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的魔法的来源,但不是故事的结局……”他看向老奎尔,后者在椅子里动了动,摆正瘦弱的肩膀。比利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抹了下前额。艾米丽的钢笔毫不停顿地在纸上潦草地书写着。
“那就是精神勇士的故事。”老奎尔用一种单薄的高音说,“下面讲的是第三个妻子的牺牲。
“在塔哈·阿基放弃他的精神之狼很多年以后,他已经是一位老人的时候,与北方的马考部落的人出现了矛盾。他们部落的不少年轻女子消失了,他们指责是邻国的狼干的,他们害怕并怀疑他们。狼人像他们的祖先在精神世界里一样,处在狼的形态时能读到彼此的思想。他们知道没有人这么做过。塔哈·阿基努力安抚马考部落的首领,但他们实在太害怕了。塔哈·阿基不想引发战争。他不再是领导他的人民的勇士了。他命令他的大儿子狼人塔哈·科尔在敌意爆发之前找出真正的凶手。
“塔哈·科尔带领他团队的另外五头狼搜寻深山,寻找失踪的马考人的线索。他们碰到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一股奇怪的甜腻的气味灼烧得他们的鼻子到疼痛。”
我向雅各布的方向缩了缩身子。我看到他愉快地弯了弯嘴唇,胳膊搂紧了我。
“他们不知道什么生物会留下这样的气味。但他们跟着它。”老奎尔继续说。他发颤的声音不像比利那么有威严,但紧迫中有一种奇怪的、愤怒的尖锐。我的脉搏随着他的语速越跳越快。“沿着线索,他们闻到了微弱的人类的气味,还有人血。他们确定这就是他们搜捕的敌人。
“他们向北追出去很远,所以塔哈·科尔派年少的一半成员回港口报告塔哈·阿基。
“塔哈·科尔和他的两个弟弟再也没回来。
“年少的弟弟们去寻找他们的兄长,只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塔哈·阿基为他的儿子们下葬。他想为儿子们的死报仇,但他已经老了。他穿着丧服去找马考部落的首领,告诉他发生的一切。马考的首领相信了他的悲痛,两族之间的紧张消除了。
“一年后,两个马考少女在同一天夜里从家里消失了。马考人立刻联系奎鲁特的狼人们,狼人们发现整个村庄都布满了那种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气味。狼人们又一次去搜索。
“只有一个人回来了。他是雅汗·乌塔,塔哈·阿基第三个妻子的大儿子,也是狼群里最小的。他带回了些奎鲁特人从未见过的东西——一些奇怪的、冰冷坚硬的尸体碎片。所有具有塔哈·阿基血统的人,即使是那些没变成狼的人,也能闻到这个死去的生物的刺鼻的气味。这就是马考族的敌人。
“雅汗·乌塔讲述了发生的事:他和他的哥哥们找到了这个东西。它看起来像一个人,但是像大理石一样坚硬。它和两个马考女孩儿在一起。一个女孩已经死了,尸体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另一个在那个东西的臂弯里,它的嘴贴在她的脖子上。他们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时她可能还活着,但他们靠近时,那个东西迅速咬破她的脖子,然后把她毫无生气的身体扔到地上。它苍白的嘴唇被她的鲜血覆盖,眼睛闪着红光。
“雅汗描述了生物强大的力量和速度。他的一个哥哥低估了他的力量,马上就变成了受害者。生物像撕扯布娃娃一样把他撕成了碎片。雅汗·乌塔和他另一个哥哥谨慎起来。他们一起配合,从两侧包抄那个生物,想要智胜对手。他们使尽了全力,用出以前从未用过的最快的速度。那个生物像石头一样坚硬,像冰一样寒冷。他们发现只有他们的牙齿能破坏它。于是,它攻击他们时,他们一点一点地撕咬它的身体。
“但它学得很快,不久就适应了他们的策略。它抓住了雅汗·乌塔的哥哥。雅汗·乌塔发现它的喉咙露了出来,就扑了上去。他的牙齿咬掉了它的头,但那双手仍在挤碎他的哥哥。
“雅汗·乌塔把它撕咬成分辨不出的碎块,又继续撕咬成碎片,努力去救他的哥哥。但是太晚了。不过最终,那个生物被毁掉了。“或者说,他们是这样认为的。雅汗·乌塔把恶臭的几个尸块摆出来给长者们检查。有一个人查看放在一块大理石似的胳膊碎块旁的手。长者们用棍子拨动它们时,两块碰触到了一起,那只手伸向胳膊,想要把自己重新拼凑在一起。
“长者们恐惧地生火烧掉尸块,令人生厌、令人窒息的浓烟污染了空气。等烧到只剩下灰,他们把灰烬分装进许多小包,投放到相距遥远的地方——有的在海里,有的在森林里,有的在悬崖上的岩洞里。塔哈·阿基把一包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样一旦那个东西想要把自己拼起来他就能知道。”
老奎尔停顿了一下,看向比利。比利拉出一条缠在他脖子上的布条,布条的另一端系着一个小袋子,因为年代久远颜色很暗淡。有几个人倒吸了一口气,我可能是其中一个。
“他们叫它‘冰冷的东西’,‘吸血鬼’,害怕它不止一个,担心地生活着。他们只剩下一名狼人守护者——年轻的雅汗·乌塔。“他们没有等待多久。那个东西有一个同伴,另一个吸血鬼,来奎鲁特报仇。
“故事说那个冰冷的女人是人类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那天早上她来到村庄,看起来就好似破晓女神,阳光一下子照射下来,她苍白的皮肤闪烁着,及膝的长发流动着金光。她的脸庞美得不真实。苍白的脸庞上眼睛漆黑漆黑的。有些人甚至跪下来表示她的崇敬。“她用一种高而尖锐的嗓音问了些什么,那种语言大家以前都没听过,于是都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围观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小男孩儿有着塔哈·阿基的血统。他紧紧抓住他的母亲,尖叫道那个气味刺伤了他的鼻子。有一个正去委员会的长者听到了男孩儿的话,意识到是谁来了,就大喊让大家逃跑。她最先杀了他。“当时有二十个人围观这个冰冷的女人。只有两个人幸存下来,却也只是因为她被血液分散了注意力,停下来缓解自己的饥渴。他们逃到塔哈·阿基那里,他正和其他的长者、他的儿子们和第三个妻子在一起开会。
“雅汗·乌塔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变成了精神之狼,独自去毁灭吸血鬼。塔哈·阿基和他的第三个妻子、儿子们、其他的长者跟着他。
“起初他们没发现那个怪物,只看到她攻击的证据——她出现的那条街上,破碎的尸体遍布各处,血流成河。然后他们听到了尖叫声,赶紧跑向港口。
“大量的奎鲁特人跑向他们的船去逃难。她像鲨鱼一样游向他们,用她无以伦比的力量击破他们的船。船沉后,她逮住那些努力游开的人,也击破他们。
“她看到了岸上的巨狼,忘掉了逃跑的游泳的人。她游得特别快,还没看清楚,她就已经站在雅汗·乌塔面前,湿漉漉的,美丽动人。她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向他,问了又一个听不懂的问题。雅汗·乌塔等待着。
“他们两个势均力敌。她不像她的同伴那么勇猛,但雅汗·乌塔是独自一人——没有人能分担她对他的怒气。
“雅汗·乌塔输了,塔哈·阿基反抗地尖啸。他蹒跚着上前,变成了一头年老的白狼。狼很老,但这是灵魂之尊塔哈·阿基,他的暴怒让他强壮。战斗又一次开始了。
“塔哈·阿基的第三个妻子刚刚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现在她的丈夫在战斗,他不可能会赢,她绝望了。她听到了目击者对委员会讲述屠杀时的每一句话。她听过雅汗·乌塔第一次胜利的故事,知道他的哥哥对吸血鬼的牵制救了他。
“第三个妻子从站在她旁边的儿子的腰带上拔下一把匕首。他们都还小,还没成年,她知道一旦他们的父亲失败,他们都会死。“第三个妻子高举着匕首冲向那个冰冷的女人。吸血鬼笑了,几乎不被她影响,继续和老狼打斗。她一点儿都不怕那个脆弱的人类女人,那把匕首甚至无法割破她的皮肤,她就要让死亡降临在塔哈·阿基的头上了。
“这时,第三个妻子做出了一个出乎吸血鬼意料的举动。她跪在吸血鬼脚边,猛地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心脏。
“血液从第三个妻子的指间喷涌而出,洒在吸血鬼身上。吸血鬼抑制不住从第三个妻子的身体里流出的鲜血的诱惑,本能地转向将死的女人,这一秒钟她完全地被饥渴迷惑了。
“塔哈·阿基的牙齿在她的颈上咬合。
“那不是战斗的结束,但塔哈·阿基不再是一个人。两个年轻的儿子目睹他们的母亲死去,暴怒让他们上前变成了精神之狼,尽管他们还未成年。他们和父亲一起消灭了这个生物。
“塔哈·阿基再也没回部落。他不再变回人类。他在第三个妻子的尸体旁趴了一天,不管谁想要碰她,他都会怒嚎,然后他走进了森林,再也没回来。
“在那之后,很少再出现有关吸血鬼的问题了。塔哈·阿基的儿子们守护着部落,直到他们的儿子成长到足以接替他们的位置。在同一时间,狼群不会超过三头,那已经足够了。偶尔会有一个吸血鬼来到他们的领土,惊讶地发现这里竟有狼人。有时,一头狼会死去,但他们从未像第一次那样全军覆没过。他们学习如何攻击吸血鬼,并把这些技巧传递下去,从狼的思想到狼的思想,从精神到精神,从父亲到儿子。
“时光流逝,塔哈·阿基的后代们成年后不再变成狼,只有在特殊的时候,如果有吸血鬼在附近,狼才会觉醒。吸血鬼总是只有一个或两个在一起,狼群也很小。
“这次来了一大伙吸血鬼。你们的太祖父们准备击败他们。但他们的首领对伊法琏·布莱克说话,好像他是个人类,并保证不会伤害奎鲁特人。他说他们和其他的吸血鬼不同,他奇怪的黄眼睛给他的声明提高了些可信度。狼人比吸血鬼少,吸血鬼在能够赢得打斗时,没有必要提出议和。伊法琏接受了。尽管他们的存在可能会让其他人卷进来,但他们始终遵守他们的约定。
“他们的人数比部落以往见过的都要多,”老奎尔说,有那么一会儿,他那双被埋在褶皱里的黑眼睛好像停在了我身上。“当然,塔哈·阿基的时候除外。”他说道,然后叹了口气,“所以,我们部落的儿子们又挑起这个重担,分担在他们之前他们的父亲们承担的牺牲。”
大家沉默了很久。这些魔法与传说的活着的后裔们在火堆旁一个看着一个,眼中盛满了悲伤。所有人。除了一个。
“重担,”他低声嘲笑道,“我倒觉得这很酷。”奎尔饱满的下唇撅起了一点儿。
熄灭的火堆另一侧,塞思·克利尔沃特敬羡部落保护者之间的兄弟情谊,睁大了眼睛,同意地点点头。
比利嘿嘿地笑,声音低沉悠长,魔力好像慢慢流进了那堆发光的余烬。突然,所有人都是朋友了。杰瑞德向奎尔弹过去一块小石头、奎尔跳了起来,每个人都大笑起来。我们周围,人们都愉快休闲地小声聊着天。
莉娅·克利尔沃特的眼睛没有睁开。我想我看到好像有一滴泪在她的脸颊上闪烁,但过了一会儿我再看过去,它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和雅各布都没说话。他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身旁,呼吸深沉平缓,我猜他快睡着了。
我的思绪回到了一千年以前。我没有想雅汗·乌塔,没有想其他的狼,也没有想那漂亮的吸血鬼女人——我很容易就能想像出她的样子。不,我在想一个在这些魔法之外的人。我努力地想象着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的模样,那个救了整个部落的女人的模样,那第三个妻子的模样。
只是一个人类女子,没有特殊的天赋,没有特殊的力量,身体比故事里所有怪物都要脆弱和迟缓。但她成了关键,成了解药。她救了她的丈夫,救了她的小儿子们,救了她的部落。
我希望他们还记得她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碰了碰我的手臂。
“醒醒,贝拉,”雅各布在我耳边说道。“我们已经到这儿了。”
我眨了眨眼睛,感到很疑惑因为篝火看起来已经消失了。我惊讶的看着黑乎乎的四周,试着弄明白我身处的环境。过了一会我才明白我已经不在悬崖上了。现在只有雅各布和我了。我依然靠在他的怀里,但是我不再坐在地面上了。
我是怎么进入雅各布的车子里去的?
“噢,真倒霉!”当我意识道我睡着了后我喘息着说道。“现在有多晚了?该死的,我那愚蠢的手机跑哪去了?”我匆忙的拍了拍我的口袋,但是里面是空的。
“放轻松。现在还没到午夜呢。我已经替你给他打过电话了。看——他在那儿等着呢。”
“午夜?”我愚蠢的重复到,头脑依然不太清醒。我往向黑暗中,当我看到沃尔沃的轮廓时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它离我们有三十码。我把手伸向门把。
“这儿,”雅各布说道,他把一个小东西塞到我另一只手上。是手机。
“你替我给爱德华打来电话?”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我能看到雅各布脸上灿烂的笑容。“我在想如果我做的好些,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了。”
“谢谢你,杰克,”我动情的说道。“真的,很谢谢你。还有谢谢你今晚邀请我。这实在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哇。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黑暗中,一个苍白的幽灵似的身影在漆黑的树影边漂动,还是在踱步?
“嗯,看来他有点不耐烦,是吧?”雅各布说,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去吧。但是要快点回来,好吗?”
“当然,杰克,”我向他保证,打开了车门。冷风浸透了我的腿,我不住发抖。
“好好睡,贝拉。不要担心任何事,我今晚会替你看着的。”我停顿了一下,一只脚踩在地上。“别,杰克,休息一下,我会没事的。”
“当然,当然。”他说道,但语气里的不领情多过嘴上的应承。“晚安,杰克。谢啦”
“晚安,贝拉。”我匆匆走进黑暗时,他小声的说。爱德华在边界线上抓住了我。
“贝拉,”他说声音里满是宽慰,手臂紧紧的绕着我。“嗨,对不起搞这么晚,我睡着了,还……”
“我知道,雅各布解释过了。”他扶我走向车,在他身边我笨拙地摇晃着。
“你累了?我可以抱你过去。”
“没事。”
“我们赶快回家,然后回床上去。晚上过得怎么样?”“对了,太神奇了,爱德华。我真希望你也在场,我说不清楚。雅各布的爸爸给我们讲了一个古老的传奇,就像……像是神话。”“那你一定要告诉我。等你睡醒以后。”
“我也许说不清楚”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爱德华轻声笑起来。他打开车门,放我进去,扣好了安全带。晃眼的灯光扫过我们的车。我向雅各布的前车灯挥手,但不知他有没有看见我的手势。
因为雅各布也已经给查理打了电话,所以他没有太找我的麻烦。这天夜里,在我过了查理这关之后,我没倒在床上,而是探出窗口等爱德华回来。这一夜特别的寒冷,都像冬天了。在多风的悬崖上我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我想这更多是因为我坐在了雅各布身边,而不是篝火的缘故。
天开始下雨,冰冷的雨水滴在脸上。外面太黑了,除了那些黑色三角形的云杉在风中倾斜摇晃,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还是瞪大了眼睛,在风雨中寻找别的形迹。一个苍白的剪影在黑暗中幽灵一样地穿行……或者是一头巨狼的模糊不清的轮廓……我的眼睛太没用了。然后,黑夜中,在我身旁,突然有人在动。爱德华穿过我敞开的窗户,他的手比雨水还要冷。
“雅各布在外面吗?”爱德华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颤抖着问道。
“是的……在某个地方。所以艾斯梅就回家了。”
我叹了口气。“外面那么冷那么潮湿,这真愚蠢。”我又抖了一下。
他低声笑道,“只有你感觉冷,贝拉。”
那一夜我的梦也是冷的,可能是因为我睡在爱德华的怀里。但我梦到我在外面的风暴里,狂风把头发吹到脸上,挡住了我的眼睛。我站在海滩黯淡的新月下,想分辨出黑暗中海滩边缘飞速移动的模糊的身影。起初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闪而过的黑与白,冲撞在一起,又互相跳开。这时,好像月光穿透了云层,我看清了一切。罗莎莉扑向一头巨狼,湿漉漉的金发扫到了膝盖,巨狼张开嘴闪出一道银光——我本能地认出那是比利·布莱克。
我马上跑过去,却失望地发现自己那么迟缓。我努力冲他们尖叫,让他们停下,但我的声音被狂风卷走,我发不出声音。我挥动手臂,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有什么东西在我手中一闪,我第一次注意到我的右手不是空的。
我拿着一支长而锋利的,古老却仍是银亮的,覆盖着黑色的血痂的匕首。
我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我还在卧室里,周围是安静的黑暗。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我不是独自一人,转过身,把脸埋在爱德华的胸口。我知道他皮肤香甜的气味会比任何东西都能更有效地消除我的恶梦。
“我吵醒你了吗?”他轻声问。我听到纸的声音,翻页的声音,然后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木地板上。
“没有。”我喃喃地说,感到他收紧抱着我的胳膊,满足地叹了口气,“我做了个恶梦。”
“想和我说说吗?”
我摇摇头。“我太困了。也许早上吧,如果我还记得的话。”我感到他在轻笑。
“早上。”他赞同道。
“你看什么呢?”我嘟囔说,还不怎么清醒。
“呼啸山庄。”他说。
我困倦地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不喜欢那本书。”
“你把它放在外面了。”他低声说,柔软的嗓音让我渐渐失去意识,“而且……我和你在一起越久,越能理解人类的感情。我发现我能同情希克厉,我以前从未想过我能这样想。”
“嗯。”我叹道。
他又说了些别的,声音很低,但我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空是珍珠般一成不变的灰白。爱德华问起我的梦,但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很冷,并且很高兴醒来时他在我身边。他久久地吻我,我的脉搏越来越快。然后,他回家去换衣服、取车。我飞快地穿好衣服。我没有几件衣服可以挑了。那个正确地选择洗劫我的洗衣篮子的人成功地缩减了我的衣橱。要不是因为这很可怕,这真是件令人讨厌的事。
我正要下楼去吃早餐,注意到地板上躺着夜里爱德华放下的那本破旧的呼啸山庄。坏掉的封面没有合上,书仍留在他昨天看到的位置。
我好奇地捡起来,努力回忆他说的话。好像是关于同情希克厉,所有的人。那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我梦到的。
打开的书页上四个字抓住了我的眼睛,我低下头去读那一段。这是希克厉说的话,我很熟悉这一部分。
“你能看出我们感觉的差别:他曾在我的位置,我也曾在他的位置。尽管我恨他,恨到我的生活都变成了怨愤,但我从未提出过反对他。你可能会怀疑,但是拜托!只要她希望,我从未把他赶出她的社交圈。一旦她不再关心他,我会挖他的心,喝他的血!但是,到那时候——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你不了解我——到那时候,在我碰到他一根头发之前,我就会死在他身前!”
抓住我眼睛的四个字是“喝他的血”。
我哆嗦了一下。
是啊,我肯定是梦到的爱德华说了一些有关同情希克厉的话。而且这一页很可能不是他读的那页。书掉下来时可能随便翻到了哪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