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枫觉得自己的内心住了一只怪物,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开口对别人说过。
因为她擅长直接动手。
她是骗子,是小偷,还是会把别人的真心扔进泥土里的坏人。
别人看见的世界是彩色的,有草地日落和天晴,但是她看见的世界是黑白单调的,太阳东升西落是规则,人类的活动是警惕,而她的存在是剥夺。
她好像没有热爱过什么,电视上的侦探们热爱案件和真相,隔壁的画家热爱他的事业,门口的小黑热爱追寻不落下证据的犯罪。如果非说要有一种热爱的话,她可能喜欢看见别人失望吧。
她有时候会梦见中学的时候,有时候会梦见成年后第一个说爱她的人。
梦中她会回到过去,想起上学的时候没有办法融入集体,班上的同学讨厌她冷脸,讨厌她不参加集体活动,讨厌她拖欠班费。
“不要着急。”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会凑齐的,下课后我就去偷一点。”
“东野枫!”班长气红了点,“我真讨厌你撒谎!”
她不懂为什么人们不喜欢撒谎,却在她说实话的时候也讨厌她。
她住在破旧的小屋子里,没有家人,从小没有得到过爱。隔壁的醉鬼常常喝醉酒,醉醺醺地倒在一旁,她总是趁机从他家的抽屉里偷钱,顺便用小刀在这个尝尝骚扰她的醉鬼脸上划两刀。
她的脸总是脏兮兮的,但是校服还是干净整洁。
第二天进教室大门的时候,头顶有一桶水倒了下来,她湿哒哒地站在门下滴着水。
【还不错。酒鬼的钱上那股酒味都可以被冲掉了。】她心想。
她脸上弄脏的灰尘也被泼走了,那些在班里老是欺负她的男同学叽叽喳喳的讨论,其中一个人嘻嘻哈哈地打趣她:“东野枫,脸还算可以诶。”
“你不会想追她吧!”后面的男同学马上发出了嘲笑,“她像个野孩子一样,连钱都凑不齐!”
“我开玩笑的!谁会啊!”前面的男生羞红了脸,反驳之余不忘回头补了一拳。
“呸”他想吐一口唾沫,但是东野枫却冷着脸上来,把酒鬼那叠脏兮兮的钱塞进了他的嘴里。
男同学顿感口中又苦又涩的味道翻涌上来,令他作呕,冲到洗手间里好久才解决。
受到的羞辱令他怀恨在心,同学间的嘲笑也让他心中怒火从烧。下课后就在僻静处堵住了东野枫:“喂!给我道歉!”
“就这样吗?”她一歪头,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看着有些嘲弄。
“我我我……”男同学突然觉得有些语塞,他沉默了半晌,心中产生了一个恶劣的想法,“要不你放学后陪我玩吧,不然我让你以后都受到欺凌,得罪我的下场可不是太好。”
“下场?”还在中学时期的她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随机抬起腿,恶劣地撞击他最脆弱的地方。
她没有中学生的稚嫩,住的地方也是鱼龙混杂,早就对这些烂怂下.贱的手段聊熟于心。
她低下头,从地上捡起男同学的手机,拍了一张他的倒地照片发送到了班级群里。
“笨蛋。”她把地上的土抹到了地上那人的脸上,年少的恶趣味让她画了一个大大的X。
她松开手,手掌心中躺着一大堆折起来的小纸条,都是从自己的抽屉里面收集起来的。上面写着的字都是些“放学等一等”“想和你说几句话”。
还有一些是恶毒的诅咒,包括最低下的人格攻击,但是在小纸条的最后却会附上自己的电话号码。
东野枫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被人避之不及的讨厌鬼形象,她的性格让她拒人千里,保持了神秘,讨厌鬼的称呼扒开后,寻找到一个可以称赞的点就会变成惊喜。
她回复了手里全部人的纸条,约定了不同的地点,甚至有些还约在了同一个公园同一个长廊。
她一改平时的萎靡,第一次有些雀跃地回家。
连隔壁的醉鬼都没了声响,微风和静地吹进破旧的门框,没有酒精的气味。
她换了一家便利店打工,前一家的老板总是安排她上夜班,还会偷偷来打电话骚扰。她临走前预支了下一个月的工资,还让便利店的运货车和现金收纳非常招摇地在门口多绕了两圈,顺手烧了店里隐蔽的电路。
听说便利店被抢了,意料之中,不过被几个警校生救了,她有些失落。
学校里的男生还在教室里说着她的坏话,骂她是冷脸无心的讨厌鬼,可是她却每次都能在抽屉里找到羞辱式的求爱信,还有几盒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巧克力。
她根本就不喜欢巧克力,这样奢侈的零食对她来说是浪费,她只需要米饭和鸡蛋维持基本的营养,巧克力全被她喂给了男同学家会在街上乱吠咬人的恶狗。
醉鬼已经好几天没有喝醉酒,家中半点声响都没有。
东野枫熟门熟路地踢开他家里的门,醉鬼在床上一睡不起。
苍蝇和恶臭随着门的打开变得有些熏眼睛,呕吐物撒了一地,醉鬼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东野枫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在考虑醉鬼家的钱还怎么拿到。
若是人活着,醉鬼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钱财,若是醉鬼死了,警.察很快就会从他家里的抽屉里找到她的指纹和来过的证据。
她还是拿走了钱,还把屋里所有值钱的物品都拿走了。
或许班上的同学说得对,她就是一个感情淡漠又没有爱心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只为自己活着。
她放了一把火,把屋子,把醉鬼,把剩下的废品都一把烧了,火焰熊熊燃烧着,她在屋里还留了一个煤气罐子。
匆匆离开的路上,她遇上了几个警校生。
意气风发,几个少年人在路上洋溢着笑容。
东野枫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显得她一个人很扭曲。
她突然想到了电视的推理剧场对这种情况的描述,她如果是个犯人,此刻已经有了目击证人。
怎么办?
她毫不犹豫地回过头:“那个……”她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那边好像有间屋子烧起来了。”
那几个少年果然严肃起来,分工明确地赶去救火。
其中一个卷毛的少年还拍了拍她的头:“你做的很好,离火灾现场远一点吧,谢谢你的报案。”
“可是你们不是学生吗?”东野枫有些疑惑,“这种事情应该是喊消防员,或者是警.察,你们只是学生啊。”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学生,把我们当做普通人就好了。不管遇上什么事,我们都会帮忙的。”
他们斗志勃勃地挽起袖子,眼里是东野枫完完全全不理解的斗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火,东野枫的心中只有一片荒原,但是此刻,那五团火好像切切实实地映照在了她的心里,起码有一个影子。
手中的拳头握紧了,她原本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
“你们别去了。”她说,“里面有一个容易爆.炸的煤气罐。”
有人的目光沉凝了一下,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
但是那个卷毛说:“如果里面有人……我们还是得进去看看。”
“别去了。”东野枫知道自己的话越多越错,但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点愧疚感,“里面……里面好像没有人,我家在隔壁……”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里面没有人在的。”
“你们别去了……”
梦又醒了,可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她都不记得那几个人的长相。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学会把最恶劣的想法深深埋藏。
作者有话要说:交代一点背景,比如她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在婚礼当场的走廊上穿的舒适随便,为什么总是很冷淡……
这可能是最惨的一章,女主一般都是虐别人的。……
女主恶劣性格,反向救赎,成长后会变的稍微正常,只是会隐藏恶劣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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