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开始了拯救风魔龙的行动,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踪影。
期间只有温迪忙里偷闲地来过几次酒馆。
“多亏了旅行者的帮忙,我才能有过来喝杯苹果酿的空闲。按照璃月的古话,这应该叫作慧眼识英雄吧?”
温迪说这话时,酒馆已经临近打烊,吧台边上除他之外更是没有一人。
他摇晃着倒满苹果酿的酒杯,不急于喝酒,反倒在吧台上和我悠闲地扯东扯西。
我忍不住同情起被温迪忽悠去应对风魔龙的荧。
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我属实有些担心。
这样想着,我问了温迪关于荧的近况。
“要问旅行者吗?她一直在到处探险,状态还不错,一柄单手剑打得风生水起,迪卢克看了都说好。”温迪满足地咽下一口苹果酿。
于是我也放心了,打算把手上的酒杯继续擦完。
“不过,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说。”
“这倒是稀奇了,我洗耳恭听。”
能够不干正事的温迪口中听到‘重要’二字,想来这事一定很严肃。
我停下动作,安静等待温迪开口。
“我们四人外出后,蒙德城中守备空虚,一定不会太平。注意提防可疑人士,首先保护好自己,其余的事就按照你的心意来做。即使是我的友人,也不必背负守护这个城邦的职责。”
或许是因为离城前最后一次会面的缘故,温迪难得正经起来。
“该是吟游诗人退场的时候了,至于蒲公英酒,就等得胜归来再请我喝吧,诶嘿☆”
然后原型暴露。
“……”
还没消化完温迪这难得的深情厚谊,现实就无情地给了我一棒。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喝酒。
那一大段话都可能是在为这句作铺垫吧。
古话说得好,江山易换,本性难移。
我就不该对这位能一口气摸鱼三百年的友人抱有希望。
比起讲正事的严肃,我更加害怕的是友人的故作洒脱,那背后往往隐藏着我不能揭开的隐秘。
“温迪,你……算了,只要平安归来就行。”
我把他帽檐上有些歪斜的塞西莉亚花扶正,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少年容颜,努力不露出一丝半点暂别的悲伤。
“回来之后,别的我或许无法为你做到,但在喝酒这方面,你一定可以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
我认真地,无比认真地做出了这一承诺。
而温迪在昏暗灯光下留给我的,是一张美丽到能让万物失色的温柔笑颜。
它最后,一定是被头顶散开的光束一圈圈地印进我的记忆了吧。
我逐渐习惯一个人独居的日子。
因为最近不需要请温迪喝酒,摩拉增加的速度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魔神的生活几乎不需要进食,只要体内有足够的元素力储备便不会感到饥饿。
加上目前居住的房屋租金也不贵。
所以我的日常支出很低。
我看了一眼按照蒙德人习惯划定的日历。
今天是休息日,我不用去酒馆工作,但这不意味着我可以浪费时间。
我打算去找冒险家协会接委托赚摩拉。
在路上,我意外遇见了一位快要饿晕过去、装扮奇特的少女。
“唔,好饿……有谁能……”
“等等,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餐馆!”
我迅速背起了她,然后跑去最近的餐馆。
把毫无气力的少女轻轻放在座位上的时候,我观察到她的服装似乎是占星术士的风格。
在过去,占星术士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预测灾害,评判姻缘,知晓宿命……
他们虽不能过于利用能力变得大富大贵,但基本的温饱还是可以保证的。
而这孩子的话一一
我担忧地看着面前正在努力吃东西的少女。
“呼,久违地吃饱了,谢谢你啦!”
少女的性子很活泼,她很快告诉我她叫莫娜,是一名占星术士,并且热烈表示想为我占卜一次,权当报答。
我坚决摇头。
要是身份暴露,那就不是请吃一顿饭能解决的事了,一定会非常麻烦。
“先前那个红头发的恩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给他占卜了……要不这样,恩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占卜什么,绝不触碰你的隐私,如何?”
少女似乎不报恩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只能让她帮我占卜恋情。
这是最不会出错,也不会泄露重要信息的选择。
她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开始施展占卜术。
居然是用水占卜的么?
在我印象中,几乎没有占星术士会选择水作为媒介,流动之水难以操控,追求准确的术士们不会贸然采用它。
随着她念诵咒语的声音,水中开始浮现星空的图案。
“命运,在此显现一一”
一道光芒过后,星空呈现着在我眼前。
那里只有两颗星,彼此隔着一道云层相望,离我较近的星星光芒灿烂,另一颗星光芒更强。
“双方彼此喜欢,没有他人干涉,但始终没能跨过一道巨大的坎,他对恩人的感情很深,略高于恩人对他的感情。”
“……有没有可能出错?”
在我目前的记忆里,我没有喜欢过谁。
至于缺失的记忆里,生死之交的友人摩拉克斯……我和他应当是温迪和特瓦林的那种战友关系吧,再加一个相互托付的同盟。
毕竟连温迪都斩钉截铁地说摩拉克斯是我的生死之交。
要真是恋人,按照我的性格,温迪作为我的挚友也不至于不知道。
“改日再会吧,莫娜小姐。”
我递给少女一袋刚出炉的蒙德圆面包,与她道别。
“不应该啊,连算师父的命运我都没有算错过,也不至于……等等,居然出错了?!”
莫娜重新映出水中星轮,发现恩人那位恋人的星星光芒不是比恩人略强一点,是亿点点。
只是因为体积太大没来得及表现出来而已。
“恐怕都超载了?唉,我清白的履历再也回不来了,都怪那个人,喜欢直接表白不就行了,整这么个暗恋有意思么,活该单身……”
“是有人在嚼舌根吗?”
正在归离原加防护结界的钟离仿佛有种要打喷嚏的冲动。
他看向面前斑驳的刻着字的石刻。
【摩拉克斯和我最近都很忙。等战争结束再邀请他去看灯展吧,要放一盏灯,不过那家伙估计只会写「国泰民安」的愿望吧,明明前年已经写过了。】
巨石上的字迹娟秀,工整地写了半面。
【死了一些人。】
【死了很多人。】
【人数太多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埋骨场。】
仍旧是娟秀的字迹,但凹陷程度比之前更深了,仿佛是被人重重刻进去一般。
【必须活下去,无论是人民还是我都在等待战争的结束,摩拉克斯也是一样。】
此后隔了很长时间,岩石上写满了记录的天数,字迹逐渐变得潦草。
钟离轻轻抚过那些字。
他布下结界,使任何人类都不能看到它,除了魔神。
无言地端详良久,他最终转身离去,因此自然也没能看到巨岩背后的话语。
【明天就是决战,海灯节快到了。】
【如果能活下去,如果我们胜利了,在放海灯的时候,我就告诉摩拉克斯。】
【我心悦他久矣。】
蘸着已经暗淡的血迹,少女深深地刻下了这行字。
后来,做灯的阿姑在战争中殒命。
后来,名为归终的魔神死在了归离原。
于是,那些石刻的文字,其中蕴含的希望,最终连同魔神的生命一起,便埋没在漫长的战争、浩瀚的历史里,再无人能见。
我可能是个特殊事件触发器吧。
在路上,我再次遇到了抱着圆球,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前面是一道栏杆。
“小心!”
我冲过去把她抱起来,由于重心不稳而摔在地上。
“呜哇,琴团长,可莉这回没有玩炸/弹……咦,不是琴团长?”
小女孩看看前面的栏杆和抱着自己摔倒在地的大姐姐,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好人姐姐……好人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女孩泪眼汪汪地询问道。
“没有,我很好,嘶……总之我没事,小妹妹。”我摸摸她的头,努力笑着答道。
小腿有些疼,但对于魔神并不碍事。
“你的父母在哪?姐姐带着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他们都出去了。”
我怀中的小女孩回答道,她扬起头,小小的脸蛋写满担忧。
“可莉自己去找凯亚哥哥就可以了,他正在附近巡逻。好人姐姐,我这就让他过来救你!”
刚想开口阻拦,小女孩已经跑得没影了。
我按了按小腿,果然那一下摔得不轻。
“嗯……是受伤的外乡人?”
一个暗红色长发、拖着令人倍感懈怠的烟熏嗓的修女提着一把□□走来。
“似乎无害,需要我给你点帮助吗?不过我是溜出来的,暂时回不了教会,可以给你一对一的……”
“可莉,那个救了你的人就在这里?”
“是在这附近!”
一个令人耳熟的男声和刚刚小女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看来是轮不到我这半吊子修女来帮忙啊。继续翘班了,下次见。”
不知名的修女潇洒地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站在我面前的高大男性是骑兵队长凯亚,也是那天喝下我第一杯酒的顾客。
这样的重逢并不是我想要的。
接着他十分亲切地开口询问我。
“小姐,我先给你止痛,接下来我们要去医生那,路不算长,需要我扶你一把吗?还是抱起来?”
“不了,我可以走,小伤而已。”
我摇头拒绝,接着给自己施了一个基本的治疗术。
骑兵队长的眼神突然不对劲了。
“若在平时,我会把小姐作为可疑人员扣押下来,然后好好地询问。”
戴着眼罩的男人笑着开口,却是无比冷酷的内容。他把可莉抱起来,对我补充道。
“但现在首先要做应该是把可莉带回去,而不是粗暴地对待一位路见不平的好心人。一起回骑士团,阁下觉得如何?”
突然用敬称……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但这只是古代最基本的治疗术。如今医学再怎么衰弱,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我跟着骑兵队长回了骑士团。
安置好可莉后,他秉持着负责到底的态度,带我到医护室进行检查。
“这样,已经算是小题大做了吧?”
我看着手拿精密仪器在我的身上到处测量的医生,不禁感到疑惑。
检查完后,凯亚带我到了图书馆的一角。
“摊牌吧,小姐,你是哪个上古文明派来的间/谍?”
“等等,我不太明白你的逻辑……”
“是说伪装什么时候被拆穿的吗?很简单,在酒馆里的那杯酒,以及这种书中只有古璃月先民才会使用的已经失传的治疗术一一想必是已经陨落的魔神归终的子民。来蒙德有何贵干呢?”
笑着的凯亚在我面前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温迪,我头一次觉得你可能是对的。
你们蒙德人都这样?
这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因为我读过一本古籍,学会了这种治疗术,就认定我是间/谍?那么按你的道理来说,懂得它的你也是间/谍吗?”我反问道。
男人的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脸。
“口才伶俐,那杯酒是?”
“我对古代蒙德和璃月的历史很感兴趣。”
骑兵队长皱眉,仍旧询问道:“古籍的名字?”
“‘归离医典’。”
我答道,毕竟那本书的作者算是我。
“小姐,抱歉,蒙德最近不干净,是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男人败下阵来,诚恳地对我道歉。
“璃月成语用的倒是不错,你是何地所学?”
“莱艮芬德本家的宅邸里有这些藏书。”
这熟悉的名号让我心头一震。
“有介绍古代魔神语的典籍吗?我最近在翻译一些旧抄本。”
“有,但我待在那个家族已经算是过去式了,我本人可以倒为你效劳。”
“这就够了。”
我想起自己当初在契约上签下的古魔神语的“归终”两字。
「这是我家乡的方言。」这句话,以及店长迪卢克·莱艮芬德那幽幽的凝视。
这样看来,我的境况恐怕不太妙。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了,但没完全掉马。
归终同学表示这蒙德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莫娜之前给迪卢克(红头发恩人)占卜,说是他会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新下属,是名璃月打扮的少女,即归终。
把荧妹抽卡挪到下章,这章字太多了,我怕你们看得累(鸽子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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