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那么坦然淡定,林碗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林碗嘴角肌肉抽了抽。
她很想直接‘请’他出去,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惹恼异世界居民,她并没有单独在异世界生存的能力,在摸清楚更多情况之前,得尽量顺着他,得配合……
可是在异性面前上厕所也太过了吧?!
林碗愣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你在磨蹭什么?”
柏特眼看她又傻了,不耐烦地弯腰箍住林碗的腰,像抱起一只洋娃娃般轻松地将她离地抱起来,放到其中一朵新开的铃兰花上。
林碗脊背僵硬地坐着,长发垂在身后和肩侧,浅黄色裙摆底下,小腿修长匀称白皙,远远望去无比像只真人娃娃。
她瞪眼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异世界居民可能都这样不讲隐私……别把他当异性就好了,就把自己当病人,把他当成不要钱的护工……对,就是这样。
柏特见林碗还不尿,皱起了眉。
不是说憋死了吗?都坐在上面了,怎么没反应?
柏特有四个奴隶,林碗是第五个,前头四个奴隶分别负责打扫、做食物等各种杂活,除了干活外基本不用他操心什么,也不用他养,只是每次进食完把吃剩的食物留给他们就行了。
他还没碰到过这么傻这么笨的。
林碗咬着牙,已经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
她默念着自己是瘫痪病人,被不要钱的护工当持监督着解决生理问题。
她深呼吸后屏着口气,哆哆嗦嗦决定把手移向自己的裙摆……
不行,还是不行!
她猛吸了口气。
“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可以请你出去吗?”林碗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张地捏着铃兰花花瓣,仰头一口气提出请求。
对方依然气势很足的站在面前,冰蓝色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冷酷。
林碗面上双掌合十,头仰成四十五度,乌黑湿润的杏眸弯起,似泛起点点星光,花瓣般形状美好的唇瓣微弯,带着恳求,软软地冲他笑,
“拜托你了,好不好?”
林碗本身是长得很好看的,哪怕狼狈了三天也并没怎么削减颜值,大学时她曾拍过一个古装执伞回眸短视频,造型简陋廉价,但硬生生靠着颜值小火了一把,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放弃了真人出镜的网红道路,不然绝对可以凭颜值赚得盆满钵满。
她说完,就见着对方逆着光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有些奇怪,他僵站在那里,桀骜的眉毛逐渐皱起,而耳廓却肉眼可见的,染上桃花瓣似的粉色。
下一刻,面前的人消失了。
“快点。”
声音变为从蕨叶墙后面传来,依旧冷淡高傲。
林碗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中完成了一次祈求杀,杀伤力高达999。
她扭头看了眼蕨叶墙,从声音来判断,对方距离依旧很近……但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隐私距离了。
林碗满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没给自己留平复情绪的时间,哆哆嗦嗦地撩开了裙摆,简直要为自己艰辛的上厕所之路哭出来了。
她尽量不去听自己制造出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彤红着耳朵,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
嗯,这花坐上去的感觉真的好柔软,但又有支撑力,不会有塌陷风险。
有了这种花,估计就算哪天回现代了都会嫌陶瓷马桶硬。
蕨叶墙内除了铃兰花外,还栽种着另一种白色花朵,有点像雏菊,花瓣洁白微皱,每瓣有巴掌大,就生长在旁边,刚刚小萝卜人把它们扯下当手纸用。
林碗扯了几瓣用,感觉这花瓣真的很好用,介于干厕纸和湿厕纸之间。
总之,这厕所上的让她感觉自己是花仙子。
林碗上完厕所整理好自己后迅速走出蕨叶墙,不敢让外面的人等。
出来时,她看到柏特身姿随意地靠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视线微低,在看着草丛上的一只蝴蝶。
阳光透过树影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漂亮得不可思议。
“时间超过了。”
见她出来,他撇过头后道。
“对不起。”
林碗很干脆地道了歉,声音无比诚挚。
柏特想到刚刚她那甜美至极的笑,手指尖发痒,他转回了头,淡淡道:“过来。”
林碗乖乖走过去。
柏特看着她这副乖巧样子,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伸到一般时看到她油汪汪的头发,觉得有点脏得下不了手,搓了搓指尖,又放了回去。
注意到了的林碗:“……”
嫌脏你就别伸手啊!
“回去吧。”
柏特起身向石屋走去。
林碗立即小跑着跟上。
这白卷毛步调看着不疾不徐,但因为腿长走的是真的快,为了跟上,她不得不一双腿迈得飞快。
领地内晨风柔软不燥,远处那几只三花猫还在懒洋洋打盹,阳光把它们的皮毛晒得金灿灿的,如果扑上去的话可能会闻到被子晒过后的阳光味道。
脚下的草坪绿意盎然且柔软。
她之前心急上厕所,现在解决完生理问题才发现这草地到底有多软,这么赤着脚走路脚底心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了丝被上,只让人想多踩踩。
林碗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四周。
她喜欢这个地方。
“那个,请问一下,这里其他人呢?”她追上去歪头问。
“他们还没起。”
林碗有点诧异。
这里应该没有没有手机吧,没有手机起得也这么晚吗,照现在的日头来说现在应该已经有八点钟了。
她小跑着跟在旁边又起了个话头:“你们部族好多猫啊!”
这句话听在猫族人的耳朵中,跟别人说‘你们这好多人啊’的效果是一样的,就是纯纯一句感叹似的废话。
柏特都懒得回应。
他不知道在林碗眼里,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养了好多猫啊’的意思。
本来林碗起这个话头,是想顺势问问波斯猫的情况,但见柏特没说话,也不敢再问了。
她探头:“那我们现在是回屋继续睡觉吗?”
“不然呢?”
“可……”
似乎是觉得她走路慢,又似乎是觉得她太啰嗦,对方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抱起,是那种夹着的抱法,就像夹着只大型玩偶。
林碗再次眼睛一花,体验到了瞬间来到石屋门口的感觉。
眼看下一瞬就要被带上三米高的悬崖床,林碗连忙大喊。
“等等!!”
为了表达自己决心,被夹在胳膊下的她还奋力扒住了大门。
?
柏特停住,睫毛垂落看她。
林碗知道自己大概是有点麻烦,挺打扰人睡懒觉的,于是扬起脑袋,弯起眼睛,用小狗狗式的湿漉笑容冲他笑了笑,
“上去之前我能不能喝点水啊?我好多天没怎么喝水了……”
柏特盯着她的笑脸。
心中像刚才铃兰花上她双手合十祈求他时一样,升腾起了一种想咬她的陌生欲望,他舔了舔牙尖,将她放开。
这是来自大脑的平衡机制,当人在看到过于可爱的生物而心情极度愉悦时,大脑为了避免自己被“可爱死”,会反而升起破坏欲望,用以抵消这种情绪。
这种心理被称为可爱侵略性。
常见于人类见到小猫小狗以及小婴儿时的反应。
被视线锁定的林碗觉得对方看她的时间稍微有点长吧。
她笑容微僵,心头打鼓。
难道是生气了?
这么容易生气的吗?他是人形炸药包吗?
却见下一刻白卷毛俯身看着他,然后伸出双手,狠狠掐了掐她的两边脸颊!
“唔!”
好痛,掐得可真实在!
林碗皱脸捂住被掐痛的脸颊。
干什么啊!
好吧,果然生气了,不过生气的表现居然是掐她脸颊,记忆中只有小时候老爸掐过她脸颊肉……这异世界居民脑回路真是诡异。
柏特改变了主意。
如果林碗没有露出那个傻兮兮的笑的话,他会带她喝完水,然后立即抱着她回去睡觉。
但是现在,他觉得这小东西该洗洗了。
他扭头:“巴林——”
小萝卜人又屁滚尿流地出现了。
“是主人!巴林在!”
柏特:“去找一身她能穿的衣服过来,还有洗澡用的东西,我要带她去洗澡。”
小萝卜人又屁滚尿流地跑向另一间房间去了,两分钟后,他抱着一个包裹倒腾着小短腿飞速回来:“主人,您要的东西我都一起放在里面了!”
“嗯。”
柏特随手把那包裹丢给林碗。
林碗连忙接住。
白毛居然愿意带她去洗澡!她刚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想洗澡,只提了最急切的生理需求,没想到白毛反而主动开口了,太好了,又能喝水又能洗澡。
她怀着雀跃的心等着跟在柏特身后去洗澡的地方,却发现双脚再次腾空,柏特左手放在腿弯处,右手贴着她背,拦腰一把将她抱起!
嗯?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的一样,柏特垂眸懒散道:“离这很远,等你走到天都黑了。”
林碗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身体有些僵硬的拘束和不好意思,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侧脸,还有说话时喉结微微滑动的样子。
然后她就没心思再看了。
因为柏特在抱着她疾速飞掠!
在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下,四周的景物她都还没看清楚就往后面飞掠,肾上腺素狂飙,发丝都糊在了脸上,比摩托车疾驰还刺激,她毫无安全感,只得把脸死死埋在他颈弯处。
“到了。”
柏特低头看了眼蜷缩着把头死死埋在他颈侧的小特性种,这次倒没嫌她身上脏。
林碗软手软脚的下来。
太刺激了。
感觉像坐了一次加速版的云霄飞车。
她抬头看向四周。
面前是一泓被幽静密林包围的石潭水,有小型瀑布从岩壁上挂下来,潭水清澈见底,景色美的不像话。
林碗喉咙已经焦渴到想冒烟了,她不顾自己发软的腿,把怀里的包裹放下,跌跌撞撞蹲在潭水边,把手浸在潭水中,伸手掬了一捧,急切地喝了下去。
清冽的潭水入喉,那种喉咙冒烟的感觉消褪了许多,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扑水。
这么喝了好一会,林碗终于不渴了。
她蹲在水潭边畅快地舒出一口气,感觉通身都凉爽了,低眼时瞥见波动的水面倒映出一张脏兮兮的像土里滚过的脸。
林碗:“……!”
哇哦,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脏。
她瞅了身后的柏特一眼,很奇怪他对着这么一张脏脸他是怎么掐的下去的。
柏特懒散地一手撑着潭边的岩石,找了块干的地方就地坐下:“洗吧。”
“好!”
林碗回神,欢快地应了声。
她是很爱干净的人,这么多天雨里来土里去的,早就觉得身上痒的不行了,特别想狠狠洗个澡。
可是当她的脚尖触碰到清凉的潭水想下去时,又扭头看了柏特一眼。
此时的柏特把自己的长腿弯成一个舒服又随意的姿势,右手撑着腮边,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眸半阖,密密匝匝的白色睫毛在眼睑处打落一片阴影,脊背躬着,一幅没骨头的倦懒模样。
一双星空蓝眼眸,在不容错辨地注视着她。
林碗霎时心中升起一种熟悉的不妙感,木着脸用眼神疑问。
你,不回避吗?
柏特微微蹙起眉,支着脑袋莫名其妙的回视,一张淡漠的盛世美颜上写满‘我为什么要回避’的表情。
林碗:“……”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