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族宫殿内。
“少主，属下有事要汇报。”从风栖林逃回来的一名护卫，敲响了辰延的房门，声音略显疲惫无力。
“进来。”辰延察觉到异样，便轻易地让护卫走进了他的寝殿。
“属下是与护烽同去风栖林的其中一员。”护卫低头回避辰延的目光，回忆起才发生不久的事情，“我本想和其他人一齐灭火，却遭到了埋伏。”
辰延将护卫打量一番，没有急着追问他详情。
“后来，属下侥幸逃脱，却未能寻到护烽的身影。”护卫不免得握紧腰间的剑，似是仍有惧意。
“侥幸。”再度启唇的辰延挑了下眉头，挪走栖在护卫身上的视线，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不由你侥幸一回，他们如何让你把消息带回来。”
“少主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留我一命？可把消息带回来，对他们有何好处。”护卫面露疑惑地问。
“自是为了见到我。”辰延眼睫微垂，朝着护卫随意地挥了挥手，“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是。”护卫虽然还有话想说，但碍于辰延的指令，他只得快步地退出他的寝殿。
随着护卫走出寝殿，辰延亦移动了他的脚步，目光紧盯着正前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过门槛的一瞬，雪念却突然“跳”了出来，挡住了他眼中的去路。
蓦地，辰延仓促地止步，并因雪念短暂地晃了下神。
只见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变得与晴絮有七分相似。
“你这是——”辰延轻皱眉头，垂在身侧的左手缓慢握紧。
“怎么样，我有没有更好看？”看着辰延的反应，雪念更加确信了她的猜测。
果然，他就是在画上写下句子的人。
照这样看来，她的作战十有八九会成功。
面对着如此熟悉又怀念的面容，他应当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那，要试一试吗。
“没有。”辰延回答的迅速，不太自然地看往别处。
“你不喜欢？”雪念离近辰延一步，主动往他视线所及之处探了探头。
“我该喜欢吗。”辰延反问雪念一语，在她侧过身子的刹那走到门外，“别再靠近我了。”
雪念没能跟上辰延的脚步，转眼间就被他落下了一大截的距离。
见状，她放慢了她的步速，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等等我。”
辰延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住了脚步，给了雪念一个追上他的机会。
雪念：“？”
真的停下了。
他未免，也太“听话”了一点。
这张容颜，原来如此好用的吗。
雪念抓紧时间跑到辰延的身侧，并在心中默默地感叹。
听见雪念的脚步声后，辰延偏头向后看，“我现在没工夫陪你。”
“没关系，那我陪你好了。”雪念轻轻地背过了手，朝辰延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辰延简短地发问，脸上的神情愈发冷漠。
雪念凝视着辰延的瞳眸，继续试探他，“无论你要去哪里，都带上我吧。”
另一边，洗去双手尘土的清玹，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她拿起已经没电的耳麦和扩音器，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她本以为，这两样道具以后也能用得上。
不曾想，电会没的那么快。
它们的电量，也跟所谓的等级有关吗。
又要什么时候，她才能有点靠谱的道具……
清玹轻叹了口，并用双手抚住了她的脸颊，浑然不知帘子已被协旸撩开。
他瞥过表情苦闷的她，视线没在她的身上过多停留。
反倒是清玹，在注意到协旸之后转变了神态。
她的目光追着他移动，脸上挤出些许笑意，“殿下，你饿不饿，需要我去找些吃的吗。”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协旸淡淡地低语，似是在提醒清玹。
但须臾过后，他又仿若无事人一般阖上了双眸，“你最好待着不动。”
清玹很清楚，协旸口中的“他”是魔界少主。
但那个他是谁，于她而言却并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协旸的想法。
“要杀了他吗。”清玹的情绪再次低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你救不了他。”协旸依旧轻阖着眼眸，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清玹觉得她已然被他看透。
他知道，她想要劝阻他杀生。
更认为，她什么都不了。
“那就不救了。”清玹佯装洒脱地回复，没有违背协旸的话。
语毕，协旸徐徐地抬眸，看似无意地扫视向清玹。
“殿下所杀之人，必有不可活的理由。”清玹嗓音微扩，一字一词却并非真心，“我相信殿下的判断。”
她不能让协旸“探明”她的心。
如果，她还想继续救人的话。
“理由吗。”协旸沉声一语，没有回应清玹的违心之言。
而后，马车内恢复了平静，静到清玹只听得见大火燃烧的声响。
直至到来的辰延再次触发了法阵，这份平静才被打破。
清玹闻声起身，撩开了挡住她视线的帘子。
随后，她目视着灰色的光芒环绕在陷阱之上，亦瞧见另一道从内向外的光亮，正不停地来回击打着法阵。
“是时候，去见见他了。”协旸示意清玹与他离开马车，并带着她走到陷阱的近处。
站在那里说话，足以让掉入陷阱的人听见她的声音，但却无法瞧见她的模样。
与此同时，和辰延一同跌入深坑的雪念站起身来，十分不解地问他，道：“你都瞧见地面是凹陷的了，为何还要往前走。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这个吗？”
“我看见了。”辰延不紧不慢地答复雪念，并收回了攻击法阵的光，仰头瞧向没有任何破绽的高处。
在外面的时候，他丝毫感受不到法阵的力量。
但一旦他们踏入到危险的区域里，法阵就会被触发，将他们困在其中。
“那你——”理解不了辰延脑回路的雪念再次启唇，话语却被他冷不防地打断。
“我又没要求你一定要跟着我。”辰延并不在意雪念的情绪，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阵法之外。
下一瞬，他听到了清玹与协旸离近的脚步声。
“终于，舍得现身了吗。”辰延轻笑着低下头，反而变得沉着了一些。
说完，清玹扭过头去看协旸，小声地询问他的意思，道：“殿下，我应当如何回他。”
“让他交出宿之玉。”协旸冷冷地一瞥，没有过多的言语。
宿之玉？
那是什么？协旸此行的目的就是它吗。
清玹虽是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化身成复读机，开始重复协旸所说的话，刻意压低嗓音，道：“交出宿之玉，我便留你一命。”
一语过后，协旸的眸光一沉，凝视起以他的名义，“自由发挥”的清玹。
清玹察觉到协旸的视线，便急忙地把她的话往回圆，不愿他知晓她的用意，“我这都是战术。说不定，他会为了保命一下子拿出宿之玉。”
还没等协旸回答，距她不远的辰延便开口，道：“你就这么确定，你没抓错人？”
经辰延如此一问，尚未恢复冷静的清玹发了懵，顺势反问回去，“怎么，你不是魔族少主。”
听着清玹的回答，辰延不由得笑出声，又在瞬间冷了脸，“若我不是，怎敢独自前来。”
清玹：“……”
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为何跟他沟通，比协旸还要费劲……
待在辰延身边，却被他完全忽略的雪念：“？”
他是当她不存在吗。
竟然说什么独自前来。
难不成，他还想见势不妙就拆伙？
“是就行了，把宿之玉交出来吧。”清玹顿时没了耐心，语速变得快了些。
“连身份与样貌都遮遮掩掩之人，竟想和谈条件吗。”辰延愈发的从容，并简单地看了眼还是昏迷的护烽。
“我不是在与你谈条件。”清玹因辰延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乱了分寸，没能忍住地向前走。
遽然间，协旸拽过她的手腕，用他的身躯将她护住，让她藏身于他的背后。
很快，协旸代替清玹，让他的容貌跃入到辰延的眸中。
对于协旸突如其来的触碰，清玹感受到了如梦似幻的温暖。
她发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支吾地动了动樱唇，继续向辰延讲她没能说完的话，“我可是……妖帝。”
辰延在听见“妖帝”的瞬间瞳眸微扩，略显迟钝地回应一语，“你就是传说中的妖帝？”
“大名鼎鼎的协旸，是个女人？”他盯着清玹抚过协旸身后的衣袖看，找到了声音传出的真正源头。
清玹：“？”
他是怎么看到她的。
她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才对啊。
想到这里，清玹不由自主地往外探了探头，恰好对上了辰延视线。
随即，感到心慌的她飞快地向后一躲，并用手抓上了协旸的衣服。
而协旸则是无声地朝后偏头，将清玹拼命垂头的样子看在眼里。
他缄口不言地收回视线，站在原地俯视向离他不远，似乎在等她再次露面的辰延。
“你该注意的对象。”协旸不显任何情绪地眯起双眸，语气危险又清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