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这位名叫那维莱特青年的身后,她终于开始好好审视这个世界,这里的建筑都接近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而人民的穿着打扮也非常相似。
穿过那条通道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顶部,那些石墙的缝隙看起来有些严重,指不定那一天就会掉落。
“那个......”停下脚步看着前方那维莱特身影道,“这个建筑没想翻修一下吗?好危险。”
那维莱特听到她的声音转身看向她又抬头看了看顶端:“你曾经也提议过,但是被枢律庭以资金不足否认了。”
这个国家会资金不足?好蹩脚的借口,而且枢律庭到底是什么?听起来权利非常大。
想着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生物和舞台上左侧的人都称呼她为‘大人’的行为,自己的地位应该不一般。
而镜中女人更是让她假扮水神,神则为神明,不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从这些种种迹象可以得出,她也许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就女王的身份发话,枢律庭都不听?这些人是不是活得太过嚣张自由了些。
“芙宁娜大人。”
正在思考的她来到歌剧院前遇见刚刚在审判庭上坐着人,那人年岁较大,头发已接近灰白,此刻微微倾身和自己打着招呼。
言语上的称呼还算到位,但是行动上来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个倾身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随意,而对于身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他更是没有任何表示。
不对劲。
“不知道今天芙宁娜大人怎么突然有兴趣参与审判,还闹出这百年来第一个大乌龙。”那人说话的时候,跟在身后的人神情也同样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眼神睥睨着:“乌龙?什么乌龙,我芙宁娜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还是说你们在质疑水神?”
“不敢不敢。”那人表情像是看小孩子一样,“我们只是觉得没必要麻烦水神大人,这些小案件枢律庭和判审团就能够搞定。”
判审团?听起来像是什么小团体组织一样,这个国家的审判程序究竟是怎么样的?身边的最高审判官从中又是什么作用?
“但谕示裁定枢机判定无罪,科比希尔。”那维莱特没有了面对她时候的那份关切,语气变得冰冷毫无温度。
“害,”被称为科比希尔的人丝毫不在意,“百年来那机器都与我们枢律庭站在一起,今日不过是被水神大人的‘乌龙’影响而已,下周审判的时候依旧会做出正确的判罚。”
“倒是你最高审判官大人,你不觉得自己的权利过于强大了吗?”
科比希尔完全不把那维莱特放在眼里转身看向她:“芙宁娜大人,最高审判官的一票否决权,我想您是时候好好斟酌一下了。”
这种趾高气昂眼神中充满对权力欲望的人,她感到有些不适,看着科比希尔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衣着装扮和身边人数量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欧洲的贵族。
看起来这个国家的王权和贵族是存在一些矛盾的,而这个矛盾最基本的源头就在于审判庭的归属。
掌握生死大权也就掌握整个国家的命脉,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些贵族已经在这个国家嚣张很久了。”
转头看向身边的那维莱特叉着腰道:“可你是最高审判官,拥有一票否决的权利,你还怕他们?”
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厚重起来,蓝天一下子被乌云笼罩。
“要下雨了。”芙宁娜抬头不解道,“这儿的天气都这么的喜怒无常?”
“我是最高审判官没错,但枫丹历史不止百年,我来到这里也不过百年,有些东西根深蒂固。”
原本伸手查看有没有雨水的芙宁娜动作微微停顿。
百年?他活了百年?百年还是这副模样真的是人类吗?内心疑惑更甚,但她还是转过头故作淡定道:“连根拔起不就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
“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语气变得低沉,“我来枫丹百年,今天是你第一次在审判庭上说出自己的看法。”
果然她也有百岁了……
“怎么,难道这百年我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吗?那可真是一出好戏。”她叉着腰大笑道,可是笑着笑着她发现那维莱特的模样有些不对。
......不是吧......一个国家的女王,一百年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不管事儿?
那维莱特探究的眼神越来越明显,她心里警报声拉响,随即身体晃了晃扶着额头开始表演。
“哎哟,我这脑子,”芙宁娜身体摇晃着,眼睛微闭伸手想要抓住支撑的东西,“我今天是不是用脑过度。”
下一秒胳膊上传来力量,她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立刻继续道:“那维莱特,我这是怎么了,突然感觉这一天好累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可是我记忆好混乱好混乱。”
随后芙宁娜站直身体眼神空洞看向前方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一般淡淡道:“我今天做了什么,我好像在审判庭上说错话了。”
毕生的演技都快用上,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没有,”半晌后扶着她的那维莱特终于说话,那语气着实让人放下半颗心,“芙宁娜你没有说错话,时间不早了,该回沫芒宫了”
坐在回沫芒宫的巡轨船上后她才发现,之前以为的桥梁其实是航道,链接着水面上的各个区域。
只是这航道看起来也有些老旧,而这船也有些颇小了些,难不成这些常用交通工具枢律庭也不通过翻修的提议?
巡轨船渐渐靠近目的地,一座仿佛用巨石雕刻出来的城邦出现在面前,而这个巨石雕刻的艺术非常精致,和它的名字一样,跟着那维莱特下船后直接乘坐的‘电梯’让她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城市的动能是从何而来。
水能吗?想到那些瀑布,可是那些瀑布的高度还没有到能够形成动能的程度。
就在思考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精美硕大的宫殿,那宫殿器宇轩昂,在夕阳余晖下耸立犹如神明注视着整个枫丹。
回到沫芒宫后,那维莱特便去往自己的办公室,而她则被那奇怪的生物从专属的套房电梯带到顶层的房间,而路上也认识到身边这个奇怪生物是什么。
那是从“巨兽”厄里那斯的血肉中诞生的物种,名为美露莘,是刚刚那个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带回来的种群。
“那你们就叫美露莘?”芙宁娜问出口后又发现自己好像问得太多容易露馅补充道,“我最近记忆比较混乱所以......”
“没关系的芙宁娜大人,”眼前的美露莘笑眯眯地回答道,“每个美露莘都和枫丹人民一样有自己的名字。”
“那你?”
那美露莘依旧是友好不卑不亢的模样:“我叫卡萝蕾,芙宁娜大人。”
送走带路的卡萝蕾,她背靠在门后低着头呼出一口气。
这一天可真的是太漫长了,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真实身份,而这样日子镜中的女人却没有告诉过什么时候结束。
“预言和预言的审判......”
缓缓走到落地窗边,外面的天空已经暗淡下来,城中的窗户中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那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在度过平凡又美好的夜晚。
镜中女人告诉她,预言中枫丹人民将会融化在胎海水中,这是死亡的意思吗?如果自己暴露身份,不仅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也将让这个国度毁灭。
胸口处传来刺痛,只是一瞬间却让她感觉异常不适,似乎是想到这种结果就会非常难受。
芙宁娜面无表情地俯视这个叫枫丹的国家,房间中异常安静,只有厚重的呼吸声,以及无奈的喃喃声融化进黑暗中。
“看来只有这样了......”
一夜未眠的芙宁娜表情落寞地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就像歌剧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只要亮起戏剧就不能停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要在歌剧院进行审判,起身深深呼吸,转过身体表情不再落幕唇角带出笑意慢慢推开房间的大门。
“芙宁娜大人早安。”卡萝蕾非常有精神的和她打着招呼,“今天您先要做什么呢?是接见民众还是去歌剧院。”
“今天我要见一个人,帮我安排一下。”芙宁娜直接了当道。
“是的,芙宁娜大人,请问是哪位子民呀。”
“昨天审判的那位犯人,”她继续回答道,“下周我将以辩护身份出席审判,每一场审判我都将认真对待,所以我必须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似乎非常惊讶呆在原地。
“怎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的芙宁娜有些不一样?”她摊开手大笑道,“那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必须要习惯了,因为往后的每天我都会如此。”
接见室中,昨天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舞台上的那位黄毛小子邋遢站在对面,一脸无所谓地抖着腿脚,而他身边还站着看管他的人。
一切都向着她想的方向发展,除了......
“那维莱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坐着的芙宁娜抬眸看向身旁的那维莱特,“或者说,你怎么知道的?”
“芙宁娜大人,是我告诉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卡萝蕾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敌人居然出自内部。
“开始吧。”站在身旁的那维莱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那维莱特,芙宁娜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要知道这个家伙可没有美露莘这么好糊弄,不过已经走到这里就无法退缩了。
清了清嗓子芙宁娜双手放在腿上:“简述案发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些枢律庭不是已经全部说过了吗?水神大人现在又来问我,有什么意思?”黄毛小子偏过头不屑开口道。
“请不要和芙宁娜大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卡萝蕾提醒道。
“无妨卡萝蕾,都是我的子民,我应该接受每个子民不同的个性。”她装作饶有兴趣地盯着前方的人,“我要听的是从你的角度所发生的事情.......”
“毕竟,我是根据谕示裁定枢机要为你做无罪辩护的神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