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翌日，译心课考试场地外。
“泡脚真的有益于身体健康。”栩月走在抒滟的身边，向她感慨着泡脚的功效，“昨晚我试了一回，感觉睡得都变好了。”
没想到这个话题能继续延续，抒滟略显迟缓地转头，附和了栩月一句，“那挺好的，健康很重要。”
“如何，今晚要一起吗。”栩月向抒滟发起了邀请，但她的回复却并未那么快。
“晚上的事，晚上再聊吧……”抒滟放慢了她的步速，没有给出明确回答。
继而，她面露难色地转过身，将三道身影收入她的眼眸，“话说回来，我就是考个试，不必这么多人来送我吧。”
“你想多了。”站在最后面的瑜湛第一个回复，将双臂关于他的胸前，“我只是听从师尊之意，确保你会来参加考试。”
“那你可以原地扭头，趁早回去了。”栩月对瑜湛摆了摆手，略带一点小脾气地搂上抒滟的胳膊，“我们抒滟向来说到做到。”
“只要她进去，我自然会走。”瑜湛蹙着眉歪头，目光自然地落在抒滟的身上。
转眼间，逸昀轻挪一步，挡住抒滟视野里的瑜湛。
“我就在这里等你。”他嗓音温柔，不留余力的暖映入她的眼里，“考完试后，无论你想练什么剑法，我都会答应。”
“剑法就算了。”抒滟抗拒地摇了摇头，又徐徐地挣脱了栩月对她的束缚，“我更喜欢，吃点好吃的。”
“行，都依你。”逸昀快速回应，没有丝毫的犹豫。
……奇怪。
她怎么觉得，她在他的眼里是一个，考完试后需要奖励的孩子？
“别等了，回去好好歇歇吧。”抒滟努力地表现出姐姐的模样，对着逸昀轻轻地挥了下手。
“没事。”栩月淡淡一笑，并移步到逸昀的身侧，与抒滟面朝而站，“反正，你每次很快就会出来的，也等不了多久。”
抒滟：“……”
也是。
照“她”先前的表现，她每次也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判定考试不通过。
如此一来，她出“考场”的速度当然快了。
抒滟无法反驳，索性就没有回答。
“祝你考试顺利。”栩月为抒滟加油打气，催促着她快些进去。
“好。”抒滟略带敷衍地回复，在转身的瞬间切换了心情。
努力地搞砸这次考试吧，她心想。
少顷，她推开眼中所能捕捉到的门，并扫视到正等待着她的溟峪和琉萱。
作为考试的“考官”，溟峪和琉萱会看见她考试的全程。
而结果，则是由溟峪一人判定。
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她需在演戏的同时，让手环发出耀眼的光芒。
随后，琉萱站起身来，触动了环在“异境石”外的力量。
“过来抽选考试对象吧。”她语气温和，似乎有意让抒滟放松心绪。
“嗯。”抒滟快步上前，但余光却刻意追到溟峪的身上。
按照考试的规则，她此次抽选的对象，必然是她还未通过的三人之一。
而托溟峪的福，她才回顾过考试情景不久。
眼下，她只需照着回忆演出相似的反应，就可以顺利地“挂”掉考试。
抒滟一边暗暗地心想，一边将手放在异境石上，任由它将她带入设置好的“幻境”当中。
须臾过后，她睁开了眼眸，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
她手持着佩剑，身后传来了愈发清晰的脚步声。
蓦地，她迅速地回过身去，将她的“考试对象”纳入眸底。
离暄身着深灰色衣袍，板着一张苍白又隽秀的脸，眉尾亦短暂的蹙起一瞬。
抒滟微微偏头，被他那双深邃又缀着星点的棕色眼瞳所吸引。仿佛她稍不经意，就会被其灼伤。
他步子迈得虽不快，但每离近她一点，她就感觉她的心跳，相对应的沉重一点。
她对他有印象。
他似乎，脾气不太好。
怎么，偏偏是他……
抒滟在心中无声抱怨一句，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准备她开始她的“表演”。
然而，还没等她先开口，离暄便停步于她的身前，并与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你一个人——”他瞥过她已出鞘的利剑，语调稍稍上扬，“来寻死。”
语毕，系统的提示音冷不防地出现。
系统：注意！
系统：随机傻白甜效果即刻使用，你接下来的行为举止已切换为“原主模式”，倒计时十分钟。
接收消息后，抒滟皱了下眉头，不安和抗拒一齐涌上胸口。
这下，不用演了。
有此效果助力，想必她的“名场面”只会多不会少。
她只能祈祷，这十分钟过得快一点。
抒滟不受控制地开了口，手环亦闪烁出光芒。
“对，一个人！”她轻喊一声，眼神中充斥着纯真与期盼，“是缘分让我在此处等你。”
蓦地，注视着“画面”的溟峪眸光一黯，作势就要结束抒滟的考试。
但当他真的伸出手后，他又踌躇了起来，没能践行他的决定。
溟峪微微仰头，把目光落到离暄的身上，手指缓慢地弯向冰冷的掌心。
“什么。”离暄挑了下眉，将眼前的抒滟盯得更紧了些。
少顷，他若有所思地低头，转而轻笑一声，“你所谓的缘分，在指引我来杀了你吗。”
抒滟闻声丢了剑，毫无预兆地朝前一步，违心地开口道：“难得见面，不要提那些打打杀杀的。”
见抒滟丢弃了配剑，还不顾自身安危地走近他，离暄的思绪再次混乱了起来，“你究竟，是何意。”
“我可以向你告白吗。”抒滟没有任何铺垫地问。
紧接着，一直在克制情绪的溟峪埋下头去，阖眸的瞬间轻轻攥拳。
离暄：“？”
不等离暄回过神来，抒滟又不知疲倦地出声，“不，我们还是先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吧。”
“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眼看着离暄站在原地，抒滟便迅敏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娶妻了吗，可有婚约？”
“你……”离暄俯视着不停发问的抒滟，低哑的嗓音里透出隐隐的杀气，“不懂得适可而止吗。”
抒滟凝视着离暄的眸子，眼睫略有颤动，却无法听凭内心的退后。
她也想适可而止啊。
谁能料到，溟峪今日这么有忍耐力。
换作以往，他早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结束“幻境”了。
“我……”效果未解除的情况，抒滟再次启唇。
只不过，溟峪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判定为，未通过。”垂着头的溟峪轻挥手臂，终是解除了令他们都难熬的幻境。
继而，他徐徐地抬头，看向回归于现实却仍未“出戏”的抒滟。
“你可以走了。”溟峪低声地对抒滟说，转瞬间便收回了他的视线。
系统：效果已解除。
解除的倒真是时候。
恢复正常的抒滟长舒一口气，扭过头去瞥向神色冷漠的溟峪。
“你不该留下她，分析下这次的考试吗。”琉萱一本正经地发问，并有意让溟峪和抒滟独处，“还是我走好了。”
“没那个必要。”溟峪说得很是直接，又偏过头去瞧琉萱，“或许，就不该在她的身上寄有希望。”
“是你说，要试试看的。”
“我是说过，亦试过了。”
“那比试要怎么办？”
“换掉她也未尝不可。”
眼见两人讨论的方向对自己有利，抒滟便没去打扰他们，打算独自一人安静地离开。
她小声地打开门，并朝着守候在门外的逸昀和栩月走去。
然而，就在抒滟距栩月几步之遥的时候，一道剑光却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当即摔向旁处，并望见了浑身绕着黑色雾气的符寒。
“符寒宗主？”抒滟用手支向地面，想要借着力站起身来。
但是，符寒却先她一步抬手，用一个强大的法阵将她困住，并任由一道黑光环上了她的脖颈。
“抒滟！”栩月心急地跑上前，准备阻止符寒继续行动。
同一时间，逸昀迅速地跑向抒滟，并朝着法阵发动攻势，期望能将其破除。
“自不量力。”符寒将手持利剑横于栩月的肩侧，又看向被他束缚的抒滟，“妘妍，今日谁都救不了你。”
妘妍？那是谁啊……
抒滟感受到脖颈处的压迫，全然没有余力去思索。
该死。
如果对方是符寒的话，她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
“符寒，快住手！”听见动静的琉萱跑了出来，并拔出佩剑意图与他一战，“妘妍已经死了。此刻在你面前的，只是宗门的弟子。”
“别动手。”溟峪拽住琉萱的手臂，没有让她靠近符寒。
“你在说什么，抒滟她……”
“符寒现已迷了心，并将自己也困在了阵中。你若就此动手，他受到的伤绝不会比她轻。”
“可眼下除了你我，没人能制止得了他。”琉萱瞳眸微扩，无法认同溟峪的话，“再犹豫，她可能会没命。”
“救了她，符寒亦可没命。”溟峪始终维持着冷静的一面，并在两人中做出了选择。
听见抒滟可能会丢了性命，栩月也顾不上其他，用手抚上了她的剑柄。
未曾想，符寒会预判到她的动作，并挥出剑光将她狠狠地击向远处。
再抬眸时，逸昀也持剑落于她的身旁，身上已添了好几处伤口。
“逸昀。”栩月瞧着逸昀略显颤抖的手，以及他没办法掩藏焦急的眼神，“我们一起……”
“不，你保护好自己。”逸昀重新握紧了手里的剑，言语笃定，“我一定会救出她。”