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杨开不由的弓起了脊椎,双臂弯曲,将四棱刺缓缓的横在了视线前。这是刺杀术的标准动作。
弯腰弓背,是为了降低身体的重心,使脚步更为稳健。而弯腰的高度,则视目标的具体身高而定。双臂蜷曲,是为了调节肌肉的松弛度,让整个传送组织把持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样的话,不管是发起攻击,还是遭受攻击,都能以最快的时间进入战斗状态。
至于四棱刺,杨开此刻采取的是平伸的姿势。
这种姿势源于古老的德国,但却被证明是当今世界最好的冷兵器起手式之一。一切只因为,平伸的姿势方便,简洁。而且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变换五指,将匕首改为正握,反握,突刺,削砍,乃至更为高难度的动作。
平伸式的最高纪录是,一位貌不惊人的德国铁汉,一个人,一把匕首,三十秒内格杀了十名用步枪刺刀还击的英国士兵。
这个德国铁汉的名字叫威廉,正是杨开昔日的教官。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师,威廉并没有让杨开学习太多的花哨动作,只是让他从最简单的姿势练起。譬如用手握起匕首,向前一刺,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别人都是一带而过,而威廉却强迫杨开日日去练,夜夜去练,练上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直到具备自己的指标时,才能去学下一个课题。
因为在威廉的眼里,这就是刺杀术的精髓所在。
他需要自己的弟子,在千钧一发之际,不是刻意的想着去杀人,而是条件反射般的去杀人。
在杀手的眼里没有什么是非观,人生观,价值观。
只有单纯的目标,是的,仅此而已。
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人类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正前方的那头雪狼往后退了两步,挑衅般的低吼了一声,灰白色的皮毛甚至因此竖起了几根。
“嗷……”
响应着这匹狼的号召,堵在人群后的那只雪狼也发出了一声苍凉的吼叫。黄褐色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像是在祭奠着什么。
看来时间不是万能的,至少十年前雪狼湖那一战的伤口,并没有因此抚平。不管是猎人们,还是雪狼们,都因此留下了深深地恨,刻骨铭心的恨。
或许它们是把我当成附近村落的猎人了吗?杨开想道。
这苍凉的吼,是在祭奠雪狼湖里深埋的同伴吗?
真是感性的动物。
“都小心点,尤其是注意这畜生的爪子和牙齿。”不知何时,独眼龙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军用匕首。
“还有,不要让它逃走,指战员说,速战速决。”
“好!”赵勇德和石头相继拔出了伞兵刀,往手里吐了口唾沫,抓住了刀柄。和独眼龙摆成了品字形。
“上!”前面的杨开声音刚落,就抓着四棱刺,揉身扑了上去。听见命令,独眼龙等人也各自挺起武器,冲向了自己的目标。
距离雪狼三米远的位置,杨开猛然将身子再次矮下了半截,右脚拧向一边,在深深地积雪里拖下了一条长长的直线。而手中的四棱刺,则随着身
体的箭型动作,笔挺的刺向了雪狼的脖子。
毕竟相隔较远,而且雪狼的爆发力和敏捷性也不遑多让,所以在四棱刺挨近的时候,雪狼已经反应了过来,飞快的跳到了一边。随即瘦长的身躯跃起,从杨开的侧面攻了过来。
杨开扑了一空,便知道不好,待看到眼帘边的虚影时,立马想也不想的就将半只膝盖跪在了雪地里,低下头,以压制住自己的惯性。而右手的四棱刺也在同一时刻交到了左手,反握着在雪狼的肚皮上划了一道口子。
“噗通……”受伤的雪狼在半空中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就摔在了雪地里,在皑皑白雪上染出了几点醒目的血迹。
一条血线顺着雪狼的小腿流下来,看流血程度,伤的应该不深。但这却激发起了这匹狼的血性来,但看它弯曲的蹄子一直,两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整个身子从雪地里翻了起来,抖抖毛发上的雪屑,继续将视线对准了这个难缠的人类。
看到这一幕,杨开淡淡的勾起了嘴角。
这匹狼已经着急了,他相信自己下一个回合,一定会让它充满安详的死去。
“嗷……”雪狼再次裹挟着凛冽的风声,猛扑而来。
而杨开则将其理解为困兽犹斗。
此刻,他的双眼正专注的盯着这匹狼的每一个动作,以判断出它的速度,力量,以及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进攻方法。
终于,雪狼前脚狠狠的踏在了雪地里,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整个身子斜四十五度,袭向了杨开的脖颈。
它这是要咬断我的脖子吗?
下一刻,杨开稳若泰山般的身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一次他还是采用了单膝跪地的姿势,只不过不是右膝,而是左膝。左膝着地的瞬间,杨开的身子跟着歪向了左边,堪堪和狼头擦过。
杨开甚至能闻到那森森白牙里所散发的腥臭的口水味。
杨开的身子倒向左边,但反握住四棱刺的左手,却是极具爆发力的扫向了自己身躯的右上方,这种怪异的动作,使得他的身子如陀螺般,在雪地里打了个圈。
这个圈,不是天使的舞蹈,而是死神的盛宴。
就在圈子划完一半的时候,那柄扫向右上方的匕首也稳稳的刺进了雪狼的脖子,因为时间点和动作掐的太好,远处围观的众人甚至以为是这头狼故意把脑袋送过来让杨开刺进去一样。
一声哀鸣,一阵清脆的利器入肉声。
雪狼的脖子顿时绽开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形缺口,血管里的压强迅速冲开了这个缺口,将粉红色皮肉掀的外翻,一条血箭顿时喷涌而出,洒了杨开半边脸。
喉咙是狼的要害,被杨开击中要害,这只雪狼立马两眼一翻,无力的摔在了雪地里,四肢的温度迅速散去,变得僵硬起来。
“别怪我,是你自找的!”杨开伸出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迹。但护目镜上的血迹却不好擦,以至于另一只眼睛里的世界都是血红色的,于是,杨开只得将护目镜摘下,暂时丢在了口袋里。
残余的血迹宛若迷彩般粘在了杨开的脸颊上,让他的面容,恍若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