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孩子气。究竟为什么雅各布来时爱德华就得离开?难道我们还没度过这种不成熟的年龄?
“不是我个人对他有敌对的态度,只是这样我们两个都能轻松点。”爱德华在门口告诉我,“我不会走太远。你很安全。”
“我不是担心那个。”
他微笑,眼中闪出一抹狡猾的神色。他把我拉近,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我能感到他凉爽的呼吸充满了我每一缕头发,我的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
“我马上就回来。”他说道,大声笑着,好像我刚讲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什么那么有意思?”
但爱德华只是咧嘴笑着,没有回答,大步走向树林。
我不满地嘟囔着,去清理厨房。在水池充满水之前,门铃就响了。我真是难以习惯雅各布不开车时有多快。怎么所有人都比我快……
“进来吧,杰克!”我喊道。
我正专心地把碗碟摆进带泡泡的水里,忘记了这些天雅各布像幽灵一样走路。所以当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跳了起来。“你就那么把门放在那儿不锁?哦,抱歉。”
他吓到我时,刷碗水溅到了我身上。
“我不担心任何一个会被锁着的门吓倒的人。”我边用抹布擦掉衣服上的水,边说道。
“好想法。”他同意道。
我转过去,批判地看他。“你就真的不能穿衣服吗,雅各布?”我问。
又一次,哑巴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剪短了牛仔裤。私下里,我猜想他是不是特别自豪他的新肌肉,以至于难以忍受把它们遮起来。我得承认,它们很惊人——但我从不觉得那是虚荣。“我是说,我知道你不会冷,可还是。”
他揉揉头发,头发掉到他眼睛里。
“只是更简单。”他解释说。
“什么更简单?”
他笑了,一副很有优越感的样子。“我已经受够了成天带着牛仔裤,更别提整套衣服了。我看起来像什么?秃驴?”
我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你在说什么,雅各布?”
他的表情很高傲,好像我忽视了什么显而易见的东西。“我的衣服不会随着我的变化变大变小——我跑的时候得带着它们。原谅我减轻自己的负担。”
我变了脸色。“我没想到那一点。”我喃喃地说。
他笑着指向一条黑色的布带。它有一股纱线那么粗,像脚链儿似的在他的左腿小腿上缠了三圈,之前我都没注意到他的脚也是光着的。“不只是为了时尚——用嘴叼着牛仔裤恶心死了。”
我不知道应该回应他什么。
他咧嘴笑道,“我半裸你不舒服吗?”
“不是。”
雅各布又一次大笑,我转回去,背对他,专注地刷碗。我希望他明白我的脸红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尴尬,和他的问题没什么关系。
“嗯,我想,我该工作了。”他叹气说,“我可不想给他个借口说我很懒散。”
“雅各布,这不是你的工作——”
他举起一只手打断我。“我在这儿纯属自愿。现在,侵入者的气味在哪儿最强烈?”
“我的卧室,我想。”
他眯起眼睛。他像爱德华一样痛恨这件事。
“我只需要一会儿。”
我有条不紊地刷洗着手中的盘子,只有刷子的塑料刷毛在陶瓷上划圈圈的声音。我想从楼上听到点动静,像地板的吱吱嘎嘎声,门关上时的咔嗒声,但什么都没有。我意识到我已经刷这个盘子好久了。我努力把注意力放到我正在做的事情上。
“唷!”雅各布说。他站在我身后只有几英寸远的地方,又吓唬我。
“呀!杰克,别总吓唬我!”
“对不起,这儿——”雅各布拿过毛巾,擦掉我身上新溅上的水,“我会补偿你的。你洗碗,我冲干净、烘干。”
“好吧。”我把盘子递给他。
“恩,气味很容易捕捉到。顺便说一句,你的房间臭死了。”“我会买点空气清新剂。”
他笑了。
我刷碗。他烘干。友好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我能问你件事吗?”
我递给他又一个盘子。“取决于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是想当个流氓或者怎么样——我真的只是好奇。”雅各布安抚我。
“好,说吧。”
他停顿了半秒钟。“那是什么样子——有一个吸血鬼男朋友?”我翻了翻眼睛。“棒极了。”
“我是认真的。这种想法不会让你烦恼?从没让你毛骨悚然过?”
“从来没有。”
他沉默地接过我手中的碗。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他紧皱着眉头,下唇突出来。
“还有别的事吗?”我问。
他又一次皱了皱鼻子。“嗯……我想知道……你……那个,亲他吗?”
我笑了,“亲。”
他哆嗦了一下。“呃。”
“每个女孩都有过啊。”我喃喃自语道。
“你不担心他的尖牙吗?”
我使劲拍打他的胳膊,洗碗水溅到他身上。“闭嘴,雅各布!你知道他没有尖牙!”
“离得够近的了。”他嘟囔说。
我咬紧牙齿,过于用力地抓着一把去骨小刀。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我把刀递给他时,他柔声问到,“还是只是好奇。”
“好吧。”我气冲冲地说。
水流下,他手中的小刀不停翻着个儿。等他开口时,只是低语了。“你说几周……什么时候,确切的……?”他没法说完。
“毕业。”我低声回答,谨慎地看他的脸色。这会让他再次失控吗?
“太快了。”他闭上眼睛,努力去呼吸。这听起来不像是个问题。像悼词。他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肩膀很僵硬。
“噢!”他叫道。因为他的爆发,我马上跳开了一步,时间静止了。
他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握在刀刃上——他松开手,刀“当”的一声落在案板上。他的掌心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切口。血从他的指尖滴到地板上。
“该死!噢!”他抱怨道。
我的大脑开始眩晕,胃在翻滚。我一只手拄着案板,深呼吸,强迫自己控制住自己,这样我才能照顾他。
“哦,不,雅各布!哦,该死!这儿,用它包上!”我把擦碟子的毛巾推向他,伸向他的手。他耸耸肩闪开。
“什么事都没有,贝拉,别担心。”
房间的边缘开始闪烁。
我又一次深呼吸。“别担心?!你把你的手切开了!”
他忽视了我塞向他的毛巾,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用水冲洗伤口。水变红了。我眼前的世界在旋转。
“贝拉。”他说。
我不再看那道伤口,抬眼看向他的脸。他皱着眉头,但表情很镇定。
“什么?”
“你看起来就要昏倒了,而且你要咬掉你的嘴唇了。停下来。放松。呼吸。我很好。”
我吸进一口气,把牙齿从下唇移开。“别装勇敢。”
他翻了翻眼睛。
“我们走吧。我开车送你去急诊。”我确定我能开车,至少,墙壁很稳定地站在那儿。
“没必要。”雅各布关上水,抓过我手中的毛巾,松松地缠在手上。
“等等,”我抗议道,“让我看看。”我更用力地拄着案板,确保要是伤口让我再一次眩晕我也能站住。
“你没告诉过我你有医学学位?”
“给我个机会,让我看看是不是不太需要带你去医院。”
他嘲弄地作出害怕的样子。“拜托,根本不需要!”
“如果你不让我看,就需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吐出来,叹气道,“好吧。”他解开毛巾,当我伸手去接时,他把手放在我手里。
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我甚至把他的手翻过去,尽管我知道他伤的是手心。把他的手翻回来,我终于意识到那条皱起的发炎似的粉色的疤痕就是他的伤口。
“但是……你流血了……那么多。”
他抽回手,认真地定定看着我。
“我愈合得快。”
“当然。”我说。
我清晰地看到了那道长长的切口,看到了血流进水池里。那种咸腥的气味几乎要让我昏倒了。应该需要缝针,得花好几天结痂,再花几周褪去,才能变成现在他皮肤上的粉色的疤痕。
他扬起嘴角,似笑不笑,拳头敲一下胸膛。“狼人,记得吗?”他注视我好久。
“好吧。”我最终说道。
他笑我的表情。“我告诉过你这个,你看过保罗的伤疤。”我摇着脑袋理清头绪。“和听说相比有点不一样,亲眼看到它发生。”
我跪下来,从水池下面的橱柜里翻出漂白剂,倒了一些在一块抹布上,然后开始擦地。漂白剂刺鼻的气味赶走了我脑中最后一分眩晕。
“我收拾吧。”雅各布说。
“我来就行。把毛巾扔到洗衣机里好吗?”
等到我确定地板上只剩下漂白剂味,我站起身,用漂白剂擦洗水池的右侧。然后我走进厨房旁的洗衣房,启动洗衣机前倒了一整杯漂白剂进去。雅各布一脸反对的表情看着我。
“你有强迫症?”我做完这些他问道。
哈,可能吧。但是至少这一次我有一个好借口。“我们对血有点敏感。我确定你能理解。”
“哦。”他又皱了皱鼻子。
“为什么不为他把事情弄得尽量简单呢?他现在已经够难的了。”
“是啊,是啊,为什么不呢?”
我拔掉塞子,把水池里的脏水放掉。
“我能问你件事吗,贝拉?”
我叹气。
“那是什么样子——最好的朋友是狼人?”
这个问题让我丢掉戒备。我大声笑出来。
“会让你害怕吗?”他在我回答之前敦促说。
“不。那个狼人友善的时候,”我描述道,“棒极了。”
他大大地咧开嘴笑,褐色的皮肤映的牙齿亮闪闪的。“谢谢,贝拉。”他说着,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进他骨头都要挤碎的拥抱。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松开胳膊迈开了一步。
“唷。”他皱着鼻子说到,“你的头发比你的屋子还臭。”“抱歉。”我咕哝说。我突然明白之前爱德华贴着我呼吸之后在笑什么了。
“和吸血鬼交往的危害之一。”雅各布耸耸肩,“你闻起来糟透了。比较而言,这倒是次要危害。”
我瞪他。“只对你不好闻,杰克。”
他笑道,“回头见,贝拉。”
“你要走吗?”
“他等我走呢,我能听到他在外面。”
“哦。”
“我从后门走”他说,然后停顿了一下,“等一——嘿,你今晚能来拉普西吗?我们有一个篝火聚会。艾米丽会在,你还可以见见琪姆……我知道奎尔也想见你。他很气恼你比他明白得早。”
我笑了。我想象得到那会让奎尔有多烦恼——雅各布的人类小女孩和一群狼人成为好朋友,但他仍是毫无头绪。然后,我叹了口气。“哎,杰克,我不知道。瞧,现在有一点紧张……”
“拜托,你觉得有人会通过所有——所有我们六个人?”
他说到最后有点结巴,还有个奇怪的停顿。我想他是不是不愿意说出“狼人”这个词,就像我很难说出“吸血鬼”一样。
他大大的黑眼睛充满了坦诚地恳求。
“我问问。”我犹豫地说。
他从喉咙底发出声音。“他现在也是你的看守吗?知道么,我
上周看到一条新闻有关控制欲,虐待性青少年关系,还有——”“够了!”我打断他,猛推他的手臂,“狼人该出去了!”他咧嘴笑道,“拜,贝拉。一定问他要放风啊。”
在我找到什么东西扔向他之前,他从后门离开,只剩下语无伦次的我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咆哮。
他离开后几秒钟,爱德华慢慢地走进厨房,雨水在他古铜色头发间像钻石一样闪烁。他的眼神很谨慎。
“你们打架了吗?”他问。
“爱德华!”我叫道,扑进他怀里。
“嗨,好啦。”他笑着,胳膊环住我,“你想让我转移注意力吗?很有效。”
“不。我没和雅各布打架,几乎。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扎他。不是说我反对哦。”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案板上的刀。
“该死!我以为我处理了所有的东西。”
我离开他,跑过去把刀扔到水池里,用漂白剂浇上去。
“我没扎他,”我边干活边解释说,“他忘了他手里还有把刀。”
爱德华嘿嘿地笑。“没我想的那么有趣。”
“友善点。”
他从夹克兜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扔在案板上。“我取了你的邮件。”
“好事?”
“我想是。”
听到他的语气,我怀疑地眯起眼睛。
信封被他对折了。我把它展开,惊讶地发现它很重,然后读来信地址。
“达特茅斯?开玩笑吧?”
“我确定是录取通知。和我收到的很像。”
“天哪,爱德华——你做了什么?”
“我寄了你的申请表,就这样。”
“我可能不是达特茅斯的料,但我还不至于傻到相信。”
“看来达特茅斯认为你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