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周一,如果不是陆离提醒,姜菀笙差点要忘了,今天要上她特别讨厌的马术课!

姜菀笙一共上过一次马,就那一次,差点摔死在马蹄下,她怎么能不害怕呢。

她磨磨蹭蹭地在后面走着,越想越心惊肉跳。

那种马失控的感觉,被人强行挤着并排跑,马突然高高跳起,嘶吼一声,天旋地转再有意识时她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而最关键的是,她没有来得及戴头盔!

可能是老天冥冥之中还不忍心就让她这么丧命,落下的马蹄,擦着她脸颊,哒,踩在了地上!

然后两匹马哒哒从她身上跳过去,跑远了。

当时李书年迅速过来,拉起她,或许那时他还说了什么,但姜菀笙已经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如鬼一般惨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眼睛。

李书年递给她一块手帕,“脸蹭脏了,擦擦吧。”

他拉起她的胳膊,他的声音带她回到了真实世界,她还活着。

姜菀笙差点哭出来,她好讨厌那两个女生,为什么会骑马就非要挤着她的马走!为什么她刚上去就被人重重踹了马屁股。

她那么狼狈,纤细的手臂绷紧了还是抱不住马脖子,她一条腿耷拉着一只脚在马镫里快要折断了,就这样,她还是被马摔下来,如果不是她运气好,那马就会在惊慌之下踩在她的头上!

她会没命的!

为什么她们敢拿人命开玩笑,而事后仅仅只是简单一句,“你的马突然受惊了,这可不怪我哦。”

“再说,”她傲慢地抬头,“谁叫你是个土包子,连控马都不会呢。”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上马要头盔、骑马服、手套、马靴,等一系列装备,学校也不是不提供,不过同学们大都嫌弃他们的不好,选择自带,要么好看,要么贵得离谱。

时间久了,老师就默认学生们会自己准备,当天没有拿出来。

姜菀笙就那样什么都没带,踩着台阶上了马,紧接着,什么都不会就被人踹了马带着跑了。

在这所学校上了一年学,姜菀笙产生过很多情绪,厌烦、消极、激情、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可还从来没有产生过恨意。

那一刻,她强烈恨着那两名女同学,其中一位就是可丽。

不过当天晚上她就慢慢淡化了这种情绪,不是不恨了,只是它们转化为她心里更深层次的东西,让她更沉默,更忍耐,更努力。

她暂时没办法,也不能退学。

她还没有被打倒。

姜菀笙一言不语地哭着,然后李书年救她的事,渐渐占了她全部主力,她脑海里一直回放当时的场景。

她那么感激他。

第二天早上,她突然问自己,“我喜欢上他,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了吧。”

“陆离,你也没带装备吗?”

“啊?”陆离问姜菀笙,“学校不提供吗?”

姜菀笙摇头,她不知道。

陆离:“去看看呗,不提供我们就不骑了,反正我本来就不会,听说骑马很累的,对我们这种胖胖的身材特别不友好。”

陆离提起自己的身材,有股特别淡然的幽默感,就这一句话,逗得姜菀笙笑了笑。

“好。”

到了马场,陆离和姜菀笙站在外面看着,还有几位不太会的同学也还没来得及上马。

“你想学吗?”陆离问姜菀笙。

姜菀笙几乎一眼就认出来李书年,他身材修长,骑马简直对他来说是一种气质的全方位展示,人群中,最休闲最绅士的那位,绝对是他!

“学来干嘛?”

“嗯?”陆离转头看她,“你也有这么抵触的时候吗?我以为只要是课程,你什么都想学的。”

姜菀笙跟陆离说真心话,“我也有怕的呢。”

她笑容恬淡,藏起了记忆。

陆离大方地摆手,“没关系,那我先学学,给你做个示范吧,等我学会了,再教你,或者你不怕了自己学,说不定最后你会的比我还早呢!”

陆离说罢就兴致勃勃地去找老师,忽略中间一大段他要求老师给他拿来所有装备,他慢慢挑的过程,二十多分钟过去,他才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勒成几块几块的小胖子。

头盔貌似让他有点不舒服,他左右动了动,然后原地跳了跳脚,姜菀笙本来一直在看李书年,后来就不由自主看陆离去了。

陆离上马的姿势好搞笑哦,他不要踩台阶,嫌太小儿科,老师本来也不想提供呢,踩台阶上马,这不是上一节课的事吗,要不是怕这位胖子摔了,家长找他麻烦,他还不想拿出来呢,谁知道他不领情。

没办法,老师只能一遍遍给陆离教原地上马的动作。

“一手抓绳和这个凸起的圆环,握紧了,控制马不要动,左脚踩在马镫上,另一只手,抓马鞍后面,右脚使劲跃上去。”

“老师,我跃不上去。”

老师也急道:“你先把马抓紧,不要原地转圈圈!”

然而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陆离一脚踩着马镫,一手抓着绳和前面,遛着马原地转,他的右脚就是用来点地的,哈哈哈哈哈。

终于,好多人都发现这处的奇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离额头上流下好多汗,等老师也累得不行,把马抓稳了,他松开手,一下躺在松软的地上,左脚还高高翘起,踩着马镫呢。

“噗,”姜菀笙捂住嘴,他怎么这么好玩啊。

陆离:好累,不学了。

姜菀笙跑过去,“我都听会了,你最主要是没抓住绳子,所以马才一直动。”

陆离仰着头看头顶少女的脸,“真的吗?”他苦兮兮,“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示范一下。”

“试就试。”

姜菀笙说完,才有点愣,而陆离已经以最快速度原地起来了,他二话不说,指挥老师立马给她穿上衣服。

前后几分钟,姜菀笙就因为一时口快,被陆离架在了火上。

他单纯又热切的眼神一眨不眨看着她,他那么信任她,他可是她的朋友啊。

姜菀笙提起心,要不就试一下吧,反正这次老师就在跟前呢,旁边也没别人。

姜菀笙握住绳子,她一丝不苟地完成所有老师讲的要点,然后,腰线紧绷,手臂使力,修长的腿一下就跨过了马背!

“啊!你好厉害!”

陆离在下面替她加油,姜菀笙僵住了,她怎么就这样上来了,她视线怎么突然这么高!啊,她待会儿要怎么下去啊!

或许是她脚后跟动了动,马慢慢向前走了起来。

“陆离!”姜菀笙大叫!

陆离赶紧跑过去。

正前方,另一个男生哒哒轻驾着马,宛如一个王子朝姜菀笙走来,他眼里似乎也闪过一丝惊艳,姜菀笙穿着骑马服,把少女那套轻盈和曼妙,展现了个十成十,而她又那么紧绷着脸,看起来更不可沾染勾引人心了。

此人正是李书年。

“姜菀笙,看前方,稳住,腰背挺直。”

如果放在偶像剧里,这是多浪漫的一幕,而现在,姜菀笙也顾不上跟她说话的是他喜欢的人了,她太害怕了,要是再摔下去怎么办?马突然跑起来怎么办?

所有人都希望姜菀笙走,只有陆离紧张地停下,“姜菀笙,不要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他抬起头,张开双臂。

少女白白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丁点好转,这次老师比较尽责,他在前面拉住马,姜菀笙赶紧弯腰,扶住陆离的肩膀下来。

李书年看着他们的动作,姜菀笙下马时不可避免地跌到陆离的怀里,他清冷的眼神微眯,那是不满。

姜菀笙松开陆离,过了好久,那股紧张感才过去,然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就这样学会上马了!有点激动,又有些想哭。

啊,她明明应该那么讨厌马术课的!

“姜菀笙,”李书年拉回她的注意。

姜菀笙一顿,立马小跑过去。

“你的动作非常漂亮,”李书年在马上跟她说:“如果课下还有机会想要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教你。”

姜菀笙心跳加快,她情不自禁地仰着脖子点头。

然后李书年骑着马走了,稍微远一点,他加快跑起来!

“谢谢,”姜菀笙对着他的背影说。

“不该谢谢我吗?”陆离突然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还看。”

嗯?“哈哈,谢谢你啊陆离。”她对他的语气亲热了好多,弯着腰差点贴他身上,陆离才不生气了。

这节马术课,除了一班,还有三班的同学在隔壁马场上。

当时和可丽一起欺负姜菀笙的女生,叫宗纯恩,她这会儿正和蒋泽天打情骂俏,可丽退学了,她一点没受影响,现在不关注姜菀笙,也是因为蒋泽天就是那样的人,他对姜菀笙起了色心,她给姜菀笙给了一次警告,姜菀笙就不敢随意攀上来了。

至于姜菀笙是不是也对蒋泽天有意思?不重要。

而另一边,杜蔷薇却没那么大度,她跟了李书年一整节课,李书年对她爱搭不理。

她还正说着话呢,他就驾着马跑过去了。

又是姜菀笙!

看到他们说那么久的话,杜蔷薇气得狠狠把缰绳一拽,马都疼得嘶吼了一声!

“姜菀笙!我看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姜菀笙,我手好像磨破了,”陆离把自己胖胖的手掌摊开给姜菀笙看,“你帮我上药吧,”她都扔下他去找李书年了,他提点要求不过分吧,陆离肃着脸,很快又单纯地笑起来。

姜菀笙果然皱眉了,“好,你是不是握太久了啊?”

“也可能是扶你的时候伤到了。”

姜菀笙朝他狠狠挑眉,“我身上又没长刺?”

陆离不说话了,他只是可怜兮兮的,姜菀笙不得不把他拉进医药室。

医药室有简单的消毒药水,以及纱布创可贴等东西,每层楼都有一间,他们进去时,没注意到隔着门里面的单人床上还躺着两个休息的人。

“你说一班的姜菀笙,李书年真会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嗤。”

“那怎么一班的都在传,李书年英雄救美,正上着课呢突然跑过去扶姜菀笙,这是对她没意思?你什么时候见到李书年这么热情了?”

“还有,上学期期末,蒋泽天好像也说他喜欢姜菀笙哎,姜菀笙到底是什么货色?我记得她不就是个很普通的贫困特招生吗?印象里灰扑扑的。”

姜菀笙和陆离都沉默,她的手还握着他的准备给他擦药水。

“蒋泽天的喜欢?那不是几天一换吗?再说,他的喜欢有什么好的,怕不是一帮女的要吃了被喜欢的人呢。李书年,哼,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她们贴着头讲话,音量还是传到了这边,“当时李书年为什么跑过去,因为他和蒋泽天他们在远处一起玩闹呢,他放出的气球,不小心惊到了马,不然你以为马为什么会突然跳起来?”

“宗纯恩她们再想整姜菀笙,也不可能拿坠马开玩笑。不对,以后说不准,但第一次下手,她们不会一上来就这么狠的,估计一开始只是打算吓吓她。”

姜菀笙捏着棉签的手指,一下摁在陆离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