
石营长没有说话。
突然,那团黑糊糊的东西蠕动了一下,一颗脑袋般的东西从那团软乎乎的身体里探了出来,一双闪着绿莹莹邪恶光芒的眼睛朝着地厅里的人盯去,紧接着,一张狰狞的利嘴也恐怖地张开,两颗尖利的獠牙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地厅里的冯蛋子和一伙民兵的头皮一下子就裂了,有几个胆小的心惊肉跳地喊了一声“妈呀”就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
冯蛋子提着马灯的手剧烈地一抖,马灯“啪”的一声掉地上,仅有的一线光亮熄灭了,地厅顿时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此时气氛紧张而且诡异,只有一长一短此起彼伏粗细不一的喘息声。冯蛋子和他的一帮手下被吓得屁滚尿流。
顶部那双邪恶的眼睛在深邃的黑暗深处发出的光更加绿莹莹了,并且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究竟是啥东西啊?你看清楚了吗?”张幺爷小声附在兆丰的耳朵边问。
“好像是一只很大的蝙蝠!”兆丰也附在张幺爷的耳朵边小声回答。
“哪有这么大的蝙蝠啊?比鹞子还大!”张幺爷不信。
“我感觉是。”兆丰说。
“这东西太过邪性。”张幺爷又说。
地厅里的冯蛋子经过短暂的惊吓后稍微醒过神来,只听见他在黑暗中骂道:“你们狗日的就晓得一个个的自己吓自己。就算真是啥不得了的怪物,它也只有那么大一坨嘛,怕个锤子啊!”边说边摸出火柴划亮了一根,把摔在地上的那盏马灯重新点上。
地厅里又恢复了一点点光亮。
就在这时,顶部那个邪恶的家伙突然间发出一阵“吱吱”的怪叫声。叫声尖厉刺耳,就像有针穿刺耳膜似的,连太阳穴都抽扯着生疼。
张幺爷和石营长他们情不自禁地将耳朵死死地捂了起来。冯蛋子他们更是被这尖厉的叫声搞得再度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