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不合规矩。”赵永亮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许南星无所谓的说道:“流民军中不是一直主张平等互爱吗?分个土地算什么。”
“可那是流民军中的规矩,不是朝廷的规矩。那些小家族要是去找谢家告状,谢家肯定会让你们把土地还回去。”赵永亮担心的说道。
流民军就算是投降,还是会被谢家深深的防备。
不仅种地的人要被打乱安排,军中的人也会被安插在各处。
许南星带人扫平东牟县,把县里的那些小家族赶出去,把流民军中的妇孺集中安排在那里。
这操作,实在是太扎眼了。
“告状就告状吧。我们不过就是一群弱女子,就算聚在一起,又能怎样?”许南星一点都不怕谢家发难。
赵永亮深吸一口气,“弱女子?你也算是弱女子?”
“我不是,但其他人都是。不把她们安排在一起,我不放心。”许南星问道:“你想让文君姐姐照顾他们,但她们要是分散在各处,你让文君姐姐怎么照顾?”
两人正说着话呢,许文君就急匆匆的来了,向赵永亮打了个招呼,就慌忙的说道:“南星你快来帮我记录一下大家的信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就来。”
看两人想走,赵永亮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你俩是真想把事情搞大是不是?”
“就是因为担心,所以我才着急呀。”许文君理直气壮的说道:“等谢家派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我要是把那些女子的户籍都安排好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赵永亮认真的请教道:“这是什么道理。”
“谢勉自大得很,留在东牟县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不会放在眼里的。像魏云风他们那群精锐,才是重点关注对象。”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挽留魏云风。
在实力还不够强的时候,东牟县不宜太扎眼。
等流民军把青州大致清扫一遍,仅凭许南星一人,就能震慑周边的那些宵小。
而且许南星也是女人,说起来也更低调。和许南星比起来,魏云风这样的就太鸡肋了。
“大元帅,这事儿你到时候可得帮忙说和一下。真把咱们这群弱女子分开,好多人都活不过今年。”许文君打起了感情牌。
赵永亮最扛不住这个,闻言咬了咬牙,说道:“算了,我去帮你们和谢家说。”
上面有人顶着,许南星和许文君两人就撒开手忙活了起来。
许文君忙着分土地,许南星也开始给自己的麾下的士兵训话。
“到了东牟县,我就不准备再走了。你们若是想去奔前程,可以去找孟将军或是魏将军。”
流民军的队伍,不是私人的军队,养兵的钱粮,也不是某个人拿出来的,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大元帅想办法搞来的。
哪怕许南星已经带了手底下的人一段时间,还是有更多的人更信任大元帅。
“许将军,我无亲无故,我想去冀州跟着大元帅。”
“许将军我也是。”
赵永亮的权力只会被一步一步压缩,甚至他自己也要放手,不放手的话,小命堪忧。
但这些话并不能拿出来说,所以许文君也没有阻止大家离开,而是继续问道:“不想去冀州,也不想留在东牟县,想返回原籍的人,也可以跟我说,我去找大元帅帮你们安排。”
“许将军,我想回平原郡,我和家人走散了,想回去找找看。”
“我也是……”
等大家闹哄哄的商量完,就只剩五百人愿意跟着许南星了。
“我妻儿都留在了东牟县,我也要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
“我虽然没有亲人留在东牟县,但将军救了我的命,我说了我以后就跟着将军,哪怕以后饿肚子也没关系。”
“将军啊,你要是不逼着大家洗澡喝药,留下来的人肯定更多。”
听到这个抱怨,许南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松的说道:“我不信你们在家里也不洗澡。”
“那倒没有,我要是在家里臭了,我爹娘得打死我。这不是行军太累了嘛。”
许南星回道:“你们留下来以后,东牟县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东牟县,有人不愿意留,有人却想挤进来。
比起被安排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东牟县虽然都是妇孺,但好歹都是自己人。
“许将军,我手底下有三十几个光棍,你给他们分块地吧,他们不想打仗了,就想留在青州,老婆孩子热炕头。”
“许将军,我这儿也有一批人……”
许南星有些无奈,拒绝道:“东牟县的人已经够了。”
“够了,怎么可能?老弱妇孺那一队才多少人。”其他将军不相信。
“我和许参军统计过,壮年妇女有四千人,十岁左右的小孩有五千人,老人和伤残者有八百,愿意留下来的壮年男子有两千人。再加上东牟县以前的几百户人,差不多就有一万五千人了,够了。”
她带兵赶走了大家族和大地主,但普通百姓还在哪里。
“一个县才一万五千人,而且里面就两千个壮劳力,哪里够了,不是正缺人吗?”
许南星摇了摇头,回道:“就是够了,你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吧。”
东牟县现在不适合留太多男子。
许南星当初赶走那些小家族的时候,并不费劲,她虽然只带了两千人,但她背后是几十万的流民军,如今还要再加一个谢家,谁都不敢惹她。
但那群小家族的人一离开,一个个的就排着队去谢家告状。
谢勉虽然生气,但赵永亮快马加鞭,提前送信预告过,所以他还稳得住,淡定的安抚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要是流民军的人敢背着我为非作歹,我不会轻饶。”
谢家这边的人写的文章,说的都是流民军被谢勉的仁德感动,已经从良,老实回乡种地去了。
所以许南星她们做的这些事情,直接被谢家给封锁了,并没有闹大,只派了人来调查情况。
谢家那边的人来得迟,他们来的时候,东牟县的女人们,都已经分到了土地,准备开始修整房屋干活了。
作为大家的头头,谢家来的人是许文君接待的。
提起东牟县的那些地,许文君理不直,气也壮,“谁说这土地是我们抢的?瞎说。你让他们拿出证据来。”
官府备案的土地和户籍册子都被许南星给烧了,哪还有什么证据。
就算有人拿出了地契,许文君也能面不改色的说那是假的,衙门没有备案。
这点猫腻大家都清楚,所以对方也没在这件事上深究,只认真的翻着东牟县如今的户籍名册,发现果真如赵永亮所说,都是些老弱妇孺,根本就没多少壮年男子。
许文君站在一旁补充道:“县里都是带着孩子的寡妇,逃过荒,人吃人的事情也看过,都不敢带着孩子再嫁人了,就怕以后年岁不好,新嫁的男人靠不住……像咱们这样的人,也就只有互相帮扶才能过下去……”
“确实也不容易。那就先这么着吧。”谢家的人语气变得同情,没有再继续追究。
虽然都是些老弱妇孺,但有流民军的其他人在,谢家处理起来轻不得重不得,还不如放任自流。
青州的官员,在赵永亮带着人造反的时候,有一大半都死了,东牟县的县令也是一样。
朝廷的皇位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也没人派官。
许文君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接手了东牟县的事务,没有任何人阻止。
“造反就是爽啊,能得到一张白纸,任由自己在上面写写画画。”许文君有些惋惜的摇头,“我上辈子,还真是走错了,就该全部推翻了重来的。”
上层斗来斗去,大家族依旧根深蒂固,土地危机根本就没办法缓解。
哪像现在,人人都有一块地,大家相处得分外和谐。
只是土地有了,还缺农具,许文君直接把这个采买的重任,交给了许南星。
“青州如今正乱着,商人都拖家带口的跑路了。你带着人回泰安城一趟,买些粮食和农具回来。”
许南星问道:“你不是说东牟县有煤矿和铁矿,可以自己偷偷炼吗?”
“我话还没说完。粮食和农具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断头崖底下的那批宝藏,流民军这边消停了,天下应该会暂时安稳一段时间,你路上也会少些麻烦。”许文君甚至拿出炭笔,给许南星规划起了出行的路线。
手下有了一批可以信任,能帮忙办事的人,许南星也不准备再拖了。
“那批宝藏是该早点拿回来,放在外面,我一直提心吊胆的。过几天我就带人出发吧。”
等许南星都带着人离开好几天了,赵永亮才后知后觉的自责道:“我这狗脑子,我早该想到的。我现在就去找谢家,问他们买农具的事。”
许文君不客气的说道:“那你顺便再帮我问问能不能买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