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枯败。
华北平原上整齐的方田格寸草不生,枯黄的麦苗,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
其中,有一些,麦子有一些被人从根部割断,只留下高一截短一截的麦秆,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用推发器乱推的平头。
但是这些麦子全都是干扁的,根本没有长出麦粒。
甚至有些连麦穗都没来得及长出来。
郁弛一身狼狈,沉重的脚步踏在土地上。
他的衣服被血浸湿,风干之后变成深色的血块,身材高大却难掩疲惫。
在麦地的另一端,一道深黑色的围墙拔地而起,将整个的原野一分为二。
“首领?是首领回来了?!”围墙内突然有人喊。
顿时,瞭望的门楼上挤挤挨挨上来了四五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伸长脖子向远处看。
“真的是首领。”
“首领回来了!”
一声欢呼。
唤醒了整个死气沉沉的基地。
人们脸上出现兴奋的光,不自觉地涌向门口,迎接郁弛的回来。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郁弛的回来表示欢迎。
听到这个消息,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的年轻人,直接腿一软,滑到了凳子底下。
他绝望地喃喃道:“完了……”
————
好困,好累。
还有哗啦啦的水流声。
灵叶恢复意识,感觉到有人将她种进了土里。
那个人站在灵叶的面前,正在给她浇水。
水位越来越高,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一个虚弱的小奶音痛苦道:“要窒息了。”
这声音小到极致,根本没有办法被人耳捕捉。
但好在,浇水停下了。
高高的水面刚好贴住了它的两个叶片,贴近即将被淹没的边缘,让灵叶几乎无法呼吸。
浇水的那个人转身离开。
灵叶动了动脚下的根系,努力往上蹬了蹬,把自己的叶片从濒临淹没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呼。
活过来了。
脚下潮湿黏腻的土壤触感差极了。
她是干旱植物,如果没有经过射线变异,被这么直接种在水里,直接就会被淹死。
但灵叶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些,她操纵着根系在土壤中疯狂的生长着,直到触碰到花盆的边缘才停下。
然后又陷入了昏睡。
次日早上,一缕阳光照到灵叶的身上,将她唤醒。
她所在的是一个昏暗的房间,而房间里的唯一一缕光,正照在她的身上。
四周墙壁空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破烂掉皮的衣柜。
床上正睡着昨天给她浇水的那个人。
虽然这个人昨天差点把她淹死,但是灵叶知道,他是好心。
如果不是这个人把她种进土里,她也不可能恢复意识活过来。
灵叶把自己变成灵体的形态: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小人。
从植物的本体中跳了出来。
她习惯性地准备欣赏一下自己本体上繁盛茂密的绿色叶片。
结果这一看,让小精灵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她.的.叶子.被.摘.光.了
只现在剩下最核心的两片,可怜巴巴地长在花盆中央。
灵叶的叶子不好长。
平均每两个月,她才会长出来两片嫩芽。
然后要再用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让嫩芽长到正常叶片大小。
而且叶片到了冬天还会停止生长。
所以每年平均只会长出四片叶子。
正因如此,灵叶对自己的叶片格外珍惜,就连叶片沾上一点泥土都心痛的不行。
但是现在!她竟然!被人揪的只剩下两片!
灵叶盯着自己的本体上上下下看了好久,才终于确定,这就是事实。
现实的巨大打击,让灵叶哇的一声直接哭出来了。
灵叶的眼泪是透明的,大滴大滴的被眼睛挤出来,掉落在土地上,很快就湿了一小片。
“到底是谁干的!!!”
“我要把罪魁祸首撕成碎片!!!”
声嘶力竭之下,让灵叶原本微不可查的声音突破界限,变成了能被人耳捕捉到微弱的声音。
郁弛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但是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大概是这两天太累,幻听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郁弛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他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窗台上的小叶子。
小叶子现在也精神了不少,原本蔫哒哒的叶子现在吸满了水分,青葱翠绿,嫩生生的。
让郁弛忍不住拨弄了一下嫩绿的两片叶子。
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植物。
改天找个植物百科查一下。
灵叶本来正坐在自己的小叶片旁边愤怒地哭嚎着。
但是没想到郁弛突然走了过来。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看着郁弛慢慢靠近。
灵叶被揪了叶子,现在能力也减退了不少,灵体虚浮,并不能被人看到。
所以现在灵叶可以肆无忌惮地睁大眼睛,盯着郁弛看。
从灵叶的角度看,郁弛垂眸的这个视角很死亡。
但是他强大的颜值抗住了这个死亡视角。
郁弛长了一张异常好看的脸,眉目深邃,白皙又精致,非常吸睛。
以至于经常会让人忽略他恐怖的战斗力。
灵叶在野外生活了很久,见过的大多都是丑陋不堪的丧尸,没有理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皮肤皱皱巴巴,还很丑。
她也遇到过一些没有被污染的人类,他们风尘仆仆,不修边幅,也难看的很难入眼。
但郁弛和灵叶见到的那些都不一样。
他天生自带一种沉稳的气场,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感觉,似乎眼睛的深处还压抑地跳动着一些阴沉的情绪。
这无疑是灵叶见到过的最复杂的人。
灵叶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也不哭了,一直盯着郁弛看来看去。
郁弛确定小叶子状态不错之后,转身出了门。
灵叶从窗户里翻出去,跟上他。
她一个小人走起来很费劲。
所以她直接找准机会,一跃跳到了郁弛的头顶上。
雪白的小脚丫踩住郁弛头顶的一根头发丝。
正因为灵叶灵体虚弱,她踩到那根头发上,只让发丝下沉了一毫米,根本没有被郁弛察觉。
灵叶从一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一个地方生长。
现在她站在高大的人类头顶,用这种神奇的移动视角来看世界,还是第一次。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和她生活的野外不同,这里没有丧尸,放眼望去全都是能喘气的活人。
这里的建筑也全都是低矮简陋的平房。
现在太阳高升,这里的人都三三两两地坐在墙根的阴影处。
他们全都很瘦,眼睛里空洞无物,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虚空发呆。
看到郁弛走过来,人们也只是转转眼珠,看一眼郁弛,然后又恢复安静。
他们都是活人,却木讷呆滞地仿佛比丧尸还不如。
郁弛从他们身上一个个的扫过,隐藏在眼底的阴影不断加重。
他建立这个基地的初衷,就是收容这些无家可归的平民,让他们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住,能在这里重新建立起世外桃源一样的新家园。
让大家安居乐业,在残酷的末世里好好的活下去。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的队友在寻找物资的时候出卖了他。
用他的命为代价,从外面带回了回了种子和粮食。
可他们却将物资全都据为己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平民在墙根枯坐着,无望地等待饥饿给予他们死亡。
这些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
而郁弛眼中的光火却越来越重,甚至化成了实质,能将人瞬间灼烧殆尽。
他们的基地建设在小型的村落中。
基地中央是原本村子的自建房,红砖水泥墙,比外围草率的木屋和茅草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郁弛站在唯一的双层洋房前,直接踹开门走了进去。
他看都没看站在房间门口的四个人,那出随身的匕首,一转手腕,直接将匕首插进了桌子中。
匕首陷入桌子四公分左右,直接从下面冒出了刀尖。
郁弛背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只留下一个身材高大的背影。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他的额头爆出了明显的青筋,整个人愤怒到极点。
但是郁弛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气氛冷凝到极点,他身后的这些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但是他们并没有等来料想之中的愤怒。
郁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趋近平和。
他转过身,看向他身后的四个人。
还没来得及对上视线,四人齐刷刷地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礼?”郁弛随手拎了个椅子,坐在四个人的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几个人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顺着脖子下巴滴到地面上。
众所周知,郁弛的表情越是平静,残暴指数越是爆表。
这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他们和郁弛五个人,是在末日初期遇见的,然后组成了一个小队,在末日里讨生活。
但是所有人公认,郁弛是他们之中最凶残恐怖的存在。
在末日初期,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适应丧尸的存在,一看到就害怕的尖叫的时候。
郁弛就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徒手把丧尸的脑袋拧下来。
然后一脚踢出去。
这凶残的一幕,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们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末世中最大的危险是丧尸,但没有丧尸的时候,郁弛就是最大的危险。
所以在基地建设好之后,生活在基地的他们,没有了丧尸的死亡威胁。
他们就一直偷偷计划,要杀掉郁弛。
所以在上次去外面寻找物资的时候。
郁弛惯常去引开丧尸,他们则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开车离开了那里。
留下郁弛独自面对整个县城丧尸的层层围剿。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到时郁弛孤木难支,双拳难敌四手,一定会被丧尸撕成碎片。
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郁弛不仅能够逃出生天,而且还平安的回来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他们牙齿打颤的声音。
郁弛的声音异常平和,说:“都是兄弟,跪着做什么,站起来。”
几人心里一松,以为是郁弛原谅了他们,颤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然后。
郁弛轻飘飘的语气从头顶传来:“你们每人断一条腿,我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
他们几个人还没站好。
听到这话,脚一软,又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末日种田+基建。
还是原来的配方,没啥坏人捣乱,大家一起努力建设家园的温馨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