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宗纯恩和可丽,哪怕一开始只是想吓你,她们也没想过你的马停不下来的后果。”

“他是真的仅仅只因为我落马和他有关,才跑过来照顾我的吗?”

回到教室,陆离和姜菀笙的声音同时响起。

很久,姜菀笙才点头。

没有人能再安慰她。

随着秋游的时间越来越近,空气越来越浮躁,一班的学生们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上流社会谁家要办宴会了,同龄人怎么怎么样,多么让人羡慕,以及大人们之间的一点小八卦,谈起这些时,他们像孩子。

但说起另外一些话题,比如衣服珠宝,奢侈品牌,哪个哪个刚冒头的明星,他们的语气又成熟的像大人。

而在所有话题里,最不可能谈及的是学习。

对这一群人来说,学习是私人的一件事,你可以选择下些功夫,取得好成绩,为了自己以后的前途,还是为了家长有面子,都可以。你也可以选择摆烂,不学习,反正不管怎样未来都不愁没饭吃,没人会指摘。

但奇怪的是他们会嘲讽如姜菀笙这样的特招生,死命学习,好搞笑啊,不幸的是如果成绩不好,那更糟糕了,你都这样下功夫了还考不好,是不是天生蠢猪啊!又穷又蠢,还丑八怪,哈哈哈哈。

此时,高一的一个学妹,就遭受这样的境遇。

她比姜菀笙惨一点。

没她漂亮,没她内心强大,更没她苦学就能提高成绩的好脑子。

她只是被选中了来这所学校。

可她就活该被人扒了衣服指指点点吗?

人们总说,活在一个环境里,如果自己格格不入,那还是多多少少有点自己的问题,就不能开朗点吗?就不能坚强一点吗?

让自己适应一下。

总是忘了,比起细究那一点自己的问题,更应该注意到,是环境本身的人,各有各的恶劣!各有各的病态!

雪上加霜的是,蒋泽天觉得她好玩,想逗逗她。

试想啊,一个内向普通,顶多算可爱的小兔子,落入一群狼窝,她那么害怕,眼神里全是慌乱不安,她对你的触碰瑟瑟发抖,又不敢反抗一下。

连抬头瞪你眼眶里都含着泪水,是不是很有趣?

她的每一天都很难熬。

这些,陆离和姜菀笙都不知道。

姜菀笙最近沉浸于做家教,一有空闲时间,就看小学三年级的趣味课程,晰晰爸爸给她那么高工资,她一定让晰晰学到东西,还觉得好玩!

或许是在刻意忽略一些事情,比如李书年。

但事实证明很有效果。

陆离总觉得自己旁边坐了一位沉默的哑巴,她都好久不说话了哎……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姜菀笙的胳膊肘。

姜菀笙一转头,先看到的是他手上,伸出食指,骨节那里陷下去的肉窝,嘴角立马上扬了一下,想笑,没忍住。

陆离问号脸,你在笑什么?怎么突然就心情好了?

不过这是一个很合适的搭话时机,他才不会问那么没意义的话题。

“姜菀笙,周末我回家你和我一起走吗?”

他排除了她单独去他邻居家的选项。

姜菀笙:“可是我早上八点就要去晰晰家,周六晚上不去了,怎么和你一起走?”

陆离:“你可以周六晚上住我家啊,正好周天早上你不用起那么早时间赶公交车了。”

姜菀笙:“……”

虽然我把你当好朋友,但还真没有晚上住你家里的程度啊!姜菀笙发现,他同桌可能没有性别之分。

“我妈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你跟阿姨好好解释的话阿姨应该很能理解啊?你从家到晰晰那里,至少要两个小时吧,你还要吃早饭,那你岂不是五点就要起床?如果你周六和我回家住我家里就好了,反正我家里也只有管家一个人,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可以自己学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周六起晚点吃完饭直接去晰晰家就好了,我会睡懒觉的。”

是有点早,姜菀笙也知道,“我去问问我妈妈吧。”

说这句话时,她并不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妈,”周五晚上姜菀笙把这件事跟父母说了一下,本来以为会引来详细的问询,没想到忙碌的父母一下就同意了?

姜菀笙有点轻松,还有点淡淡的失落感。

可能他们还以为她的同桌是女生吧,为她有好朋友而开心,还提醒她去朋友家做客要做足礼数,不卑不亢,觉得不舒服了就回来。

看着爸爸妈妈脸上又多出来的几道细纹,因为暴晒他们黑了好多,但还是掩盖不住内里的开心。

“爸妈,最近你们卖的好吗?”

“可好了,”以下省略一千字,姜菀笙理解了他们没有把那么多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原因,穷怕了,经济有保障总是会让人拼尽全力去挣更多钱。

周六晚上,姜菀笙和陆离一起往他家走。

之前的路段是司机来接,也就是管家,姜菀笙觉得陆离家管家好奇怪啊,看气质还以为是个总裁,但他说话又好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不对,他基本不说话。

剩下的小路上铺满了鲜花,两边还有高大的树木,姜菀笙捡起石子路上一片橘黄的树叶,它很漂亮,是个心形,“陆离,你看。”

陆离接过,“给我当书签吧。”

到了家里,姜菀笙才意识到陆离的不打扰她究竟是有多不打扰!他们完全可以住两栋楼啊!

姜菀笙被单独安排在一栋豪华小楼里,管家像对她了如指掌,做足了准备,衣服,食物,洗漱用品,甚至零食书籍,全按她的喜好提供好!

然后就和陆离齐齐隐身了。

陆离给她发消息,“你还想要什么就在手机上下单哦,看到桌子上那个二维码了吗?”

姜菀笙:“……”

“够了。”

设想中的住陆离家会不会有点不自在,毕竟她再拿他当好朋友,还是会想这些问题,没想到……房子好大啊,好空啊,她喊一句会不会传来无数回音?

姜菀笙连陆离的面都没见到,吃了最好吃的晚餐,睡了最舒服的觉,一下子就到第二天早上了。

十点多,杜蔷薇在她硕大的公主房里被手机吵醒。

“喂?”

“你说的那个女生我们没见到,妈的,是不是耍老子?”

过了好久,杜蔷薇挂了电话,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姜菀笙。她昨晚找了一群地痞流氓,想让他们去姜菀笙回家的路上吓吓她,没想到竟叫她躲过了?

哼,看她还能躲过多少次!

杜蔷薇忽略小心翼翼叫她起床吃早饭的保姆,又继续睡了。

中午,她和父母一起去一家很有名的私人餐厅吃饭,恰好碰上了姜菀笙,那个眼熟的背影是谁?她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吃饭?

杜蔷薇又开心又扭曲,她趁没人注意,偷偷拍下来,拍的很暧昧,发给李书年,看吧,你喜欢的女生,就是这样放荡的贱货!

没想到啊,她在学校装的那样清白无辜,私下里竟和有钱人在这里接触,那大叔都快当她爸了吧!

杜蔷薇不耻,她把手机装包里,接下来没看到姜菀笙和那个中年男人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不过没关系,她心底里已经认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轻易改变。

并且越往上想她越自我肯定。

李书年收到消息时正和蒋泽天在一起打篮球,啪,篮球被他拍地上,弹起来砸到蒋泽天手里。

“不玩了。”

“怎么了?”

“有事。”

蒋泽天一愣,突然笑得暧昧,“书年,我了解你,你什么时候这样分神过啊,最近是不是在想别的呢?和女人有关?”

“不是吧,”得到李书年冷淡地一瞥,他惊诧道:“真和女人有关?”

“杜蔷薇?”

“姜菀笙?”

“不是吧!”他又说了一遍这句话,蒋泽天把球扔远了,“你还真一直惦记上了?暑假呢,我俩不是碰到她买东西了吗,我说她身材好,当时你还不说话,没想到刚开学就去英雄救美了,是不是也觉得她那双腿又白又细又长,绝了?”

李书年拉开他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不是。”

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惦记姜菀笙,还是不是觉得她腿好看。

“另外,我那不叫英雄救美。”

“知道,你顶多叫事后弥补,可人家喜欢上你是事实啊。”

李书年笑了一下,这次他没反驳,书包背一边肩上,走了。

“陆离,”姜菀笙给陆离打电话,“我刚和叔叔吃完饭了,不去你家了。”

“哦,”陆离把自己裹被窝里,那他就不起床了。

“下午呢?”

“下午再看吧,我上完课就五点多了,到时候坐公交车回家。”

姜菀笙边走边看手机,其实吃完饭她跟晰晰爸爸说她想一个人逛逛,拒绝了他的邀请在他家休息。

正好市区这边她从来没来过。

不远处江边还有好多野炊的人呢。

命运总是这样,不期而遇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见了反而想躲开。

姜菀笙看到李书年高大的身影,侧着肩膀躲开路人的碰触,朝这边走来。

她低下头,下意识就想找他看不见的地方走去。

可这宽阔的江边,另一边就是大草坪,一颗能躲人的树都要距好几米远,她只能祈祷李书年别看到她,她现在还不知道以什么心情私下跟他见面。

越不想什么越会发生什么,这是普遍存在的墨菲定律,李书年一抬头就看见她了。

正在姜菀笙在内心纠结时,李书年像看到一个陌生人,眉眼微垂,和她擦肩而过……

……

姜菀笙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久,她笑了一下,自己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他们这算什么私下见面,她和李书年之间,是李书年想和她说话就说话,不想和她说话就漠视的程度,她还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姜菀笙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身影都缩小了几分。

突然。

有人从背后抓住她的手腕。

李书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生帅气的脸庞,一下映入姜菀笙的眼帘,可能是他刚带来的冷感还没过去,她抖了一下。

继而,无比惊讶!

“你先放开我。”

李书年松开她的手。

他本以为她会很开心的,就像之前好几次那样,总是假装矜持,眼里藏着爱慕,可这次没了,是冷淡?

“姜菀笙,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一个人吗?”

姜菀笙不知道他的重点在哪里,她娇气地皱眉,“你捏疼我了。”

李书年:“抱歉,”他摸了一下鼻子,“我们走走吧。”

少年少女沿着江边走,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江面上的游轮里远远还能传来孩童的大小声,旁边是清闲的人间烟火,而他们心中,都没有这些。

他们像单独开辟出来一个透明空间。

独自在这路上默默滚动。

“之前说好了找我学骑马?怎么不联系我?”

姜菀笙惊讶极了,什么时候说好了,怎么联系?

看她表情,李书年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姜菀笙,你不会没我的联系方式吧,我的手机号全班都知道,你打,我会接的。”

咚咚。

咚咚。

那是一直压抑着的心跳声,是违背大脑意愿的本能,他就在她眼里,他就在她面前,她怎么装作不理他。

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他是造成她伤害的一环。

可是,喜欢一个人呢,不管什么原因开始的,又怎能轻易想停就停?

“李书年,我不想学骑马。”

哪怕她的喜欢还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