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卢正阳坐在审讯室里。

晚上七点钟,两个便衣警察很有礼貌地敲响了他家的大门,对他的妻子说:“只是例行问讯而已,不过这一次需要卢先生去局里配合一下。”

梁若不疑有他,便将自己信赖的丈夫送出了门。

而现在,他已经在审讯室里等待了多久?卢正阳也不知道。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颜色单调的墙壁,任由时间在他的无知中缓缓流逝。

——直到那个看脸明明应该去闯荡娱乐圈的警察推门而入。

“你好,卢正阳先生。”

楼炎彬拖来椅子坐下,陈翔宇跟在他后头,老秦准备开始做笔录,老李还在和包岳斗智斗勇。对那些:“相信你对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应该心里有数吧。”

卢正阳点头:“是想问我昨晚的一些具体行程吧?”

“对这个其实没什么兴趣,毕竟我知道你不会把你昨晚干了什么如实招来。”

楼炎彬问:“你和丁姗姗是什么关系?说详细点。”

卢正阳看起来有些疑惑:“丁姗姗?她是我妻子的好朋友啊。我们就这关系。”

楼炎彬为他高超的演技象征性地鼓掌:“是吗?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丁姗姗留在单位的应急电话,是你在大学时置办的校园卡的号码?”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

卢正阳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和丁姗姗本来就不熟,她拿我的号码去做应急电话,我本人也不知情啊!”

“那么这个三个月前的通话记录又是怎么回事?”楼炎彬调出记录,“二月七号,赵文成绕过丁姗姗,将订婚邀请函送往静海日报报社,报社主编发现时间冲突后,拨打了丁姗姗的应急号码。接到这个电话并且告诉静海日报的人不用来参加订婚宴的,的确是你没错吧?”

他耸耸肩:“我不记得有这回事,警官。也许的确如你所说,丁姗姗不知为什么,私下里在单位登记的应急电话里填了我的电话号码,而她的同事也的确给我早就弃用的校园卡打过电话。但我的确没有接过这通电话的记忆,毕竟我的校园卡早就废弃不用了,被通讯公司卖到市面上再利用也是有可能的。这些事情都和我没关系,警官。”

卢正阳的态度就是咬死了不承认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即便证据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般不配合的态度,倒像是有恃无恐笃信着警方一定有无法用来给他定罪的证据。

楼炎彬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啊,这样啊。那行,大伙都散了吧。”

虽然搞不懂上司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老秦很是配合地关上了电脑,陈翔宇左看右看,最终选择暂时离开审讯室。

在卢正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楼炎彬哈欠连天地趴在桌面上:“为了逮到你的尾巴我这两天就睡了三个小时,已经快猝死了。谢了啊哥们,你越不配合我就越能多休息一会。警民关系就是要靠你这样的好心人来维护啊!”

话音微弱,楼炎彬便彻底没了声音。

似乎已经瞬间入睡了。

卢正阳:“……警官?”

他设想过许许多多种可能性,譬如这些警察高高在上地向他展示证据,譬如他们其实无能得什么都发现不了最后不了了之。但是这位就在他的面前开始睡大觉?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审讯手法吗?

“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钻进楼炎彬混沌的头脑。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想要无视这扰人的噪音。但敲门的人锲而不舍,扰人清梦,让楼炎彬不得不站起身来,一脸倦容骂骂咧咧地打开门:“是谁这么……啊。”

阙绿微笑着望向他:【我打扰到你了?】

楼炎彬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只是在晾晾这个嘴硬的家伙。】

阙绿若有所思:【我可以参与一下吗?如果我能让他很快承认罪行的话,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楼炎彬哂笑:【大小姐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就算想要我摘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不到啊。小的能力有限,只能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阙绿点点头:【那你肯定能做到。好了,让我进去吧。我会让他开口的。】

死马当活马医吧,没准大小姐在这方面还真比他厉害呢。楼炎彬这样想,乖乖坐到一旁帮大小姐做笔录。

阙绿拿出自己的平板,熟练地点开朗读软件。她的手速很快,纤细的手指很快便敲击出大段大段的文字。

缺乏情感波动的机械女音伴随她按下播放键,开始了毫无起伏的诵读:【你好,卢正阳,你昨天晚上给丁姗姗买的蛋糕是覆盆子口味的吗?如果不是覆盆子,就是蓝莓?】

卢正阳镇定自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你从得知丁姗姗和赵文成发展成为未婚夫妻关系开始,就想要杀掉赵文成了——你觉得这是为了丁姗姗好,毕竟谁会和敲诈勒索过他的女人在一起呢?虽说你和丁姗姗从她当实习记者以来就敲诈勒索了很多知名企业家,但赵文成不仅是丁姗姗的未婚夫,更是你的前上司。】

【——虽然他这位老板不一定还认得你这个曾经的实习生。】

卢正阳的眼睑轻颤。

【如果要从头开始讲故事的话,那就是在你上大学的第一年,便开始寻找兼职。最后在高远建材批发厂,找到了一个学徒的工作。当时负责带你的人叫宁勇,你的工号是0307。但因为当时的高远建材批发厂实在是黑心,因此相关的人事记录上,并没有你的名字。】

原来丁姗姗所记录的0307是卢正阳曾经的工号?

大小姐刚刚爆出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无论是卢正阳曾经在高远建材批发厂当过实习生,还是他和丁姗姗合谋敲诈勒索赵文成,真相正一点点以楼炎彬最不想看到的方式展开。

阙绿继续打字:【你在高远建材批发厂实习期间,拿着赚来的钱补贴话剧社,但是这还不足以支撑一个开销大进项小的大学社团。在你急需用钱的时候,还是高三生的丁姗姗和你意外相识。你们一拍即合,误打误撞地走上了敲诈勒索的道路。当然,这中间还有很多细节在此不加以赘述。但你其实认识丁姗姗比认识你的妻子更早些。如果你要嘴硬说我没有证据的话,那很遗憾,我的确有证据。】

她递给楼炎彬一张照片:【看看?】

楼炎彬接过。照片上是一名站在豪车前的中年男子,身着西装,正焦急地向跌坐在地上的女生说着些什么。尽管女生的面庞尚且青涩,但照片拍得清晰,让楼炎彬一眼便辨认出来,这是还在读高中的丁姗姗。

豪车侧方则是神色愤怒的卢正阳,双手摊开,向中年男子讲述着些什么。

卢正阳张口:“这不是——”

【别说什么这不是你,或者照片被人P过了。毕竟被你敲诈的人是我,我当时就坐在那辆车里呢,最后也是我给了碰瓷的你们一笔医药费。】

阙绿托腮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如今还能以这样的形式再相见。啊,好像有点跑题了。说回正题,你们的敲诈勒索生意在丁姗姗当了记者之后变得更好了,她总是能在采访的时候,接触到部分企业家干过的坏事。而你在话剧社磨练多年,早就能按照丁姗姗的要求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在你们的努力下,话剧社有了起色,各自的生活也更加富足,但高远建材批发厂却在这时候出事了。】

【赵文成一直在替某个人做事——你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却还是没有放弃高远建材批发厂开出的高额薪水,不仅如此,还联手丁姗姗狠狠地敲了赵文成一笔。但滨江区自建房的倒塌不仅夺走了宁勇的性命,还让你发现了这份工作的危险。毕竟,天天为老板造一些见不得人的房间,谁想有命赚钱没命花钱呢?所以在滨江区的自建房倒塌后,你借着公司转型的机会,离开了高远建材批发厂。】

【而这个时候,一幢你曾经经手过的自建房出现在了你的视野中。于是你把它买了下来,成了你现在经营的健身房,放弃了你曾经喜爱的话剧事业,只是坚持帮助还在话剧团发展的妻子。但是某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敲诈勒索搭档,居然和你们曾经敲诈勒索的对象,发展出了暧昧的关系。】

阙绿温柔地笑笑,更是衬得那机械女音冰冷而无情:【你很愤怒吧?甚至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赵文成是你昔日的上司,勒索的对象,似乎在干着危险之事的可疑人士,唯独不能是你昔日搭档的伴侣。】

【如果被赵文成发现,他的枕边人就是昔日敲诈勒索过他的可疑人士……丁姗姗也许还能以妻子的身份求情,但是你,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呢?大概会失去自己辛辛苦苦改头换面所搏来的一切吧?】

【你当然劝过丁姗姗,让她好好考虑这么做的下场。可丁姗姗就像是被下了迷魂药一样,无论你怎么劝说都坚持要和赵文成结婚。那,该怎么办呢?】

大小姐抬手,按下播放键:

【你突然想到,那为什么不把赵文成杀了呢?恰好,你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丁姗姗的主编。得知昔日的搭档居然想要金盆洗手,和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赵文成订婚。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你的计划下逐渐成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今天在和朋友快乐地联机星露谷,星露谷真好玩!

明天这个案子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