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璃月主线1.7

“最近的新闻,你听说了吗?”

“可不是!七星正找凶手呢,估摸那人还在这璃月港内哪一一”

“唉,帝君难道……”

从坊间民言中,我得知七星正在全力寻找帝君之死的幕后黑手,近日只举办玉京台的典仪供人观瞻。

至于帝君遗体的归处则众说纷纭。一说是藏在七星的密库中,另一说是在绝云间的某处洞府中被仙人守护。

但无论是相信七星的权势,还是支持仙人的掌权,这流言的背后暗含的绝不只是对归属之地的猜测,更是处理璃月一国大事的大权究竟落入谁手。

尽管境况如此,至少那至关重要的神明之躯还在某处安然沉睡,得以抵达生前无法领略的宁静。

因此,那些纷杂的心思暂时都还在在水面之下浮沉。

可作为昔日曾守护过一个文明的魔神,我怎会没有察觉到,眼下的局势正逐渐发酵,仿佛向着一个不可明说的未来奔去。

「世事里,断井颓垣昔繁华;人道是,眼见楼起恐又塌一一」

自茶馆里,飘来一句悲凉的戏歌。

“午后有道上人士邀我往琉璃亭一叙,不介意我携友赴宴,听闻旅者亦在,可来?”

钟离先生将那壶煨了半个时辰的海上春从焙炉上提起,侧手倒茶,茶水便如坠珠般徐徐滚入搁置许久的玉色茶碗中。

“道上人士?既然荧在,应当是我认识的人。”

我只顾着思考,一时没端稳他递来的茶,回过神来茶水已洒出些许。

“那位……我想你一去便知。只不过莫辜负了这杯记忆着云来风月的「海上春」,天地一岁难得一成。”

而后时光摇曳,最终静静归于这清冽一盏。

在前往琉璃亭的途中,路上的人遇到钟离都会打声招呼,说些“许久不见先生散步了啊”,或是“散步好啊,好啊”之类的话。

也让我不觉好奇起钟离先生先前是有多忙,以至于连散步都没有时间。

“也只是找老友谈谈心,聊聊未来的职业规划而已。”钟离先生思考片刻,给了一个很朴素的回答。

不久便到了琉璃亭,立在门口的二位女侍很是礼貌地带我们进入那位道上人士订好的雅间。

房间内窗明几净,摆设古朴,角落里养着山松的盆景,熏香简淡得恰到好处。

我们没等多久,荧便带着派蒙走进来了,跟在她们后面的是多日不见的公子。

“客卿先生?还有阿终!”

“三位,幸会。”

公子秉承着他一贯懒于客套殷勤的风格,让我们放轻松,谈话开门见山就好。

似乎明白公子所意为何,钟离先生便开始讲述有关时下送仙典仪的看法:

“往年每有仙人离去,都会有一场正式的典仪,但这次连七星都无法顾及……实在不成样子。”

闻言,我也不禁皱眉。给为国而逝者以庄重的哀悼,这项仪式,无论何时都不应该被忘记。

“旅者,我听说过你在邻国的故事,也从公子阁下那里知晓你与风神也有些交情。若是如此,可否考虑与我们一起,筹备一场送别岩神的仪式?”

荧不假思索地点头,换来旁边本来想出声说些什么的公子一阵沉默。他可能也没有料到荧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吧。

我对她不经思考的决定感到深深忧虑:“我听堂主说,典仪之事即使对于旅者而言也会很辛苦,说不定还会有多余的变数。”

荧的笑容中带着旅者独有的心酸:“和阿终客卿一起做事,总比去摘苹果、打魔物要来得亲切。”

派蒙想到在野外的流浪生活,用力地点点头。

其后席间有说有笑,不觉便到了离别时分。

“谢谢你公子,又是请我吃饭又是给我介绍副业的,多不好意思啊!”

饱餐一顿的荧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公子正在摆弄筷子。

明明同为异乡人,为何旅者使用筷子如此熟练,而他穷尽毕生努力也只能将其上下挥动。

摁烂了夹菜的f键只为赶在派蒙前吃掉美食的荧此时打了个喷嚏。

绯云坡上人流如织,钟离先生提议不若由他带我们按他惯常的路线走走,我们欣然接受。

“荧,你是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的旅人。此前,你见证了蒙德的城邦、飞鸟与诗人。在这片风土厚重的大地上,也请继续以你的眼目,记述你所看到的事物吧。”

荧握住了我的手,很郑重地点点头。

钟离先生的声音忽地从前方飘了过来:

“嗯,所言甚是,又及公子给了旅者第一笔资金,说用完可以找他。”

听到资金的荧两眼放光。

而我自心中萌发出些许担忧。

但愿这只是出于一份单纯的好意,而不是别的什么。

筹备典仪的第一步,首先是要准备品质足以匹配神明的夜泊石。

“几位客官,今儿个可要开几块好石、碰碰彩头么?”

我们找到位于港口的解翠行,向老板石头说明了采购意向。他热情地捧出了三块用丝绸包裹的「烛照」级别的夜泊石。

“哇,好漂亮,和旅行者平时锄地挖的石头完全不像唔一一”

闪烁着深邃的幽蓝光芒的石头惹得派蒙一声惊叫,接着便被荧捂住嘴,说要和专业人士讨论完再下决定。

荧把目光投向我身旁看起来就很懂的钟离。

“哦,是要征询我的意见么?那么一一”他清了清嗓,语气沉稳,“老板,我全要了。”

瞧着被这番话弄沉默的荧,我果断伸出了手。

“钟离先生,典仪还有很多东西要购置,资金有限,不能一下子就花掉这么多,不然旅行者和堂主都很难办的。”

把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钟离先生拉到一边,我开始了认真的劝导。

“难道不可以么?”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给岩王帝君举办的典仪,既要做,便不该为摩拉束缚了手脚,才能做好。”

短暂的沉默后,我理清了思绪。

钟离先生说得很对,这到底是给一国之神举办的典仪,即使是出于过往情谊,我也该尽力。

“我想,岩王爷应当也希望他的子民对他的典仪尽心,便买下如何?这是我这个月预支的薪水,算是聊表我心一一”

我拿出堂主提前结给我的工资袋,想要递给荧。

“……不必了,即使被摩拉束缚,我也有在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

慷慨解囊的话音刚落,便忽然被摩拉袋塞了满怀的我还是有些恍惚。

刚刚说不要被摩拉束手束脚的人是谁来着?

荧仿佛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来自达达乌帕谷的风送来了一股磐岩的沉重气息,这让正在风起地的大树上睡午觉的温迪不禁打了个寒战。

摩拉克斯无缘无故不会来蒙德,如果因为阿终的事应该也是直接逮他……不过,万一就只是被阿终带过来的呢?

温迪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既然阿终在,那么摩拉克斯肯定不敢当着阿终的面揍飞他,也就是说一一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让摩拉克斯吃瘪!

诶嘿☆

大锅,以及从天而降掉在锅里的绿色吟游诗人,围在锅旁的两位往生堂客卿与正在埋头添柴火的旅行者一一

“唔,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到锅里了?”

“温迪?!你还好吗?能飞出来吗?需要我搭把手吗?”

“诶嘿,我觉得还挺舒服的?就是有点热,阿终要捞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

“我来帮助这位诗人先生便好。”

钟离忽地出声,单手把正在锅里游泳的温迪拎了出来,结果被疯狂挣扎的温迪溅了一身水。

“阿终阿终QAQ,他绝对要揍飞我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呜啊啊啊啊!”

抵达锅外的温迪在被钟离放下后迅速趴到我的肩膀上开始了大声哭诉,仿佛我这并不十分宽阔的肩膀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温迪……你好沉,下来。”

“我不下!今天就是岩王爷复活了我也不下!”

听说我们在准备送仙典仪的温迪情绪十分激动。

“呜呜呜,那个石头脑袋,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他去了我用谁当写诗的素材啊,该怎么吃饭喝酒啊呜呜呜……”

虽然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缠在钟离身上说这些怪话。

好在当事人并没有介意,反而很通达地提出让温迪用风元素帮助火烧得更旺,也算是将功抵过。

夜泊石还需要一些时间才会发出代表品质的蓝光,在此期间我们稍作休整。

“咳咳,阿终啊,你觉得那位客卿先生怎么样?”

温迪把我拉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递给我一个刚摘的苹果,说是要给我开个人际关系小会。

“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凭心而论,钟离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斟酌片刻,给出回答。

“原来如此,名字是「钟离」么……只是个很好的人?”温迪的目光亮闪闪的,莫名让我想起此刻正远在璃月的堂主。

“唔,性情通达,待人亲切,学识渊博,与我志趣相投,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你的表情,是我说错了么?”

“噗一一我憋不住了,阿终你,还有那边那位,真是……哈哈哈哈哈……”

盯着面前开怀大笑的温迪,我用苹果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被小小教训一下的温迪立刻正经了起来,擦着刚才笑出来的眼泪,表示接下来他就要去避风头了,有一阵子不能见我。

“至于去的地点,诶嘿,你迟早都会知道哦。我还想多快活一些日子呢。”

温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朵绿叶拥簇的塞西莉亚花,拜托我代他到送仙典仪上悼念摩拉克斯,随后就打着哈欠离开了。

温迪的反应果然很奇怪。

邻国神明的逝去,我能理解他或许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事实上他似乎完全不把这个当作一回事。

“「送仙」的准备?这样说,岩王爷……”见我点头,老板倒吸一口凉气。

“俱往矣……虽说解翠行近年有些没落,但最不缺石头,这箱子也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

难忍哽咽的老板,似是自言自语般向我们讲起了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曾经有一群热爱寻找好石、与石对话,以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他们被当时的人戏称为「石呆子」。

璃月港初建之时,百废待兴,工人们最缺的是打地基和当踏板的石头。岩王爷得知此事,当即从收藏中拿出二千五百块好石,又找到这群默默无闻、对于石头的学问却有大研究的石呆子们,带着他们从天衡山出发,跋山涉水、日夜兼程,看遍璃月山岩……没有一人逃跑,没有一人放弃,在第七个星转之前,二千五百块好石被他们齐整地带回了璃月港。便是这五千石头,作了璃月港最初的地基。

神奇的是,此后无论是滔天的海浪,还是呼啸的风暴,都无法伤到璃月港一丝一毫。论及原因,大家都说是岩王爷有天下第一的慧眼一一知道什么是好石,知道什么样的人是能认得好石头的人。

那之后,石呆子们,有的去往层岩指导冶矿,有的在总务司的环境保护处任职,有的开了璃月港第一家品石店……也因此,凡是他们足迹所至的产业,都尊岩王爷为祖师爷。」

这是我未曾听闻的旧事。

纵观如今已能够吞吐七国船只、荟聚四方珍奇的海港,那为小小的一砖一瓦苦恼的时代是多么遥远、陌生。

“……”

我所驻足之处位于云来海西南方向,它的根基是璃月大地上最为厚重坚实的山岩。

而以这些堆砌的石块为基础、以人的智慧与神的领导为框架所建立起来了的城市上,无数人正在漫步、呼吸、无何所知地醒来又睡去。他们的喜怒哀乐能够各得其所,生老病死可以平和安稳。

岁华流转,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他们脚下磐石的名字,而磐石会永远注视着他们的来去。

因为这是那位岩的神明留下的遗产,其中有着即使祂离去后也不会更改、爱怜他的子民的意志。

“老板,岩王爷是岩的神明,只要这世上还有岩石存在,祂就一定能够穿过山海,注视着无论身处何方的祂的人民。”

学着之前梦里摩拉克斯所说的,我把这份回答告诉了他,却把更为曲折的过程咽下。

磐石的尽头是磨损为尘埃,然而尘埃最终能够凝聚土石,迎来新生。

我之生,他之死。

犹如我此时来到这里,他却离去。

收拾一新的玉京台上再无先前的杂乱。据钟离先生所说,七星把先祖法蜕暂时安置在黄金屋。

“过程顺利吗?”

“明面上自然是平和过渡的。”

给出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回答后,钟离便带着我们去放置夜泊石。而我仍旧处于恍惚之中。

仙人们都没有提出异议……难道摩拉克斯也像那日与我梦中相见一般,去安抚了仙人们?

当真是缜密的行事。

“对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还没来得及去见公子,应当给珠宝匠的报酬,也一一”

钟离的一句话把我带回了现实。

他这次也没有带钱。

稍稍感叹一番后,我熟练地给出回答。

“我想想,按先生的风格,应当是一一「记到北国银行账上」?”

与荧和派蒙告别之后,在步行回往生堂的路上,因着玉京台地势颇高的缘故,我有幸得览这座海港之城的全貌。

逐渐升起的灯火团团簇簇,因为送仙一事,人们消减了许多本应燃放的份额。可是那些颤动着的点点弱光,依旧模糊了街坊门巷白日里清楚分明的界限,给黄昏之后的清冷世界带来些许暖意与慰藉。

“是千岩军……他们还没有回去。”

逐渐暗淡下来的玉京台长廊前,我瞥见一个又一个融入黑暗之中的身影,唯有锐利的枪尖泛着金属独有的冷光。

如果岩王爷看到的话,一定也会为他们感到骄傲的。

“如今非常时期,戒备自然更加森严一一但他们平日里的作风,并不会比今日疏松。也正因如此,璃月港方能在神明离去后,得享今日的安宁。”

“……出色的战士。”

“嗯,是一群出色的战士。”

月亮终于升起来了。它柔和的辉光一如平常,落于尚在外走动的人们的身上。

回往生堂的路不长,对我并不陌生。即使没有月光,我也不会迷路。

如果这些照着我的光,能够尽数落到他们身上就好了。

隐没在无人察觉的夜色中的千岩军,无论身处何方、所守何地,都值得最明亮的月光去把他们从不低头的身姿照亮。

“「金屋藏娇」「山阴锦簇」「缥缈仙缘」这三种霓裳花,麻烦老板各拿一株来看。”

仔细看完霓裳花以后,钟离先生便开始与老板探讨起了这种花的相关知识。

我认真听来,只觉得他与归离原当时研究霓裳花最出色的学者相比也不分伯仲。

“略通一二而已。我这位旅行家朋友才是不容小觑,是将踏遍大陆各处之人。”

“旅行者确实很厉害,不过派蒙也是!”

“二位都很厉害。”

一切很快谈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钟离先生今日也忘了带钱。

“筹备送仙……送仙典仪?!”善于与客人打交道的博来从我们的谈话中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砰一一”

在那叠厚厚的账本上,他盖下了一个朱红的岩石形印记。

“岩王爷在上,这账不必算了,我这就把霓裳花包好送给几位客人。”

他极快极快地动手,在我几乎无法捕捉的光影来回之间把娇贵的锦红花朵包扎得严严实实。

“客人可能不知道,岩王爷喜欢我的花,多年前曾为这花题诗一首,我才能够靠着卖花的钱,开了这家商行。

有次来,岩王爷曾说过,若是我再早生些时候,说不定能和昔日研究霓裳花最出色的学者们较量一二。我不服气,便立下契约,我一定会把我最出色的作品交给他,让他做最后的评判。

即使如今世道变了,但是我始终没能忘记……这是我种出来最好的花,请诸位替我交给他。”

他把所培育的最好的作品递交给我们的时候,我所见到的仿佛不再是一位在商场里浮沉自如的中年人,而是一位性子有些顽固、却是十足意气风发的少年。

「妖冶动人,色蘸胭脂。」很久以前,霓裳花在归离原并不是这般美丽的模样。

人们采集它的花瓣做出水一般柔顺的绸缎,或自用或出售。

而在一代又一代归离集学者的不懈培育下,也诞生出了产量大、质量高并且易于染色的实用品种。

它很快普及开来,只是有一特异之处一一必须在湿润温和的环境中才会茁壮成长。

但这并不是缺点,那时候的归离原位于天衡之北,往西皆山。来自海洋的水汽造就了它的湿润,来自北陆的冷风与辽阔的水域互相调和,使得气温不热不冷。

经过多少春秋的期待,我们满怀希望地将种子种下。

当年,霓裳花取得丰收。

在收获的时节里,白日的归离原一度成为一片被红色渲染的花之原野一一那是极为灿烂的景象,就连喜欢琉璃百合的地灵也没有想到。

神所看到的是,在知识、勤劳和勇敢的催化下,人结成的群里拥有着改变自然的强大能力。

这是从未有魔神见证过的伟业。

如果能运用得当,这份能力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在怒放的花之中,我们探索着前进的道路。

我、摩拉克斯与当时的学者立下契约,承诺以我们漫长的生命和归离集的力量,将这份属于人的智慧传承下去。

“即使他们中的许多人不能见到那份光景,但他们已经达到了个体所能够达到的极限,在神明的目光下,创造了如此震撼的、属于「人」的成果。在他们之后亦有来者。”

博来一副大为受教的模样。

钟离先生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呢?

我不禁有些疑惑。

这样老旧到不能再老旧了的事,没人会去了解,也没有方法能够了解。

“那只是我看到他沉浸于岩王爷逝去的悲伤中,临时编造的故事而已。”

可是为什么编得和真的一样?

我仍旧看着他。

钟离先生咳嗽两声,缓缓道来:“其实,我在古籍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故事,想来是那时的印象。”

我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总感觉先生是在糊弄我。

等有空闲再去细问吧。

说起制作香膏的人选,我首先想到了春香窑的莺儿小姐。先前送仙之礼中的二十四色香丸便是由她亲手制成的,想来这次交给她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钟离先生也与我想得一样。于是我们即刻前往春香窑。

“哎呀,是你们,还有那位搅动一城风浪的旅者,又是有什么古怪的订单吗?上次的请仙已经花了我太多的备用材料和情感,这次恐怕……”

莺儿用那双多情似水的美目望着我们,左手轻轻绞着她的长发,似是很为难的模样。

不过上次她也是这么说的。

我见状,干脆地递出三种上等霓裳花。

荧紧随其后,也麻溜地掏出公子给的那袋摩拉。

最后,钟离徐徐开口:“这次需要的是送仙典仪上供奉给岩王爷的香膏,莺儿小姐。”

“一个个都这么公事公办的,虽说做事爽快,可真让人难过。在工作之外,也要对我付出一定感情的呀。”

莺儿笑着接过材料,目光依次落到荧、钟离和我的身上:“额外的私人订单,我也是很欢迎的哟~”

荧倒是有想要订购一份的意向:“不是想送给谁……我只是想给我那位不知道在哪里的混蛋老哥烧点香而已。”

在莺儿欲说还休的眼神之下,荧冷酷地继续掏摩拉。

我摸了摸她的头:“无论他在哪里,只要感受到了这份心意,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莺儿很是欣慰,旋即盯上了我。

一时无言。

因为我的故人还有现在交到的朋友,也许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多。

“抱歉,一时没有办法说完。”

“喔?还真是心胸辽阔呢,竟然说也说不完……不过对待感情要慎重哦?”

总感觉莺儿误会了什么。

好在她也没有紧抓不放,随后在万民堂炼香的过程也十分顺利。

我们得以在日落前奉上三种香膏。

“诶,亮了亮了!是成熟女性喜欢的第三种香膏诶?”

派蒙看着地上摆着的香膏,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不敢在正经的钟离先生面前吐槽。

“小派蒙一肚子坏水。”荧把派蒙抱到怀里,捏了捏她的小肚子,“居然还蛮好捏的。”

这是什么话呀?!

派蒙被荧气得鼓起了脸蛋,看上去更可爱了。

钟离先生在玉京台的老朋友有着典仪所需的涤尘铃,但因堂中传来需要我们即刻赶回的讯息,便嘱托旅者前去借物:

“现在的她被市民称为萍姥姥,旅者要找的话就报上这个名号,可以找得快些。”

我与钟离先生一同回到堂中。

堂主带着我们开了个小会,总体意思就是一一「七星通知城中近来有不明势力活动,让我们往生堂在内的八门注意保证人员安全,其余他们可以负责。」

我认真听过,本以为是普通的小会,结果散会时堂主把我留了下来,眉眼间有不同往日嘻嘻哈哈的严肃。

她告诉我,近日有疑似出自同一组织的不同人群在向堂内同事打探我的消息。

“他们,其实都和愚人众有牵扯……嘿嘿,这当然是本堂主猜的。”

她把我的脸像面团一样揉来揉去,直揉得心满意足才收手。

我知道她最近担子颇重,便也由着她来。

“因为钟离先生的缘故,我和北国银行的人见过。他们背地里的「收债」,最近只多不少。加上这次的提醒,应当就是他们盯上的你。但是难道不奇怪么?你的身份可是除了本堂主以外难有人能够识破,怎么他们不通阴阳五行,也对你感兴趣?”

若按往常,他们应当不会做的那么急切,也不会趁这种时候来调查。

除非我的身上有着与他们的当前利益紧密相关、使得他们不得不反复确认的情况。

时下的大事,唯有送仙……但送仙对于我这个往生堂的新人,并无什么关键的需要。

「总之得保护好自己,小心愚人众。」

我知晓堂主未尽的话语。

荧带回来了一个模样十分眼熟的铃铛,其中残留着一股属于尘埃的神力。

这种铃铛在我的记忆中,只借给了那时的阿萍……如今身处玉京台的萍姥姥么,看来她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归宿。

只不过,铃铛上还留下了一种让人感到亲切的岩元素力。

……好像和钟离先生之前救助我的时候,输入的是一种?

我想应该是他之前借过这个铃铛留下的。

看来他和阿萍的关系很好。

阿山婆在给七神准备的风筝做工上与博古通今的钟离先生侃侃而谈。

我认真听去,对于如今的除风岩二神以外的五神也能够多一分了解。

精于一行是为匠,精于多行往往不能兼美。不过能够做到业业皆通的钟离先生,显然不在这箴言的范围之内。

“余款的话……”

“堂主有给我一笔钱。”“我来付吧。”

突然出现的公子把派蒙吓了一大跳。

笑着的他看起来很是开朗,但我再难以把这个词与他联系起来。

「小心愚人众。」

“……或者换句话说,钟离先生只是不能想象一个没有钱的自己。”公子一本正经地给出这样一个结论。

“真是绝了,这种人怎么还没饿死。”接过话茬的派蒙发挥了她一向稳定的吐槽水平。

能一直这么和谐就好了。

然而我知道,那双不会有光驻留的眼眸里注定不会永远倒映出和平与安宁的景象。

如果某人的生命能够作为一份债务的抵押,无论欠债几何,那都是对人的尊严彻彻底底的践踏。

眼前的人正是做出此事的愚人众执行官之一。

我反复提醒着自己。

荧自告奋勇,拿着公子的摩拉往码头雇佣工人去了。

她向来对摩拉精打细算,但对于自己的亲人与朋友却从不吝啬。

我安下心来,抬头对上公子有些炽热、仿佛被什么点燃的目光。

“哈哈,我先前就很好奇,终归小姐,对于岩神之死可有什么看法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与暗暗显露出不安的气氛,我开始了思考。

钟离先生不发一言,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那股孤身一人、置身北国的寒冷与无助仿佛正在褪去。

他告诉我,他会站在我这一方。

最终我也握住了他。

“守护璃月千年的神明,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不测,我感到悲哀。我不知祂是因天命已至,还是谁的阴谋而陨落。

但我将永远记住岩王爷的离去。作为祂守护过的对象,我想要尽一份力,守护祂曾经守护的城邦,永保它的繁荣与开放,一如祂在之时。

至于他为何而离去,并不是我一介客卿能够探究的,也不是我能够改变的。”

「终归」不必去追寻,但作为尘神的归终拥有探究的责任。

岩神继承了尘神死去后的归离集,掩埋悲伤,带着尚且彷徨的人民前进。

当他也离去之后,作为亡者归来的我,同样会尽到持续至我生命最后一刻的守候。

尽管,我悲哀的泪痕永不消去,我的记忆永远烙印他离去时的天地。

至消散之前,我的脚步将会随着这座古老的城市一同,去往再无他所在的未来,期间哪怕是用尽生命,也会如岩石化尘般碾碎意图破坏这座城市的所有敌人。

……

终有一日,我将走向与摩拉克斯相同的道路,归于永恒的宁静,成为我所爱的文明的过去。

到那时,残局留待后人执子,胜负功过任由评说,天地得以开朗,四方清气浩荡一一

我与他,终能够执手相看泪眼。

作者有话要说:注:公子知道温迪是风神,主线剧情里钟离说过“公子告诉过我,你与风神也有些交情”,说明公子确实知道风神是谁。

再补充:归终并不知道夜叉如今只剩魈一个,其余三个都因发狂而死,一个在层岩失踪。璃月港对于夜叉的传闻极少,加上归终相信摩拉克斯的能力,又从荧的访仙中知道魈还活着,暂时没有深究。

感谢在2022-06-24 23:39:12~2022-07-02 15:5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伴雪 20瓶;织鹤 10瓶;秋月白 5瓶;木天蓼 4瓶;柠檬精(ov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